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卷第二十六章 私生孩子不如狗
待姚正攜《英雄譜》而來，這喜慶的場麵才算停了下來，眾人的焦點都到了他手中的冊子上。
姚正一副風燭殘年的衰弱模樣，實在讓人難以相信他能畫出什麽高深的武林秘籍來。可他也算在江湖上有點名氣，不少人都是認識他的，也不能說是龍鳴山莊用別人頂包。看樣子傳言果然不是真的，眾人心裏多少有些失望。
姚正大大方方地展示自己的圖冊，還好心地給他們講解每位英雄，從樣貌身材到身份背景，事無巨細。剛開始眾人因為失望，十分不耐煩他說這些不相幹的話，可漸漸地卻被這裏麵年少有為的英雄們深深吸引，不少弟子更是暗下決心，一定要奮發圖強，有朝一日能讓姚正把自己也畫到裏麵去。
軒轅明看著《英雄譜》的時候，眼珠子都要掉出來了一樣，怎麽也不相信這就是一本普普通通的圖冊，更是親自上來摸書頁，想要看看裏麵是不是有什麽夾頁是表麵看不出來的。姚正哪會允許別人隨意碰觸自己的寶貝，便掏出自己的煙杆子，狠狠地抽在了他的手背上。軒轅明沒想到他會動手，因此躲閃不及，手背馬上蒼起來一道印子。
“我管你是誰，不問過就動手的，抽你一下算是輕的。”姚正絲毫不畏懼軒轅明凶惡的眼神，在場的高手那麽多，還是在龍鳴山莊的地盤上，難道會容許他撒野？何況也就是抽了一下，算不得什麽傷不是？
一身正氣的青雲閣主也看不下去了：“軒轅家主也太急躁了，有事不會先說？”
飛虎盟主也笑道：“軒轅家主是奔著武林絕學去的，可不是著急？”
姚正覺得他們要是不來摸摸看，總是心裏存疑的，便看了一圈，招呼蕭四月過來：“蕭門主來檢查一下書頁吧。真是好笑，姚某要是有那個什麽勞什子神功，還能被人追殺差點送命？”
蕭四月也不扭捏，當眾輕撚書頁，示意裏麵並無藏私，宣告這件事算是結束了。
“既然列位已經看過驗過，可見龍某所言不虛。”龍從雲讓人扶姚正下去歇息，然後正色道，“龍鳴山莊作為帶頭人，從來行事坦蕩，絕不會私自藏匿什麽前朝的武林絕學。各位門主家主應該團結起來，與龍鳴山莊一起查找幕後傳謠者，還我們一個清白，也還江湖一份寧靜。”
“說得好！”李何撫掌叫好，“飛雲觀自然不會袖手，願助龍鳴山莊一臂之力。”
“飛虎盟也願意。”
“青雲閣當仁不讓。”
“歸元劍派義不容辭。”
“逍遙派責無旁貸。”
隨著一個個門派都表示願與龍鳴山莊同心協力，軒轅明的臉色越來越難看。明明都是想看《英雄譜》，他出頭讓他們都看到了，如今卻好像隻有自己找茬一樣，得罪了龍鳴山莊更得罪了整個武林一樣。他咽不下這口氣，但看著大家都紛紛表態，便知道說什麽也沒有用了。
不過讓他張口加入，他是萬般不願的，正在糾結時隻聽得軒轅北海說道：“軒轅世家也願貢獻一份力量。”
軒轅明一直積累的怒氣此刻達到了頂峰，便什麽也不管了，朝著兒子就是一巴掌，怒斥道：“得了勝就抖起來了，就敢當家做主了？你爹我還喘氣呐，輪得到你來說話？”
父親的巴掌，做兒子的就算再厲害也不敢躲，隻能生生地挨了，半邊臉登時腫的老高。
軒轅北海眉頭都沒皺一下，更是連臉都沒摸，吐出被打落的牙齒，嘴角流血地說道：“父親息怒，兒子見您身體似有不適，便自作主張說了話，是兒子的不是。”
沒成想盛怒之下竟把兒子打成這樣，軒轅明幾乎是馬上就後悔了，隻是嘴硬：“回去再收拾你！”
到底算是人家的家務事，在場的人都不好插手，龍從雲便示意大家散了。一時間人聲鼎沸地大廳安靜了下來，地上的鮮血不多但觸目驚心。
齊雁來十分不忍地走過去遞手帕：“快擦擦吧。”
軒轅北海恭敬行禮，依舊是雙手接過，擦拭著嘴邊的血跡。父親管教兒子，天經地義，他又能說什麽呢？說到底確實是他心急了，看父親站在那裏不說話，擔心軒轅世家樹敵更多，就自作主張開了口。父親平日裏最是要麵子的，如今大庭廣眾之下被兒子做了主，哪裏忍得？
“北海兄弟，這裏有藥膏，你每次挑一抿子在熱水裏化開擦擦，一天就能消腫，兩天就能恢複如初。”龍從雲拿出龍鳴山莊秘製的膏藥遞了過去，又安慰道，“你是一片好心，軒轅家主很快就會想明白的。”
“多謝龍莊主。”軒轅北海客客氣氣地接過藥膏，道了擾就離去了。
看他的背影消失之後，齊雁來歎氣道：“堂堂家主當眾撒潑，真是難得一見。”
在她看來，能夠坐上家主宗主門主位置的人，都應該是虛懷若穀，深沉識大體的。不管什麽樣，都是應該有大家風範的，譬如李歸元，又或者是李何。然而軒轅明刷新了她的認知，才知道原來也有這麽剛愎自用又驕傲自大的家主，可見下麵的人一定有很多不滿，就連自己兒子也抬手就打。
“北海其實是軒轅明的私生子，一直也沒人把他當回事，隻是因為天賦驚人才被軒轅世家接納進門的。如今他能得勝自然是長了軒轅家的威風，可要是想繼承軒轅世家，幾乎是不可能的。他後麵嫡出庶出的兄弟不少，而他母親隻是個外室，所以這些兄弟不論哪個都比他更有資格繼承家業，真是可惜了。”龍從雲感慨不已。
“都說英雄不問出處，依我看，英雄也不應該論嫡庶。”
有她這個地位還能有她這份胸襟的，當真沒有。身居高位，見得都是富貴，卻沒有一雙勢利眼，真是難得。
龍從雲讚賞地點頭同意她的觀點，又說道：“你我父母都沒有妾室，自然體會不到庶子的艱難，更別提是外室的私生子。其實想也知道，北海這些年過得艱難。”
“納妾也好，外室也罷，那不都是男子的選擇？與孩子何幹？明明私自有了外室生了孩子，卻不見軒轅明被人恥笑唾棄，反而都來欺負一個不能選擇出身的孩子，真是世風日下，人心不古。”齊雁來感歎道，“好在他是個男子，又有天賦，以後還可以光宗耀祖，自立門戶。要是個女子，就更不得好日子了。”
“好了不說這個了，我去劍閣給他挑把好劍，你去陪陪芳菲吧。她自從接到了師姐的信，就一直憂心忡忡的。”
“好，我這就去。你記得挑好了劍刻上他的名字，別回了家就叫人搶了去。”
“放心。”
這世道，說到底，女子活得最艱難。