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四卷第三十四章和諧的孫家人
因為沒有人認識改了麵容的齊雁來，所以並沒有人與她搭話，孫家的人都亂成一團，更顧不上一個普普通通的客人。她趁亂進了產房，想要看看哪裏能幫得上忙。
裏麵的血腥氣讓她打了個哆嗦，此時姚靈兒已經沒有生命危險了，但一張臉都是灰白色的，嘴唇更是半點血色也沒有，整個人氣若遊絲，大概要休養好些時日才能好轉了。
姚三娘此時也是一臉疲憊，癱在椅子上閉著眼睛喘氣，手上的血跡還來不及洗掉，還有淚水從眼角滲出來。她用盡畢生所學才把女兒從鬼門關裏拉了回來，此時心裏一陣陣後怕，要是沒有成功該如何是好？
“三娘，我來看你們了。”齊雁來倒了杯水送到她唇邊，輕聲地說道。
聽見熟悉的聲音姚三娘馬上睜開眼睛，映入眼簾的是一個陌生的臉，一時有些納悶，不過馬上明白過來，知道她是易容了。
於是就著喝下一杯熱茶，姚三娘說話的時候發現自己的嗓子都啞了：“你如何來了？可是有什麽事？沈公子可好？”
“他好了不少，我無事，就是過來看看你。都說是十月懷胎，怎麽靈兒姐姐才七個月就產子了？”
“說來話長，她這一胎一直不好，之前又趕上酒城鬧病，人心惶惶她也不安，所以胎像不穩。我一直盯著她的胎，可到底還是早產了。所幸孩子雖不足月但長得大，身體也還好，隻是靈兒產後出血不少，恐怕要養好一陣子了。”姚三娘確實累了，說說話就要閉會兒眼睛緩緩神，更好像老了十歲一般憔悴。
“先別說話了，你先躺著休息一下，靈兒姐姐這邊我幫你看著。”齊雁來把她扶到姚靈兒床對麵的榻上休息，還沒躺下人已經睡著了，可見這段時間她精神緊張，很是勞累。
姚靈兒那邊早就有侍女和婆子幫著換過床單和衣裳，此時人雖然蒼白憔悴，但整個人看著清爽不少。孫夫人要照看孫子沒法照顧兒媳婦，但之前花了高價買了些大家出身的侍女們，所以都是幹活爽利手腳麻利的，很是輕柔地給姚靈兒梳洗擦身，動作十分嫻熟。
齊雁來走到她的床邊，輕拍她的手，衷心地說道：“靈兒姐姐，你大難不死，福氣都在後頭呢。一定要快快好起來，看著兒子長大成人啊。”
一連幾天姚靈兒都在昏睡之中，但臉色漸漸好轉了一點，沒有生產時那麽嚇人了。飯是喂不進去了，隻能勉強喂點米糊與湯，還有就是靠著參片吊著精神。這短短幾日的花費就不少，孫家也不是家底厚的人家，所以可以預料到會有些捉襟見肘。
對於姚三娘來說錢不是問題，於是在把姚靈兒交給齊雁來盯著之後，便去與孫夫人商量花銷的事情了。齊雁來安排侍女們去煮藥，還派人去給孫夫人問安，順便也能探聽一下小少爺的情況。
不足月的孩子到底養起來很難，姚三娘一時不知該照顧外孫還是看顧女兒，隻覺得分身乏術。要把外孫接過來放在女兒身邊一起照看，偏偏孫夫人又不同意，覺得她照顧姚靈兒已經很辛苦了，不能再加碼了。
心疼兒子的姚靈兒求生欲望十分強烈，清醒過來之後便要看孩子。看到兒子瘦瘦小小嗷嗷待哺的樣子，不禁落下淚來。
“好孩子，月子裏可不能哭，傷眼睛的。”孫夫人心裏雖然孫子排第一兒子排第二了，但兒媳婦也是自家人，不能不心疼的。特別是兒媳婦拚了性命生下了男丁，是孫家的有功之臣。
姚三娘給女兒擦眼淚，安慰道：“孩子看著瘦，但精神好，養養就會好的。你且把心放肚子裏，娘親的能耐你還不知道？一定會保你們娘倆健健康康的。而且你一定得快點好起來，不然孩子一直讓你婆母帶著多勞累，你得幫婆母分憂不是？”
其實這話還有一層意思，姚三娘不想讓孫夫人一直帶著孩子，想讓女兒親自照顧兒子，不想他們母子分離。雖然作為祖母一定會好好照顧孫子，但娘親的位置，是誰也替代不了的。
孫夫人當然聽懂了，拉著兒媳婦的手說道：“你娘親說得對，要快點好起來，自己的孩子還是得親自來照看才好。”
姚靈兒感動得眼淚更多了，但那是開心的淚。齊雁來默默地在一旁看著她身旁的小人兒，一時間百感交集。
晚上姚三娘拉著齊雁來說話，還囑咐她一定好好養身體，不然生孩子遭罪的還是自己，誰也幫不上忙。如果可以的話一定要娘家母親來，才能在保大保小的問題上保護你，畢竟不是所有的婆婆都像孫夫人一樣善待兒媳啊。
耐心地聽她說完，齊雁來垂下了頭，輕聲說道：“我不會有這些問題的，穀主親自給我診脈，說我這輩子都不能生孩子了。”
沒想到會是這樣，姚三娘拉過她的手腕也細細查看，約莫過了半盞茶的功夫，悲歎道：“怎麽突然變成這樣了？之前我給你看得時候還好，不過是有些體虛，後來又有些虧氣血，也不至於像現在這樣啊！”
“我之前就好幾個月沒有月事，還挺高興少了不少麻煩，沒想到拖到現在這麽嚴重了。不過也無所謂了，沈硯白說不喜歡小孩子，我也不用遭這個罪了，也不完全是壞事。”她說得輕鬆，臉上也故意做出雲淡風輕的表情來。
姚三娘隻能點頭附和：“自古女人生產都是一隻腳踏入鬼門關，也不是什麽值得驕傲的事。人怎麽活著都是一生，沒有兒女債反而活得灑脫自在。”
“是啊，如果以後膝下寂寞就去領養幾個孤苦的孩子，也算行善積德啦。”
“我自己生孩子就遭了不少的罪，但看著女兒這樣真是比自己遭罪還難過，那個時候我好擔心止不住血，想把孫家人揍一頓的心思都有了。”現在回想起來，姚三娘還覺得心驚肉跳的，心裏後怕得不行。
兩人說完之後躺下就寢，隻聽有人悄悄進來，齊雁來連忙把劍握在手中，心說這賊怎麽連產房都不放過，難道想要偷孩子不成？
當然這並不是賊，而是剛隨城主辦事歸來的孫家少爺孫誠宇，因為擔心自己媳婦所以不顧禮數和規矩，避開了侍女休息的地方，大半夜悄悄地摸進來看望。
“靈兒，醒醒，是我。”
被他輕輕推醒的姚靈兒驚道：“你回來了？怎麽來產房了？這地方男人不能進來，會倒黴的！”
孫誠宇愛憐地親吻著她的手：“我要是不來看媳婦，才會倒黴呢。”
姚靈兒噗嗤笑了：“別胡說。”
“靈兒，你受苦了，以後咱們不要孩子了。”
“說什麽傻話呢，隻有一個孩子多孤單啊，子孫滿堂才是福氣呢。”
孫誠宇搖搖頭：“這樣的福氣我不稀罕，我隻希望你好好的，與我白頭偕老。我家就隻有我自己，又比別人差在哪裏了？隻要孩子像我這般出息，一個就夠了。”
“呸，說這種話真是好不要臉。”
“靈兒，快快好起來，我絕不會讓你再有這樣的危險了。”
兩個有情人聊得柔情蜜意，熱火朝天，在榻上裝睡的兩個人也聽得津津有味。
姚三娘悄聲說道：“這姓孫的還算是有點良心。”
“靈兒姐姐有福氣啊。”齊雁來也點頭認證。
好夫君，好婆母，真是太難得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