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三十一章與龍鳴山莊告別
龍家兄弟除了龍從雲早就定下跟自己夫人回流芳閣之外，隻有龍從羽知道是因為什麽原因，為何父母如此突然地把兄弟們都遣出去。尤其是七弟和八弟，那麽小就要送去軍隊，可見家裏是不能待了。
他本不想走，畢竟是要作為內鬼，需要裏應外合的，更是要引著那些人去鑄劍閣和藏經閣這些重要地方的。母親雖然淚流滿麵，到底還是沒有答應他留下的請求。這個時候他感覺，母親是愛他的，隻是不如其他兄弟多罷了。
可這都不要緊，一旦成功，他就是龍鳴山莊的莊主，母親就是老祖宗了，她一生好強，怎麽會不高興呢？能夠壓住其他房的女眷，不是她夢寐以求的嗎？
作為男子，無論年紀，大都有個從軍的夢。因此聽說可以去軍隊曆練，大一些的都很興奮，仿佛可以看到自己征戰沙場的英姿了。小一些的也當成了玩樂，也跟著興奮起來。
所以大家都是開開心心地準備出門，完全沒有任何的愁緒。在他們看來不過是出去一陣子，早晚還是要回來的。而長輩們則知道，這也許就是最後一麵了。
他們兵分三路。老大龍從雲與夫人宋芳菲去京都，與流芳閣主匯合。老二老三老四則去忠靖公的軍營，一直朝著西走。老五老六老七老八則隨著齊雁來沈硯白兩個人，一起去齊鵬振的邊境軍那裏報道，需要一直向北。
臨行前的一晚，龍老夫人把齊雁來叫去，給了一大箱子寶貝不說，還有房契地契銀票，都是她這些年攢下的家私。特意找給她的都是南邊的房產，將來嫁過去也好有些傍身之物。
“外祖母，這也太多了，就算是給我添妝，哪裏用得了這些。再說幾個哥哥弟弟還沒娶媳婦呢，您不留著給未來的孫媳婦啊？”齊雁來笑嘻嘻地往她的懷裏靠，“再說了，您也得留一些給自己啊。”
“你放心吧，那幾個小子都有了，芳菲也有大奶奶的家私，這些是單給你的。就那幾個武癡，哪個像是會經營鋪子的樣兒？不如都給了你，你要是與哪個兄弟好，將來分他幾個錢就罷了。”龍老夫人慈愛地看著小外孫女兒，不住地用手摩挲她的臉蛋，“一不留神雁兒長這麽大了，外祖母真想看著你出嫁啊。”
“這還不簡單，到時候我給您發帖子，您來南邊觀禮啊。”從小到大，外祖母一這樣摸著她，她就覺得犯困，說話的聲音都慢慢地小了，“莊子都給大哥了，您也該頤養天年，享受一下了。到時候你跟我一起生活吧……”
看著外孫女的睡顏，龍老夫人輕歎一聲，又取下陪了自己半輩子的扳指，塞進了給她的妝匣裏。隻要孩子們在，龍鳴山莊就不會死，未來就還有希望。
沈硯白此時依約前來，看著齊雁來已經熟睡，便知啟程的時辰到了。此前他已在水中摻了藥，為的就是在她熟睡之際，悄悄從後山離開。
若是她醒著，一定要問為什麽不走大門，到時候不好解釋。而且此時龍鳴山莊肯定被人盯緊了的，大搖大擺地從正門出發，想也知道會經曆什麽。
“說到底，我還是不信你。”龍老夫人看著沈硯白，麵色凝重，“閣下身份神秘，手眼可通天，身在龍鳴山莊可卻實時掌握著外麵的動靜，實在是猜不到閣下所圖為何。”
沈硯白的目光沉靜如水，波瀾不驚：“不管我所圖為何，也不曾害過龍鳴山莊。”
“雁兒她……”
“老夫人放心，我定會護她周全。”
龍老夫人點點頭：“願你說到做到。”
是夜，月黑風高，一行人悄悄地從後山出發，然後分別朝著兩個方向繼續行進。
一早，龍從雲與宋芳菲也從後山出發，隻說那裏走更近一些，沒有說其他。他覺得有些奇怪，但隻以為是母親他們還在生芳菲的氣，不想看她走大門。
來日方長，他們總是會原諒她的。他這樣想著，卻不知以後天人永隔，再也不見。
待齊雁來醒來的時候，人已經在馬車上，旁邊睡著的是那個極樂門的小姑娘，沈硯白則在外駕車。她匆匆梳了梳頭發，整了整衣裳，便掀開簾子坐到了他身旁。
“怎麽回事，為什麽偷著出發啊？搞得像做賊一樣。”她接過沈硯白遞過來的水壺，喝了一口才發現裏麵居然是茶水，雖然已經涼透，但喝下去隻覺得清新爽口，唇齒留香，“這茶不錯。”
“清晨出發的，叫不起來你，便把你打包抱到車上了。後麵的馬車裏是你表哥表弟們，估計還在睡呢。”
“真懶啊。”
沈硯白微微一笑：“以五十步笑百步，則何如？”
“就感覺有點怪怪的，咱們帶著這麽多金銀珠寶也不安全吧？你都藏哪裏了？這小馬車裝得下？”齊雁來這才有功夫打量一下馬車，輕便是真的，簡陋也是真的。要是走的路崎嶇一點，這小車估計要散架子了。
“帶著那些東西不安全，行路也不方便，我就都存到葉家在這的錢莊裏了。盤纏就不用擔心了，銀子有，銀票也有。憑夫人的身手，也不用擔心被劫了。”
兩個人正說著，就聽見裏麵的小姑娘醒了，這幾日都被綁著，如今手腳都有些活動不開。齊雁來好心地去給她揉揉，卻被她狠狠瞪了一眼：“少來貓哭耗子假慈悲，你們什麽正派正道的，我都不怕。”
齊雁來伸出手拉了一下她的辮子：“小沒良心的，要不是我你早就去閻王爺那裏報道了，哪還有機會跟我耍狠？”
小姑娘恍然大悟的樣子：“我想起來了，你要抓我去送官，你也不是什麽好人！”
“真是一點都不可愛，你看這是送官的路嗎？”齊雁來掀開簾子，隻見外麵一片青山綠水，美得如畫一般。
“那你要把我怎麽樣？”小姑娘覺得自己手腳發麻，使不上力，還不知道是武功已經被廢了，關於幻術那部分的記憶也已經被沈硯白和宋芳菲合作消除了，隻以為自己被綁了這麽多天，所以才這會這樣。
“你還年幼，現在還可以回頭。我們不忍對你下殺手，但希望你從此能過上正常的生活，不要再回極樂門了。”沈硯白看著前路，語重心長地說。
小姑娘卻是不服氣：“我知道你們看不起極樂門，可什麽是正，什麽是邪，什麽是黑，什麽是白？你們憑什麽就一副高高在上的樣子？可是我所見到的正道中人，假仁假義，道貌岸然，實在不像話。”
“為天下大義為正，為一己私欲則為邪。惡意傷人為黑，鋤強扶弱為白。”齊雁來還是頭一次與別人說道理，突然發現有時候所謂的大道理並不都是教條，更是對人的一種約束和規範。在這個範圍裏你做的事，才是正經事。
“難道正道中人就沒有為了一己私欲而惡意傷人的？”小姑娘頭腦靈活，反應很快。
“林子大了什麽鳥都有，何況是武林了。隻是大多數還是好的，不比那個什麽門，動不動斬草除根殺人全家，還不肯給人痛快，非要用幻術折磨夠了才殺死。江湖裏的是非恩怨說不好，但心裏還是要有道理，要有準則。”
無論哪裏都有惡人，但不能因為這一點的惡，就泯滅了心中所有的善。
勿以惡小而棄善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