第26章 遺言
“……”
來到了穆夢雪的墳前，陳宇停了下來，身體已經非常的疲憊了，就連眼瞼都已經，被淚水給占據了，連穆梨花多久站在身後，都已經不清楚了。
‘噗通~！’
陳宇跪倒在地上，盡管被雨水洗滌過的地麵，已經非常的濕潤了，就連跪在地上的那一刻，都能夠有小水花打濕褲子。
他看著麵前的墓碑，也看著墓碑上篆刻著的反正宋體字體，整個人都沉默了下來，沒有發出聲音，就那樣靜靜地看著墓碑。
這個時候。
穆梨花走了過來，看著穆夢雪的墳前，也看著墳前的墓碑，嘴角輕微列了列，一抹苦澀湧上了嘴角，“哥，你別這樣，母親看著會難過的。”當她看向陳宇的時候，心都是碎了的，就連眼瞼也止不住淚珠，在這一刻溢出了。
“妹妹，母親是什麽時候走的？”陳宇沉默了一會，緩緩回過神來，沒有回頭，沉下眉頭沉聲詢問道，語氣顯得尤為的沉重。
“哥，母親走的時候，你還在高考當中。”穆梨花艱難地回應陳宇的話，語氣都顯得是尤為的艱難，其實她並不知道，該如何回應自己的哥哥，畢竟母親離開的時候，也囑咐過她的。
“母親走得怎麽樣？”陳宇依舊沉聲詢問。
“母親走的時候，病魔還在肆虐著母親的身體，母親很是難受，不過一想到哥哥，你還在奮力的高考，母親就倍感欣慰。”穆梨花回憶起，穆夢雪離去時的場景。
雖然穆夢雪早就知道，自己的時日不多了，可還是堅持看著陳宇，進入了考場，也踏上了高考的征程。
對於穆夢雪而言，這一輩子最開的開心之處，就在於有了兩個孩子，孩子也都挺爭氣的，這就足夠了。
“那母親可有留下什麽臨終遺言嗎？”陳宇問道。
“母親並沒有留下任何的遺言，隻是……”穆梨花頓了一下，也哽咽了一下。
“隻是什麽？”陳宇連忙追問。
“母親躺在病床上的時候，說過這樣一句話……”穆梨花再次哽咽了一下，這次她抬起手來，擦拭了一下眼淚，回憶著穆夢雪在病床上的時候，說過的那些話，雖然現在已經聽不見了，可那些記憶依舊永存；
她開口說道：“我這一生最美好的時候，就是看著你和宇兒，來到了這個世界上，就像是上天賦予給我的禮物，是那樣的美好，那樣的純真，給了我這個不認識多少字，也沒有多少文化的一個粗人，一個幸福的禮物，當你們兄妹二人，來到這個世界；
第一次發出了嬰兒的啼哭聲，第一次學會了說話，第一次聽見你和宇兒，開口叫我‘媽媽’，第一次惹我生氣，第一次感覺生活一團糟，第一次為你們兄妹二人，準備了生日禮物，第一次為你們兄妹二人，縫補褲子，第一次看見你們兄妹二人，背上了書包，上了小學，第一次離家而去，第一次因為打架，而滿臉傷痕地跑回了家……
第一次考了全班第一名，第一次的開心，第一次哭泣，第一次的囉嗦，第一次摔倒，第一次爬起來，第一次學會了走路，第一次尿床，第一次……”
聽著穆梨花講述著母親的遺言，陳宇是一句話也沒有說，就那樣靜靜地聆聽著，聲音夾雜著雨水，混雜在一起了，雨水卻無情地穿過了聲音，滴落在陳宇的臉頰上，不停地拍打著他那稚嫩的臉頰，有些灼燒的疼痛，卻如同這冰冷的雨水，灌溉於全身。
穆梨花繼續述說；
“特別是看見，你們兄妹二人，上學的時候，我心中有種說不上來的暖意，隻是有些遺憾，沒有能夠看到你們兄妹二人出嫁的那一天，還請幫我向你哥哥隱瞞，我離開你們兄妹二人的消息，如果有一天，她知道了離世的消息，那就請代我，向宇兒說聲‘對不起’三個字，原諒一個母親自私的行為……
但看見你們兄妹二人，逐漸的長大，心中也挺欣慰的，對了，如果我離去的話，請將我的屍骨埋藏在僻靜的地方，我不喜歡太熱鬧的地方，隻喜歡一個人安安靜靜的，守護你們兄妹二人，行了，再次向你們兄妹二人道歉，請原諒母親這次，不能夠陪伴你們二人走下去的決心了……”
說道這裏，她沉默了，就連聲音也越來越小了。
陳宇並沒有開口說話，反而是在等待著什麽。
沉默良久。
穆梨花緩緩抬起手來，默默地擦拭了一下眼角的淚珠，‘咕咚’艱難地咽了一口唾沫，抬起頭來，目光看向麵前的墓碑，繼續說道：“如果還有時間的話，真想看你們二人出嫁……”她頓了一下，轉換了話題說道：“以上就是母親當時，躺坐在病床上的時候，說的一係列話語……可是哥，你知道嗎？”
她看向了跪在地上的陳宇，帶著幾分哽咽的語氣說道：“母親在忍受病痛折磨的時候，還在想著我們兄妹二人，也還在想著，讓你考試的時候，不要分心，其實，我們兩人就是母親生前最大的欣慰，也是母親強忍著被病痛的折磨，也要說出來的話語……”
她將額頭靠在了陳宇的肩旁之上，埋下了頭，眼角的淚珠順著眼瞼留了出來，並帶著哭泣的表情，翼翼訴哭道：“我聽著母親說出這些話語的時候，心都快要被撕成了碎片，當時的我，如果可以的話，我想替母親承擔那份痛苦……”
話音越來越小，最後完全被哭泣的聲音掩蓋在裏麵了，然後埋在陳宇的肩膀之上，哭了起來。
哭得是那樣的撕心裂肺，是那樣的令人感到心疼。
一想到穆夢雪在離世時，說的那些話語，心中就止不住的落淚，就好像那天窗外的陰雨連綿，天空烏雲陣陣，不時會響起雷鳴般的閃電。
原本膽小害怕的穆梨花，在那一刻，竟然變得異常的堅強，甚至連眼淚都沒有落下。
或許是當時，穆夢雪對穆梨花說了什麽，但是自那以後，就沒有再繼續掉下過眼淚，即便有，也是一個人偷偷躲起來，一個人消化殆盡的。
這場雨，不知道還要下多久，它就如同，兩人此時此刻的心情，是那般低沉，那般沉重……