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十九章 不信

  洛禦宸伸手阻住她的去路道:“你很信任他？”


  “不知道，起碼目前我不知道他有何所圖，而且他從未讓我失望過。”


  “你不覺得他對你好的突然嗎，從天而降，之前你們應該沒有任何交集，你就一點兒也不懷疑他？”


  韓陌兮沒有言語隻是自顧自的走著，洛禦宸見她不語又道:“該不會你覺得這世上會有無緣無故的好吧。”


  韓陌兮轉頭挑眉道:“你什麽意思？”


  “沒什麽，隻是讓你提防他一些。”洛禦宸亦看著她道。


  韓陌兮收回目光道:“他說他與我父親有師徒之誼，他的確也有我父親的印章。”


  “什麽？”洛禦宸聞言眼裏閃過一絲疑惑，韓陌兮又接著說:“信不信由你，那印章我是見過的，他那枚上麵刻了義字，若論排行他還算是你師兄呢。”


  洛禦宸臉色微變從懷裏掏出一枚小小的印章，那印章從表麵看上去像是用普通石料刻製，但卻觸手生溫，溫涼適宜。洛禦宸將印章遞給韓陌兮道:“你確定？”


  韓陌兮看了洛禦宸一眼道:“沒錯，即便我家遭難時我還小，但印章我卻不會記錯，我可忘不了當年我悄悄偷了鳴笙的印章玩耍，一不小心將印章摔出裂紋，他知道後可是把我吊在樹上許久。”


  洛禦宸目光變得柔和看著韓陌兮道:“最後他不是被父親母親狠狠懲治了嗎。”


  韓陌兮聞言淡淡的笑著，這笑不是她平日裏的故意裝出來的笑，而是發自內心的笑意，回憶過去，記憶裏總是那殘暴血腥的一夜，除了黑暗便是鮮血，所以韓陌兮不喜歡回憶，但那夜的黑暗如同魔鬼一般，夜夜入侵到她夢裏。


  洛禦宸靜靜的看著她，此時的韓陌兮柔和安靜，洛禦宸微微心痛，她本來是可以無憂無慮，快快樂樂的長大，長成如她母親一般美麗靈動善良可愛的女子，可現實裏她卻背負了仇恨，而那份仇恨卻是他化不開的。


  許久韓陌兮回過神來道:“不去了，回去吧。”說完轉身向回走，洛禦宸突然上前攔住她道:“既然出來，索性我帶你去個地方。”說完不等韓陌兮答應，便環住她的腰身幾個縱躍消失在夜色裏。


  許久洛禦宸帶著韓陌兮平穩的落在地上，韓陌兮便急忙從他懷裏出來，韓陌兮打量一下四周微微蹙眉道:“墓地？”


  洛禦宸點頭，神色沉重又認真的說:“這是喬家軍的墓地。”


  韓陌兮眼神有微微波動，借著夜色可以看到那一個個小小的墳丘，一個挨著一個看不到盡頭，韓陌兮閉目，心裏悶悶的，感覺胸口有一團火在燃燒，越燒越大，很快變成了漫天火海。韓陌兮蹲下身，拔掉一座墳丘前的雜草，輕輕撫著墓碑道:“喬家的冤名一定會洗脫，那些人我都不會放過，我要讓他們一個個生死兩難。”說完韓陌兮站起來，眸子裏充斥著滿滿的恨意，洛禦宸開口道:“我帶你到這裏來，不是讓你賭咒發誓，是要讓你知道你的重要性，他們的冤屈隻能靠你洗刷，所以我不準你冒險，你不能去參加壽宴。”


  韓陌兮沒有理會他，隻是靜靜的看著眼前的一切，見她不語洛禦宸剛想開口，韓陌兮突然說道:“戰死沙場或許會是他們的榮耀，能為他們後代留個佳名，從戰場上平平安安的下來，是他們家人最大的願望，他們熬過了戰場的刀劍，卻死在了奸人的暗算之下，他們為國家拋頭顱灑熱血，保家衛國，最終換來的結果是什麽，是什麽？”韓陌兮看了洛禦宸一眼又道:“死在了昏庸的狗皇帝一道可笑的命令下，難道這是他們的命嗎，不不是，最該死的是那個狗皇帝。”


  “夭夭”洛禦宸出聲打斷她，韓陌兮亦大叫道:“我說錯了嗎，錯了嗎，如果不是昏庸，聽信小人之言，若不是，若不是”韓陌兮別過頭去不看洛禦宸道:“若不是他，我也不會如此孤苦，不會父母雙亡，我兄長也不會至今生死未卜音信全無，如果不是他，現在的就不會站在這裏，而是在父母身邊，有兄長疼愛，或許父親正教我劍術，哥哥陪我騎馬射獵，沒準母親正在為我偷偷的準備嫁衣，無論如何我都會比現在快樂，是他和他毀了我的家，毀了我的一切，我要讓他們死。”淚水急急的從眼眶裏出來，韓陌兮急忙拭去淚水，她不哭，她不哭，大仇微報，她絕不能軟弱。洛禦宸神色淒然，伸手拉著韓陌兮將帶入懷中輕聲安慰道:“你還有我，還有我。”韓陌兮一把推開他，神色淡漠的看著遠方，許久後韓陌兮轉身帶上往日裏帶了一絲魅惑的淡笑，韓陌兮道：“我累了，背我回去。”洛禦宸一怔，隨即走到韓陌兮麵前蹲下身子，韓陌兮也不客氣，雙手環住他的脖子，趴在他背上，洛禦宸背著她起身，小心翼翼的走著，背上的韓陌兮將頭靠在他肩膀上，洛禦宸穩步走著，慢慢的走了許久，快要到王府時，韓陌兮突然開口：“我不相信鳴笙死了。”韓陌兮可以清楚的感覺到洛禦宸脊背一僵，洛禦宸聲音低沉的道：“是，那個臭小子才不會死”。


  韓陌兮沒有接話，隻是將頭埋進洛禦宸的頸窩，洛禦宸背著她繼續走著，回了相府，洛禦宸將韓陌兮背會房裏放到床上，韓陌兮已沉沉睡去，眼角有淡淡的濕潤，洛禦宸伸手用拇指輕輕抹去那絲晶瑩低聲道：“鳴笙不在，你還有我。”洛禦宸說完坐在床側微微蹙眉，前幾天他得到確切消息說：“鳴笙已死，所以他才想探探韓陌兮口風，沒想到韓陌兮卻又找了人尋找他的下落，鳴笙早在十二年前就死了，他讓人把薑師傅接回來，沒想到路上竟被人將薑師傅擄走，他派去的伸手都不錯，結果卻失手了，這件事如果是韓城派人做的，那麽證明他低估了韓城的實力，但若是此事是出自別人之手，那麽也就是說還有一隻暗中的手在操縱一切，此人會是誰呢？


  “啊……不要，不……不”洛禦宸急忙回頭，隻見韓陌兮滿頭大汗在不停的叫喊，洛禦宸輕輕叫著韓陌兮的名字，韓陌兮好似沒聽到般，韓陌兮突然張大嘴用力的呼吸，雙手卻掐住自己的脖子，洛禦宸立刻抓住她的手，不停的叫著她的名字，韓陌兮滿頭大汗，一臉驚恐狀，洛禦宸眉頭緊皺的看韓陌兮卻不知道該怎麽把她喚醒，正在這時若舞匆匆忙忙的推門而入，看了洛禦宸一眼，急忙從懷裏掏出鼻煙壺遞到韓陌兮鼻子下，片刻後韓陌兮睜開眼，茫然的看著他們兩人，韓陌兮微微閉目，再次睜開眼睛時又恢複了往日的模樣，隻是滿額的汗珠宣示了那場噩夢的存在，韓陌兮看著若舞道:“我要沐浴。”


  若舞會意的點頭，又匆匆走了出去，韓陌兮突然伸手在洛禦宸頸間抓了一下，洛禦宸微微蹙眉，剛要開口突然明白她的用意，一股熱意湧上脖子，洛禦宸道:“你倒是會不放過任何一個機會。”


  韓陌兮無力的一笑道:“我累了，剩下的你自己動手吧。”


  洛禦宸頗為無奈的看了韓陌兮一眼，見韓陌兮微微閉目正在休息，韓陌兮好似感受到他的目光，仍閉著眼催促道:“還不快動手。”洛禦宸沒有出聲，伸手脫去外衫，見韓陌兮不語，隻好繼續脫，很快便露出精壯的上身，韓陌兮坐起來看也不看他道:“打我。”


  洛禦宸搖頭道:“不必做的如此。”韓陌兮白了他一眼，向床頭撞去，洛禦宸一把拉住她低吼道:“瘋了不成。”


  韓陌兮微微蹙眉:“放開我，不做真了怎麽能行。”洛禦宸微微蹙眉，伸手摘下自己頭上的發冠，取下簪子隨手在自己胳膊上劃了幾道，有伸手在韓陌兮額頭上輕輕一點，韓陌兮額頭上立刻出現了紅腫，洛禦宸道:“不用管，五日後紅腫會自己消失。”邊說著邊又在韓陌兮胳膊上按出了許多紅腫，韓陌兮道:“你怎麽會學這麽無聊的功夫，不要說是我父親教你的。”


  洛禦宸道:“是鳴笙教我的，以前我們可沒少用這招來躲避父親的責罰。”


  韓陌兮聞言神色一黯道:“也就他能這麽無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