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四十二章 該說的話
喬樂似乎窒息了一下,眼神落在謝鳳羽的身上,似乎在仔細打量,仔細捕捉著什麽。不久後,他下定結論般道:“你也不屬於這裏,如同芳華一樣的人。是來自外界不同空間的人。你們同屬一個地方。”
聞言,謝鳳羽有些驚秫,這人的目光何以如此犀利。
“哼!何必驚慌,芳華告訴我過你們那裏所有的事情,包括天上會飛的鐵魔獸,甚至會在海裏遊泳的海魔獸,她都告訴我過。”
喂!天上飛的叫飛機,水裏遊泳的叫船!謝芳華到底是有多愛欺騙異世的傻鳥啊!他們的世界可沒有魔獸。
冷汗兩滴,謝鳳羽一副誠心請教的表情,利用身體年齡幼獅做出不解的表情,“會飛的鐵、魔獸?海魔獸?那是什麽?”
“女人,別裝傻!對你,我可沒有半分好心情!也無半分憐惜,就算是你和她同一個地方來的,芳華在我的心中是唯一的!”
聞言,謝鳳羽沉默。男人對於謝芳華的維護,顯然大過於她所遇到的每一個。
又像是,她所遇到的每一個也很維護她。總之,奇怪的思想讓她覺得不安起來。
抿緊了唇,謝鳳羽扶著牆站了起來,拉了拉衣領,擋住脖子上的勒狠,伸出手,做出一係列的動作,“既然如此,我希望你能把謝芳華交給你的‘鑰匙’交給我。”
“鑰匙?”喬樂愣了一下,銀發上閃爍著不明的光澤,盯緊了眼前的女孩。由於血親的關係,母女倆的相像程度閉上眼睛就可以想象。不過,謝芳華是那種外表強,內心也十分強的女人。眼前的的小女孩卻像是外表柔弱,內心卻很強大的女人。
過往的記憶迷糊住了喬樂的感官,一時之間分不出誰是那個內心真正強大的女人。隻是,眼前的女孩所要之物,他說什麽也不會給。
那是一條謝芳華手工穿起的珠鏈,在他當一隻鳥兒時,珠鏈被小心地藏在他的羽翼之下,像是一隻愛收藏珠寶的貓頭鷹;而此刻,珠鏈則變成一條繞過額頭的的發飾。
喬樂不肯配合大大出乎謝鳳羽的意料,黑色的眼珠轉了轉,厲聲道:“喬樂,我以主人的身份命令你,將那個東西交出來!”
“不……不行……”該死的!剛剛他太過激動,簽下了不該簽的血契,如今讓眼前這個臭丫頭得逞。大腦明明在阻止著將東西拿出來,手卻在不由自主地抬起。
露出一抹得意的笑容,無視男人仇恨的目光,伸出手,輕鬆地接下男人遞過來的珠鏈。真沒想到“鑰匙”的另一半竟然會是這麽漂亮的一條珠鏈。
“用主人對你說謝麽。”隻要得了這鑰匙,也就不愁秘密會找不到了。
謝鳳羽抬起下巴,輕飄飄地看了男人一眼,“血契是你自己簽的,這珠鏈是我母親的,所以你不必露出如此表情。更何況,母親的記憶中,你似乎過的很不錯。”臉湊近暗暗咬牙的喬樂麵前,謝鳳羽露齒一笑,“在你入牢前,有一個你的同類對吧,她對你很好的樣子,何必執著於鏡中花水中月?”就像她一樣,明明知道愛一個人太難,被愛很簡單,卻固執地不肯接受謝芳華安排的一切。
“你懂什麽!”喬樂幾乎從牙齒縫中冒出這句話,臉色發青。身為魔寵,主人的命令他根本無法反抗,更何況眼前這個女孩,越接觸越覺得不簡單。那身上似有似無的精神力,以及那張讓人無法恨上的臉孔。
咬了咬牙,“一個臭丫頭!能懂什麽,你所知道的情和愛不過是小孩子的東西!就算你現在成了我的主人,也不許汙蔑我的情!”
“我不懂?”聞言,謝鳳羽輕聲反問,目光落在一旁的枝椏上,枝椏仿佛變成了海洋般的藍,那個背影,如此令人難忘。
“隨你吧。既然你逃出了地牢,就趕快離開皇城吧,這裏將會有一場大波動,我可不想因為自己的魔寵被抓,成為一件包袱。”揮了揮手,似揮掉腦海中不期然想起的東西。
喬樂的嘴角一斜,冷冷道:“你說我會成為包袱?就算是這皇城翻個天,我也不會因此卷入任何事情中,知道為什麽嗎?”
已經轉身欲走的謝鳳羽轉過身來,表現出好奇的樣子,這個男人的自信心可不可以膨脹的這麽厲害。
皇城是要麵臨一項大變革,老皇帝夜華和自己的大兒子爭奪皇位歸屬權,國師刑天絕也是異心所向,甚至連被她氣走的靈凡,似乎也在密謀著和皇城有關的事情。
這絕不是一個眾生能夠平安的世界,而是會成為一座失火的城池,就連在它旁邊的池魚也會被殃及。
“你的自信心,讓我對你刮目相看哦。”謝鳳羽下定斷語。轉過身,留下背影,消失在路的盡頭。
喬樂本想追上的動作停了一下,狠狠地抬起手,那雪白的手背上印著一朵粉色的薔薇花,惹得人將全部的注意力都放在上麵。
——
夜華殿上,皇天耀的話音剛落,立刻引來眾人的吸氣聲。
那個被批為帝女之命的公主?
她不是已經死了麽?
早在三年前,同樣的這個冬天即將來臨的日子被宣判了因不潔流放。雖然那本來是一個笑柄,一個十三歲多一點的公主,竟然因著這樣的罪名就被流放。然而,接下來的事情則更詭異。
流放的馬車竟然被半路上出現的傭兵團劫持,並且成了對方的刀下亡魂,而那傭兵團的身份就是現如今的國師所擁有的“絕殺”。
眾人的記憶瞬間被這句話激起,猶如千層巨浪,不斷的翻湧著。目光在賢明大孝的大皇子和俊美無雙的刑天絕身上來回審視。
前者卑躬屈膝,不卑不亢地向夜華皇帝回溯著過往。後者淡定自若,似是早已算到今日殿上會發生的一切。
眾人心中直覺有種風雨欲來的感覺,這兩個在兩年前敵對,在數月前刑國師上任的日子裏,並不如何親近,甚至私下中打了無數次架,現如今,竟像是一個在打前鋒,一個穩坐後方。
不好的感覺彌漫在眾臣心中。夜華皇帝同樣有十分不舒服的感覺。
他的咳嗽未能阻擋皇天耀接下來的話,以往示弱的表情也不再裝。坐正了身子,淡淡地哦了一聲,隨即道:“耀兒說這是何意?難不成是為了提醒為父,有那麽一個不孝不知羞恥的女兒麽。”
語氣加重,直逼向皇天耀,“還是說耀兒是覺得父皇需要再為那個不潔之女立一塊皇墓?”
當年第一公主死去,皇夜華給人的感覺是痛失,極其傷悲,此刻卻像是換了個人似的,聲音極其冰冷無情,甚至夾帶著深深地厭惡,幾乎在皇天耀提及那個人時,他就大有要站起身來為此大罵一場的感覺。
底下,皇天耀抿緊了唇,心下暗罵一聲老狐狸。竟然用這樣的方式來堵住他的嘴,說什麽謝鳳羽不潔。那他這場病裝的可真是有夠讓人惡心的!
抬起頭,表麵上仍舊謙卑尊重的樣子,皇天耀緩緩開口道:“父皇,此前之事另有內情。”
“為父不管有什麽內情!今日大殿之上討論之事和此無關,若是你……”
“父皇!”皇天耀邁出一步,這件事情大於任何他接下來要說的事情。他看到了謝鳳羽的那塊麒麟牌。那上麵分明寫著男子的身份。不管這個妹妹是為了什麽,這一路走來都是在女扮男裝。這皇城之內,他想給她留有一席之地,正大光明的,並且通過這個男人親口承認的地位!
夜華皇帝愣住了,他了解自己的大兒子,如同了解自己心中的真實想法一樣。這個兒子從不會為了莫須有的事情頂撞他,甚至明明想要除掉他的時候,也是萬分小心翼翼的,從不露出任何弱點。
完美的不似一個兒子,而像是一個仆人。
如今仆人反口說話,目光中流露出與以往不同的強逼,甚至還透著一股,他什麽都知道的神色。
見此,夜華皇帝猛然想到前幾日在涼亭中和皇天舞談論的話,當時他明明感覺有人在偷聽,可是卻找不到人。難道說……
斂住了神色,夜華皇帝坐倒在龍椅之中,“皇天耀,以往你做的什麽事情,朕都可以看在你母妃的麵子上原諒你,可若是你現在當著眾臣之麵,說出什麽不該說的話,你……”
“兒臣知道什麽話該說,什麽話不該說,父皇也同樣知道的對不對,隻要父皇答應了兒臣這個要求,當年的事情,兒臣一個字也不會說出去!”他怕他,正如小的時候,他敬畏他,佩服他,崇拜他一樣。
四目相對下,殿下的眾臣子成了背景。夜華皇帝讀得懂自己兒子的逼迫,皇天耀同樣讀得懂自己父皇的底線。
關於謝芳華死亡的秘密,決不可從他的嘴裏說出來,那是父皇的恥辱,同樣是整個皇族的。他為那個欺騙她十幾年的女人感到惋惜,卻也不得不深深地埋在心底。人不可貪戀太多,他隻需要保護好鳳羽就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