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3章 第一聲道歉
那邊已經掛斷,而我拿著電話的手,卻始終沒有放下來,聽著空曠的嘟嘟聲,一時間感到椎心泣血一般。
黯然神傷的同時,心中更多的是疑惑。
陸雅婷的那個學長,到底是誰?為什麽我會覺得那麽熟悉?
如果按陸雅婷所說,他已經好幾年待在美國沒有回過濱海,也就是說,是以前遇到的。
可那個時候,我應該還在上學,或者也隻是剛剛畢業,社交圈很小,認識的人屈指可數,怎麽可能聽不出是誰呢?
難道是大學的某位擦肩而過的同學?一起打球或者酒桌上見過的某位?
這更不可能,如果是這種關係,我早忘了,絕不至於感到熟悉。
應該是近期見過的,可近期見過的,又會是誰呢?
從我在陸雅婷的朋友圈裏見到的他的背影的第一眼,我就覺得熟悉,再加上今晚聽到他的聲音,就更感到熟悉。
我想了又想,始終還是沒有想起來,這個聽起來熟悉的聲音究竟是誰。
但我隱隱感覺,這個人,將會在我的生活中產生重大的影響,不知道為什麽,反正就是有這種感覺。
這種感覺,讓我感到心慌。
倒不是心慌他和陸雅婷的關係,這一點,我想暫時也不必擔心,憑感覺,他們之間應該是沒什麽的,否則那家夥剛才不至於跟陸雅婷撒謊,大概就直接跟我炫耀了。
我心慌的是,我和陸雅婷之間,現在出了問題,我擔心會讓他鑽了空子。
我和陸雅婷遠隔重洋,而他卻近在咫尺,在我們之間這樣的情況下,誰也難保會發生什麽。
我想了半天,心煩意亂,依然是一團亂麻,索性不再去想。
驀然抬頭,我發現天已經快要亮了。
遠空中漸漸滲出隱隱的藍色,一點一點,蔓延開來。
而夜,仿佛被即將到來的黎明一點一點的稀釋了,不再是那般濃稠的黑,慢慢的,似乎難以抵抗黎明的侵蝕,妥協了,退縮了,虛弱了,黯淡了……
原來,夜,也有脆弱的時候。
大部分時候,它都是孤冷,野蠻,強大的,嘲笑著將落寞傷心寄托在它懷抱裏的人們。而其實,它自己原來也並不是那麽堅強的……
我坐在車裏,默默的看著這天光的變化,習慣性的伸手去摸煙,卻發現一盒玉璽早已空了,連煙盒都已是皺巴巴的了。
我將煙盒團成一團,扔出窗外,本想再去買一包煙,可嘴裏的苦澀提醒我,我今晚已經抽了太多的煙,於是作罷。
我伸了個懶腰,感到一陣陣的疲累,那種累是發自心裏的,並非來自身體。
我知道,現在就是回家去,也根本無法入睡,可醒著,除了傷心又無所事事,索性決定一個人去海邊看看日出。
我覺得這是個不錯的主意,最近看了太多醜陋的東西,也該去看一看美好的東西。
打定主意,我發動車子,驅車前往海邊。
路上基本沒有什麽車,開起來是那麽的舒暢,我開車狂奔在青黑的沿海公路上,天光已是乍亮,東方露出了魚肚白,我搖下車窗來,任海風吹動我的頭發,雖有些冰冷,可我卻感到忽然心情無比的暢快。
我將車停在了路邊,天已經完全亮了,太陽已經在海平線下清晰可見了,海風中隱隱可以聞到海水淡淡的腥潮味,我看到海岸線上,已經有漁民的船下海了。
漸漸,海邊浮出了一點猩紅,瞬時間將海平麵染成一片波光粼粼的殷紅,海天一色,迎麵而來,充斥著整個視野,簡直美的讓人窒息,我屏息注視,仿佛大海高擎手臂,將紅日緩緩托起,隻見紅點出水,漸次化作金線,金梳,金蹄。隨後,旋即一搖,擺脫了水麵……
我看著這天地間剛剛發生的波瀾壯闊的變化,看到金光閃閃的朝陽灑滿海天,驟然有一種朝聖的感覺。
我的心似乎豁然開朗,那些堵在心頭的東西,仿佛猛然被衝散了許多。
以前,我真的對那些起大早看海邊日出或者山頂日出的人不理解,甚至覺得有些矯情,不過就是種自然現象,有什麽好看的?而現在,我似乎有些明白了,原來真的會有不同的感受。
我站在海邊,聽潮水拍打著礁石,看著太陽一點一點的升起,直到朝陽灑滿人間,蔚藍的海上籠罩著淡淡的薄霧,遠處依稀可以看到巨輪的輪廓,白礬點點,海鷗盤旋鳴啼,心情忽然好了很多……
……
回到家,已是晌午時分。
我在小區外麵的早點攤上點了豆腐腦吃了油條,這才回了家,準備美美的睡一覺,打算睡醒以後,開始重新整理心情。
說來也怪,我竟沒有做夢,一覺睡了個痛快。
直到我被手機吵醒,我發現已經是傍晚時分,縷縷夕陽的柔光從窗外照進來。
我感到有些累,半天懶得接電話,等我被它終於吵醒,打算接起來的時候,它卻已經斷了。
我拿過手機,發現是羽靈打來的,心裏第一個念頭,不會是又發現是什麽,來找我興師問罪的吧?
算了,無所謂了,反正已經到處被誤會,也不怕再背什麽鍋了,虱子多了不癢嘛。
正好,我也打算找她,把車還給她呢。
於是我便將電話回了過去,羽靈很快就接了起來。
“喂,秦政,怎麽不接電話?”羽靈說道。
“哦,剛才在睡覺。”我說道,“對了,那個你在哪兒?方便的話,我把車開過去還給你。”
羽靈一愣,“為什麽?”
我苦笑道,“這還用說麽?我現在已經成了欺騙你,利用你,盜取你公司機密的罪魁禍首了,這車我還有臉再開麽?”
羽靈頓了一下,才說道,“秦政,我……我都聽說了……”
我一愣,“你聽說什麽了?”
“你們公司……把你開除了是麽?”她說道。
“嗯,差不多吧。”我說道。
“你沒事兒吧?”她問道。
“能有什麽事兒呢?”我說道,“壞人遭到了應有的報應,大快人心麽。”
“別這樣秦政。”她頓了半晌,說道,“對不起,是我冤枉你了,我……向你道歉……”
我一愣,眼眶有些紅了,喉頭酸澀,這是我這兩天聽到的第一聲道歉,可我多麽希望,這句話是從陸雅婷嘴裏說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