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四章 留在宮裏可好
沈硯白到底不是沉醉溫柔鄉的人，短暫地感受了溫暖之後，理智馬上就回來了。眼前的溫暖與他要完成的事比起來，隻能算是螢火之光了吧。
“抱歉，是我失態了。”
齊雁來看他又恢複了與平時一樣溫和的笑容，心裏卻還是很酸：“你能信任我，我很開心。”
“以後會讓你更開心的。”
直到他的身影消失，齊雁來還是在回味這句話，心頭如蜜一般的甜。少女的情懷總是詩，那麽她現在的感覺就是情詩了。先不說“山無棱，天地合”那種濃烈的有些酸掉牙的誓言，起碼也是“願我如星君如月，日日流光相皎潔”了。
隻是不知為什麽，總是有一種好像在做夢的不真實的感覺，似乎這樣一個人，是她無法能夠據為己有的。
算了，不想那麽多了，反正現在就是她的了！
等到天亮齊夫人也沒醒，侍女們進來的時候就看到自家小姐和宋小姐圍在夫人的身邊，兩個人都是衣裳穿得好好的，但眼睛發紅，看上去有些疲倦。
齊雁來隻說晚間來看母親，卻發現母親不是很舒服的樣子，就叫來宋芳菲醫治，然後守了一夜。
侍女們因為自己睡得太死而什麽都不知道，覺得特別惶恐。見小姐沒有怪罪的樣子，長出一口氣的同時也決心再不能這樣了，每天一定要好好上夜，就算夫人不讓陪著，也得來時不時地查看一下不是？
自家小姐不管事，但是管家不能縱容這樣的事情發生，這可是當家主母的侍女，要是也這麽沒規矩，就不用想其他人了。因此還是每個人罰了三個月的月錢，打了十個板子。
雖然打得不重，但是殺雞儆猴，還是起到了威懾的效果。齊宋兩人知道是因為迷香的緣故，看她們挨罰挨打實在是很不忍心，但是事已至此，不打不罰就壞了規矩了，兩個人隻好在心裏抱歉，想著這之後偷著拿點銀子什麽的補償一下吧。
齊夫人一直在昏睡之中，但氣息平穩並無大礙，可能就是這段時間太過勞累，又被蠱毒傷了身體，需要好好的休息吧。除了等待也沒有別的好辦法，齊雁來在母親的腳踏邊囫圇睡了一覺，實在是不想離開半步。這可是蠱毒，如果沒有芳菲及時發現，如果沒有沈硯白及時救治，後果真的是不堪設想。
她心裏覺得，是自己摻和進了平安經的事情，才連累了父親和母親。現在想想，就算是發現了姑母中毒的根源，也不該冒冒失失地去找皇上，更不應該在皇上的殿外動手。此後她還不依不饒地調查真相，才終於激怒了幕後指使之人，最終對母親也下了毒手。就是不知在宮中的父親是不是也跟著中了毒，他一直被留在宮裏，恐怕隻能帶著芳菲進宮查看了。
說啥來啥，午後就接到入宮的旨意，然而齊夫人昏迷不醒，旨意卻不可違逆。齊雁來心說這真是個好機會，正好帶著芳菲一起進宮了。皇後，太子，宋相，還有宋南星，是不是合起夥來想要弑君？平安經來自藍詔國，藍詔國又來求親，是不是也受了什麽人的指使？更深層的，要是太子他們與藍詔國勾結，鎮守邊關的哥哥會不會也有危險，會不會也被下了毒？
她帶著好多疑問，安排好府醫盯著齊夫人的情況，之後帶著宋芳菲一起坐馬車入宮。昔日非常熟悉的地方，今時卻變得十分的陌生又讓人有些害怕，短短一個月，卻好像什麽都變了。之前她還是個天不怕地不怕的闖禍小能手，總有人包容她愛護她，可如今能護著她的人們都變得處境艱難，能自由出入的好像也隻有她一個人了。
傳召的是皇上，說是辦一場家宴，一同出席的有皇後、齊妃和儀嬪，自然還有太子、幾位皇子公主，以及宋丞相一家，忠靖公一家。齊雁來行禮的時候拚盡全力地不去想其他，裝作沒有看到太子和四皇子的眼神，也沒有看宋家姐弟。無論是哪一方，此刻都是得罪不起，也不想有所瓜葛。
看到隻有齊雁來進宮，皇後問道：“齊夫人如何不見？”
“母親昨夜突發疾病，所幸得到救治，情況穩定了下來。隻是一直昏睡著，所以不能依旨前來，還望皇上和皇後娘娘恕罪。”
皇後冷笑道：“怎麽突然就病了？別是又中毒了吧！”
“回娘娘話，母親病得很急，府醫說可能是心疾。”齊雁來壓抑著火氣，隻能往別的地方說。之前姑母中毒，已經被皇後認定為自身德行不夠，引得宮女投毒報複，如今再提出來，不過是為了羞辱齊妃罷了。
想想也是可笑，那麽烈性的毒藥，豈能是一個宮女能得到的？又是那麽重要的平安經，豈能是一個宮女能拿到並下毒的？也不知道發生了什麽，竟被這麽草草了事，好像她之前故意中毒之舉，拚死要跟聖上說出真相的想法，完完全全就是個笑話。
可此時此刻她什麽也不能說，視線鎖定在前方的皇上和皇後，都不敢看向父親，生怕他們覺得她和父親有什麽謀劃一樣。若是被皇上如此懷疑，這個忠靖公，是否還有存在的必要呢？
此時齊妃開了口：“皇上，臣妾懇請派禦醫診治。”
然而皇上竟連看都沒看她一眼，隻是說了一個字：“準。”
“謝皇上。”齊妃好像很習慣了這樣，絲毫不見難過，禮數一點也不缺。
看見齊妃遇冷，皇後自然是十分快意，也不繼續為難齊雁來了：“入座吧。”
齊雁來帶著宋芳菲正要入席，隻聽見一個有點尖利得不太好聽的女聲響起：“皇上，臣妾的師妹也跟著郡主來了，可許她坐我身邊，我們可是從小一起長大的情分呢。”
儀嬪，宋南星，此時一身華服珠翠，確實美貌，可目光裏麵透著一絲陰狠，讓人一看就不舒服。從前隻覺得她是脾氣差些，如今卻徹徹底底變成了壞人的模樣。
皇上對她卻是溫柔極了，仿佛之前的齊貴妃，對她都是有求必應：“準了。”
這種場合本就沒有一個嬪位說話的份兒，但是她不僅說了，還沒有被責罰。皇後雖然有些不高興，但也沒有說什麽，想必她覺得隻要能對付齊妃，什麽人她都可以忍。
被點名的宋芳菲不能抗旨，隻能離開雁來，先行禮，之後朝著宋南星那邊走去。她今日為了低調，隻做了侍女的打扮，卻愈發顯得嬌俏動人，楚楚可憐。那雙眼睛又是幹淨清澈，絕對是宮裏看不到的風景。
皇上頓時看直了眼，之後又看了眼儀嬪，見她笑著點頭，便知道她的美意。把自己師妹也引進宮裏，想必也是有個伴吧，皇上此時簡直不能更高興。
“儀嬪，你既與師妹感情這麽深，就讓她留在宮裏陪你可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