051 存在意義
四人又是一愣，就連一旁被無視的明野也怔了一下，隨即紛紛疑惑。
“這個自是知曉一二，樓主為何突然問起此人？”風子衿抿了抿唇，問道。
對於司楚玥堯前段時間在雲幽城的動作，他們也是關注了些許的，並且，玥堯這些時日近乎都是下榻碧霄樓，除了這一次。
似乎，察覺了什麽。
“你隻管說說你們知道的。”赤語沒回答，大手一揮，道。
風子衿看了眼一旁撇開頭的夜啟，低聲道，“根據碧霄樓傳來的信息，那司楚玥堯天生異發紅瞳，形如魔獸，卻是個十足十的廢物，在雲幽城中仗著司楚府眾人的疼愛，也是紈絝不化。隻是，最近聽說她突然曆練回來，並且滅了與司楚府敵對的雲府，手段狠辣，實力很高，現在，應該是在新煌城附近。”
聽罷，赤語不言，放在一旁桌上的手有一下沒一下的敲打著桌麵，發出清脆的“噠噠”聲，不知在想什麽。
傅衍看了一眼，也依舊自顧自的喝著茶，沒說話。
良久，赤語開口，卻是朝明野道，“明野，你來說。”
明野微愣，看了眼自家閣主，見傅衍閉目養神，顯然也是默認，便道，“此女，說心狠手辣，卻又惡中帶善，實力在這麽短的時間內驟然提升至魔導師六級，並且我沒有感覺出一點外力，可見其天賦很高。至於性情，隻能說，真性情。不比四城天驕差。”
明野是與玥堯接觸過，雖然當時玥堯怎麽看都像個惡魔，但從她並非真的濫殺無辜，也沒像那些世家子第一樣視弱者如草芥來看，並非大惡之人。
倒是比那些貴族子弟，更多了人性，並且，有自己的原則和底線，這也是明野另眼相看的原因。
這個世界十分殘酷，完全不是一個弱肉強食，強者為尊可以概括的了。
人心，在權利，金錢，力量麵前，顯得那麽微不足道。
“沒了？”待他說完，赤語挑挑眉毛。
明野一頓，繼續道，“弟子今日倒是接觸了司楚玥堯，張揚卻知進退，十分睿智，竟連無淵之森的異常都察覺了出來，並且在知道自己身世時，冷靜異常。”
想到玥堯當時的反應，明野心中也是怪異的，司楚府對玥堯有多好，風隱閣自是能打探的一清二楚，按理說，知道了這麽個事實，哪怕是早有心裏準備，也應該會泄露出一絲情緒的。
可當時，玥堯卻是半點情緒都沒有，就像那根本與她無關一樣，還能冷靜分析出其中的問題關鍵。
但明野哪裏知道，對擅長偽裝的玥堯來說，沒有情緒，才是最大的情緒。
就像一個東西，太完美了，就會顯得不完美。
“身世？”
赤語眼眸中閃過一絲流光，卻是不動聲色的問道，似乎隻是順口的好奇。
“嗯，她知道了自己並非司楚府親生的小姐。”明野答道。
赤語手指不自覺加緊了節奏，“她，適合反應？”
“十分平靜，猶如，與她無關。”明野心下微緊。
赤語不在說話，手上節奏卻是頓了下來，目光悠遠，不知在想什麽，隻能讓人瞥見瞳中時不時閃過的複雜。
閉目養神的傅衍亦是緩緩睜開了瞳眸，目光滿是無奈和複雜，低低歎了口氣。
眾人麵麵相覷，隻覺得今天兩人十分不對勁，並且這個不對勁，定和司楚玥堯有關。
當即，幾人心中紛紛猜測起來。
“喂，老頭，那司楚玥堯，不會是你女兒吧？”
夜啟湊近赤語，挑眉問道，麵上一派玩世不恭。
“滾犢子！臭小子，老夫讓你說話了嗎？”赤語麵色一紅，扯著脖子吼道。
“切，莫不是心虛了？”夜啟抱著手，撇開頭，卻也知道是不可能的。
“好了，赤語你少說幾句，一把年紀了，和小輩吵什麽，說正事。”傅衍瞥了眼兩人，開口微微說了下赤語。
赤語冷哼一聲，竟也沒有反駁回去，嚴肅了幾分，才向四個少年道，“不管你們知道多少，心裏有何看法，從今日起，你們去給我暗中保護司楚玥堯。”
“為什麽？！”
赤語此話一出，夜啟便蹙眉頭，和其他三人對視一眼，皆是搞不清楚赤語的意思，不僅齊聲問道。
他們幾人雖不是名門望族，且從小在死人堆魔獸群裏長大，但他們的傲氣卻是一點也不損，更是懂得何為強者為尊，就算知道玥堯有所不同，可心下，卻還是有抵觸的。
到底還是十七八歲的少年，麵對去保護一個比自己弱的弱者，還是做不到完全泰然自若。
幾人的心思赤語怎會看不出來，這幾個小子，可都是他看著長大，一點點調教出來的。
“哪來這麽多為什麽，讓你去你就去。”赤語冷聲嗬道，掃了眼幾人。
“不去。”夜啟顯然不買賬，頭一撇，哼道。
“你…”赤語怒瞪，剛想說什麽，卻被一直極少說話的傅衍抬手止住，當即也隻能作罷。
傅衍扯扯寬鬆的衣袍，悠悠站起身，蒼老的臉上掛著慈祥的笑容，整個人精神抖擻，紅光滿麵，他被長長的眉毛近乎蓋住的眼睛掃了眼幾人，目光定格在夜啟身上。
顯然，傅衍看得出，這幾個人均是以實力較強的夜啟為首，隻要夜啟同意了，其他人自然也不會反抗。
“我們也不是喜歡逼人的老不朽，你不想去也可，隻要你堂堂正正的打敗司楚玥堯，我就同意你們可以不用去，反之，若你被司楚玥堯打敗，那你就得心甘情願保護她，任她差遣。”
傅衍笑的慈祥和藹，如一個普通老翁，說的話卻鋼鏘有力。
夜啟轉過頭，眼瞳轉動，打量著這個傅閣主，之前就聽說此人是隻老狐狸，笑麵虎，最擅長的就是算計人，也不知道這次又在打什麽鬼算盤。
可就算知道傅衍也許在算計什麽，夜啟還是毫不猶豫的答應了，在他看來，縱使玥堯有些奇特，但與他的實力還是差了一大截，自己完全不用擔心。
不可否認，年少總是輕狂不服輸的。
“這…”赤語蹙著眉頭，想說什麽，卻被傅衍使了眼色阻止，便也隻能先將疑惑吞回肚子裏。
傅衍笑眯眯的看著夜啟，道，“既然你都答應了可不能賴賬，快去吧，我等著你的好消息。”
“我一定會下手輕點的。”夜啟哼了聲，被傅衍笑眯眯的樣子弄得不舒服，招呼了小夥伴，就帶人轉身躍出窗外，幾個起落，消失在黑暗中。
待人離開，赤語連忙起身，拉住傅衍的衣袖，焦急道，“你讓夜啟去和玥堯打，這不是注定要讓玥堯輸嗎？要是受傷了，看老夫不拔了你的胡子。”
“哎哎哎！我說你這脾氣什麽時候能改改，我家徒兒還在這裏呢。”傅衍看了眼一旁的明野，打開赤語的手，道。
“在這兒又怎麽了，我還不能說了？老夫現在巴不得向全大陸說呢。”赤語哼唧道。
傅衍看了要他，不急不慢，也不怕旁邊的明野聽到，直接道，“你就這麽確定殿下會輸？嗬嗬，我可覺得這個小殿下比起她的母皇有過之而無不及。再說了，九王爺可在她身邊，怎麽著，也輪不到小殿下輸啊，你還是擔心擔心你那夜啟小子吧，到時候可不要輸不起。”
聞言，明野挑挑眉，似乎終於懂了什麽，這些年他作為傅衍唯一的徒弟，經手著風隱閣，他又不是傻子，自然也能察覺到，不管是碧霄樓，還是風隱閣，都是赤語和傅衍為同一個目標而創造的。
就連夜啟他們與自己，怕也隻是為此而存在的。
說不怨，怎麽可能，誰都不能容忍自己隻是為了一個人而存在的事實，明野不是聖人。
當司楚玥堯明著去砸場子，傅衍卻讓自己不能傷她，讓他將玥堯想知道的都告訴她時，明野就隱隱猜到，這就是那個人。
事實證明，他猜對了，卻不怨了。
“好哇，傅老兒，敢情你全給算好了，哈哈，讓夜啟那臭小子吃吃虧也好，省得整天一副勞資最大的樣子，看著就欠揍。”赤語哈哈一笑，胡子都翹了起來，伸手拍了拍傅衍傅肩。
傅衍嫌棄傅看了他一眼，打掉赤語的手，轉而看向明野，語氣滿是無奈，道，“明野，以你的聰慧想必也猜到了，說實話，當初我和赤語逃出來，來了這鳳禦大陸，建立了碧霄樓和風隱閣，確實是為了報仇，為了尋找小殿下，就連你和夜啟他們，也是為了小殿下的培養部下。可到底我是人，又怎會真的沒有感情，你若不願，這風隱閣以後便是你的了。我雖一把老骨頭了，但還能替殿下擋那麽一些事…”
“閣主！”
不待傅衍說完，明野微微彎腰，打斷傅衍的話，因為低著頭，傅衍看不清他傅表情，卻可聽見他聲音中傅堅定和誠懇。
“閣主，明野承您厚愛，可以跟在您的身邊，有如此成就，您在明野心中，早就是親人的存在了。若您有仇，自然也是明野傅仇，若您有願，自然也是明野的願。如果是司楚玥堯，那明野，沒有什麽意義。閣主和赤樓主都認可的人，明野，又怎會有其他意義？明野，願意全力助玥堯小姐。”
說罷，明野抬起頭，眼眸中流光轉動，如綴星辰。
若這就是他存在的意義，似乎，也並不是很差。
很多時候，人都不明白，能活著，能存在著，其實就是一種幸運，不論是為了什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