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十五章 虧欠
韓陌兮點點頭便上了馬車，星月看著這些人微微有些吃驚，她一直以為韓陌兮說要走不過是試探江寒生，沒想到韓陌兮是真的要走。其實韓陌兮也是臨時起意，待星月準備馬車時，命人知會洛禦宸一聲，這些人都是洛禦宸派來的。星月見韓陌兮已經上了馬車自己急忙跟了上去，馬車上顏歡早已在上麵，見韓陌兮上了馬車，馬上坐到她身側問道:“小姐，我們是去哪裏啊？哪裏好玩兒嗎？”
韓陌兮點點頭道:“去我長大的地方，好不好玩我也不是太清楚。”
“小姐是在哪裏長大的？”
“烏海。”
“哪裏的人好嗎？”
韓陌兮搖搖頭道:“不知道，我不太出門，不知道那裏民風如何。”
顏歡還想說話卻被星月打斷，星月道:“煩死了，一路上說個不停，這還沒到渡口沒準就被你煩死了，哪有那麽多問題要問，到時候到了那裏不就知道了嗎，別再說話了，否則我就對你不客氣。”
顏歡吐了吐舌頭訕訕的閉上嘴巴。
星月轉頭從車廂的暗格裏取出靠枕遞給韓陌兮，對韓陌兮道:“主子，昨夜一定沒休息好，到渡口還有一段時間，先休息一會兒吧。”
韓陌兮點點頭，接過靠枕，便躺下閉目休息。
馬車走的很慢，走了多時才到渡口，船早已候在那裏，韓陌兮的馬車直接駕到了船上。
韓陌兮道:“我們下去吧。”三人便下了馬車，韓陌兮一下車卻見到洛禦宸正站在夾板上，韓陌兮微微蹙眉道:“你在這裏做什麽？”
洛禦宸沒說話看了她一眼隨手丟給她一樣東西便躍下了船。
韓陌兮沒有說話，將頭別到一側，洛禦宸有些無奈的低聲道:“或許你視我如瘟神，可在我眼裏你是我失而複得的珍寶，我不知道該如何待你，好也不是，壞也不是，做的太多，怕你厭煩，做的少，又怕你心寒，我知道你不像一般的女孩子，你要的不是千嬌百寵，你有你的手段，有你的能力，有你的主見，你不想做一棵依附大樹而生的藤蔓，你想做一個大樹，自立而生，可是在我心裏你還是那個牙牙學語，走路都走不好需要人保護的丫頭，這些時日我已是小心翼翼的照顧你，照顧你的情緒，結果還是遭你厭棄。陌兮你告訴我，告訴我，我該怎麽對你？”
韓陌兮忍著眼裏的酸意抬頭看著天上的月亮道:“我還是那句話，我從未求你對我好。”
“是，是，這都是我自作多情。”洛禦宸臉色有些發紅，身上散發出一股被壓抑的怒氣，這是他第一次對韓陌兮發火，額角有青筋暴起，多年洛禦宸已不喜怒形於色了，這次大約是真的被韓陌兮的話傷到了，洛禦宸盯了韓陌兮許久，深深呼了一口氣眉頭微微舒展了一下道:“天色已晚，回去吧。”
韓陌兮忍著腹部傳來的陣陣酸楚，微微蹙眉道:“洛禦宸，你不必如此，誰也要你如此，誰讓處處遷就我，誰讓你事事以我為先，你有你的厲害，你有你的本事，誰讓你為我退卻，我從未讓你為我改變你的計劃，你從不是什麽好人，更不是什麽善人。”
洛禦宸低頭看著韓陌兮嘴唇微動低聲道:“我做我的，與你何幹。”
韓陌兮有一瞬的愕然旋即點頭:“與我無關。”說完便快步離去。
看著韓陌兮離去的背影，洛禦宸鬆開在身側緊緊握住的手，微微閉目，臉色陰沉的可怕，洛禦宸突然嘴角微勾低聲道:“韓陌兮你逃不掉的。”
韓陌兮走回去時，隻覺腹部的痛楚越來越清晰，星月見她臉色有些蒼白忙問道:“主子，沒事吧？”
韓陌兮搖搖頭起身章內室走去，邊走邊道:“我沒事，隻是有些累了。”
星月剛要韓陌兮一把，卻突然看見韓陌兮的月白袍子有一絲血汙，忍不住叫出聲，韓陌兮回頭不明所以的看了星月一眼，星月忙道:“恭喜主子。”
韓陌兮一聽更是丈二和尚摸不著頭腦，韓陌兮輕聲問道:“怎麽了？”
星月急忙走到韓陌兮跟前附在她耳邊低語一句，韓陌兮聽完後臉有些發燙發紅有些遲疑的說:“當真？”
星月滿臉笑意點點頭道:“應該不會錯，主子先去淨室稍待，我去去就回。”
韓陌兮點頭乖乖的去了淨室，不多時吳娘走了進來，吳娘便是那日叮囑韓陌兮，一身素衣入宮不合時宜的人。
韓陌兮見她進來，有些不好意思，吳娘好似看出她的心思，柔聲道:“沒關係的，這是每個女子的畢竟之路，王妃不必驚慌，更不必害怕。”
韓陌兮有些羞怯的點點頭，吳娘看著韓陌兮心頭一暖，平日裏在怎麽樣，終究還是個孩子。吳娘又細細的交代了許多，告訴韓陌兮該如何使用衛生帶，告訴她該注意些什麽事項。
吳娘交代完後便與韓陌兮一同出來，星月與顏歡早已候在桌旁，見韓陌兮出來，顏歡忙拉著韓陌兮到桌前坐下，指著桌上的一碗湯道:“快，趁熱把湯喝了吧。”
韓陌兮抬頭道:“這是？”
顏歡道:“這是四物湯，白芍藥、當歸、熟地黃、川芎各等分，每服三錢，水一盞半煎製而成，而且還放了一些百合與阿膠，可活血化瘀，排除血塊，減輕腹脹腹痛，美容養顏，滋潤肌膚。”
韓陌兮輕輕點頭從善如流的將湯喝掉，喝完後吳娘道:“我們先行下去吧，讓小姐好好休息吧。”
星月與顏歡點點頭隨吳娘一起退下去。韓陌兮便回到床上躺下，呆呆的望著房梁，不由自主的回想洛禦宸說的話，不錯當初她嫁過來雖是韓城一手促成，但其中卻也有她的手段，是她故意提及皇上對洛禦宸態度有些怪異，方才有了她嫁給洛禦宸那一出，她嫁過來不過是為了利用洛禦宸，她雖然口口聲聲說不需要洛禦宸幫忙，可是隻有她知道她一開始便打算利用洛禦宸，因為她勢力太弱，無塵以前又一直是個謎，她隻能借洛禦宸的力，更重要的是洛禦宸欠她的，欠她喬家的。
洛禦宸走後，韓陌兮攤開手隻見手中心有一個紫色琉璃瓶，上麵畫了隻淡青色的梅花，見韓陌兮看的認真一旁的顏歡開口道:“如果我沒猜錯這應該是合歡花的香精吧。”
韓陌兮輕輕扭動琉璃瓶的塞子，立刻有一股沁人心脾的芬芳充斥到眾人鼻翼兩側，令人身心舒暢，不由自主的回憶過往的美好，讓心頭的煩躁一掃而光。
這款香精與當日她送給洛禦宸的荷包的味道十分相像，隻是香精裏有一絲清冽的氣息，消解了那淡淡的甜膩。
眾人不約而同的讚了一聲:“真香。”
顏歡更是拍手道:“這合歡花裏加了點梅花與茉莉，竟能有如此奇妙的味道，真是好玩。”
“你怎麽知道這裏麵有梅花有茉莉？”韓陌兮問道。
“哦”顏歡眨巴眨巴眼道:“前幾日王爺遣人來問過我。”
“問你？”
“對啊，問我小姐是否對梅花過敏？”
韓陌兮挑眉道:“你才來我身邊不久，你又怎麽能知道？”
“我，自然有我的法子。”顏歡得意洋洋的說，說完見星月陰著臉看自己，忙肯定的道:“我可什麽也沒做。”
“此地無銀三百兩。”韓陌兮說了一聲便去了船艙。星月瞪了她一眼便跟了過去。
回到房裏，韓陌兮看著琉璃瓶有些發呆。
韓陌兮小時候極其討厭冬天，因此也討厭梅花，忘記是誰問他為何討厭梅花了，她隨口說了一句自己對梅花過敏，沒想到洛禦宸竟然一直記在心上。
其實那夜她為洛禦宸擋刀是故意的，她故意說那句她不怪他，引起他的疑心，故意讓他對自己的身份產生懷疑，故意欲擒故縱，假意不想讓他知道自己的身份，就是要讓他自責，讓他愧疚，就是要利用他的那份愧疚，從而操縱他，隻是如今她心裏為何有了一絲愧疚呢？
韓陌兮搖搖頭努力不去想，可是那絲愧疚卻總是揮之不去……
“啟稟少主，陌兮姑娘剛剛乘船離開不知要去哪裏？”一個一身小販裝扮的人雙膝跪地道。
“可有派人跟去？”無塵一臉陰沉的道。
那人有些遲疑的道:“派了人，隻是船一時難找，怕是……” 那人抬頭看了一眼無塵道:“屬下該死。”
無塵招手道:“不必派人跟了，命人備馬，還有派人看好韓府，如有異動，立刻派人通知我，不得有誤。”
“這怕是……”
“怎麽你有什麽意見嗎？”無塵一臉雲淡風輕的道。
“不敢，屬下這就去安排。”那人忙領命告退。
無塵微微抬頭道:“陌兮，很快就要見麵了。”
孤府
江寒生正在涼亭裏悠閑的喝茶，荷嫣走過來道:“你不擔心她嗎？”
“陌兮？”江寒生詢問道。
待荷嫣點頭後，江寒生有些好笑的道:“何時開始你這麽關心她了？”不待荷嫣回答江寒生道:“姓洛的應該不會讓她出事，再者那丫頭恐怕早已對我起了疑心，我若是做的太多，隻怕會露出馬腳。”
“你是說韓陌兮是故意試探你？”
“應該是真的有事要做，順便試探我一下，所以我隻能靜觀其變，不過吩咐烏海那邊的人好生照料著，但也要小心行事，千萬不要露了馬腳，那丫頭精著呢，萬一要是被她知道什麽，就讓他們自己請罪吧。”
荷嫣無奈的笑著道:“剛才還口口聲聲說是不能做的太多，做的太過，一轉眼就派人暗中保護，當真是謙謙君子的做派。”
無塵微微一笑道:“我本來就不是什麽君子。”
荷嫣笑著點頭道:“我去看看你的藥好了沒。”
無塵道:“去吧，對了，派人去請煜璟來一下。”
荷嫣點頭離開，其實荷嫣有時候很奇怪，為什麽無塵對洛禦宸總是帶了敵意，若說是因為洛禦宸是洛生的兒子，可是如果是這樣，那又為何又會與洛煜璟情同手足，她實在是想不通，若是論親疏，他應該是與從小與他一同長大的洛禦宸更親近一些才對，眼下卻不是這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