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01章 初到柳州
六月十一。晴。
眾人一早就起來,準備停當。門口停放著一輛馬車和六匹快馬。
慕容禹拍著藍木的肩膀,笑著道:“我們先行一步,你在路上照顧好雲端和楚箏。自己也注意安全。”
藍木不放心,皺著眉頭擔憂道:“王爺,保護你是我的責任啊,我擔心……”
“哎,”欄目笑著打斷他,“楚箏還不能騎馬,你保護他們也很重要啊,況且有王妃和範將軍同行,什麽事都不會有的。別婆婆媽媽的了,咱們柳州見!”
藍木仍舊不放心,若翾上前安慰道:“什麽事情都不會有的,你們安心走在後麵,她倆雖是我的丫鬟,可我卻把她們當姐妹,一路上就有勞藍將軍多多照顧了。”她又轉身握著雲端和楚箏手道:“你們放心在後麵走,不要給藍將軍添麻煩,楚箏還沒好全,雲端多照顧著。”
“小姐,是我拖累你們了。”楚箏雖然已經大好,卻不能騎馬,她自責道。
“有什麽拖累不拖累的,養好身體要緊。”若翾邊說著邊替她嚴了嚴衣襟,又轉頭對藍木道:
“藍將軍,拜托了。”
“王妃交代,敢不從命。”
若翾道了“保重!”隨即翻身上馬。大黑馬早就等得不耐煩了,打著響鼻不屑的看了旁邊的黃馬一眼,撩開四蹄揚長而去。
慕容禹和範麒緊隨其後,一人兩匹馬往柳州方向絕塵而去。將後麵三人的保重聲淹沒在風裏。
有話即長無話則短,三人日夜兼程從長安出發直奔漢中,在驛站將每人額外配的馬換了一匹後,便又匆匆奔向柳州。
終於在七月初四的中午,三人到達了柳州城外。一路上遇到的各路人馬簡直數不勝數,這會兒柳州城外的官道上遠遠地排了很長的人,縱使入城不設卡,但暴漲的人流也快超過了原本的承受能力,眾人幾乎摩肩接踵。
若翾等人也隻得放慢坐騎夾在人流中慢慢通過,這其中有騎馬的,趕車的,還有步行的。眾人都是千裏迢迢遠道而來,夏日太陽毒,恨不得趕緊走進城裏找個店住下,又奈何人多走不快,難免有碰撞,於是乎叫罵聲不絕於耳。
“能不能快點啊,這麽多的人都來這鳥不拉屎的地方找死麽?熱死我了。”
“可不是嗎?你說今年怎麽人這麽多?”
“咋回事?有好戲看唄。”
“啥好戲?”
“這不能說,等著看就知道了。”
“哎——前邊的,能不能快點走!”後邊有人粗著嗓門喊道。
若翾等人回頭看了看,磕了幾下馬腹,繼續往前走。又聽到另一幫人嘻嘻哈哈的議論。
“大哥,不是據說今年在巴蜀一帶開群英大會麽,少林寺怎麽選了這麽一個小地方?”
“據說是據說,況且若真是選在巴蜀,蜀道難走不說,你敢去嗎?”
“這倒是。”後者呲牙咧嘴道:“可是這柳州也太小了點吧。”
“柳州雖小,卻四麵環山,比武場據說搭在城南的樂山上,足夠大了。”另一人搭訕道。
“喲,原來如此啊。”
“是啊,況且你看這柳州終究是離哪最近?”那人低聲說道。
後者想了一會兒,“還是唐家堡!”
“好小子!”那人打趣道,“不傻!”
若翾聽得厭煩,催動坐騎往前走。現在來的全是不入流的小門小派,抱著看熱鬧心態的,撿便宜心態的,什麽心態的都有。
好不容易頂著太陽到了城門口,才發現原來這麽慢是有原因的。
城門口處擺了長長的儀仗,嚴重堵住了路口。一個郡丞打扮的人一邊擦著汗一邊翹首期望。
範麒湊近慕容禹道:“皇上早已派人通知了柳州縣丞,想必此時是恭候您的。”
慕容禹點點頭,驅使坐騎躲開人流前往那縣丞麵前。
那人四十上下,肥頭大耳,不過倒是個有眼色的,看見三人氣度不凡,趕忙向前走來。
範麒高聲道:“那郡丞,可是迎接九王爺的嗎?”
他是武將,這一嗓子把所有人目光都吸引過來,慕容禹本不想張揚,此刻卻隻能硬著頭皮走到那郡丞麵前。
“的確是迎接當朝九王爺的。”他說著朝洛陽方向抱拳道。
“那九王在此,還不過來拜見。”
那郡丞也是謹慎人,知九王瀟灑英俊,眼前之人無論氣度還是長相都無人能及,但為求穩妥,還是斟酌道:“下官得罪了,還請出先示證明才好。”
範麒見此人雖長相臃腫卻不是個呆子,便將皇上的密旨拿出來給他看。
他接過密旨,看完之後立刻跪下磕頭道:“下官眼拙,不知是九王爺和撫遠大將軍駕到,還望恕罪。”
“無妨。免禮,郡丞貴姓?”慕容禹道。
“謝王爺。”他站起來頷首道:“下官免貴姓陳。請這邊走,早知道王爺要來,早已經預備妥當。”
此時四下裏早已經圍滿了人,多數是百姓和一些不入流的小人物,哪裏還走得出去。眾人一看是王爺親臨,紛紛跪下口中道:“王爺千歲!”
跪倒的人像潮水般蔓延,“王爺千歲,千歲!”
慕容禹不願接受跪拜,趕緊擺手道:“眾位請起。聖上對不日即將召開的群英大會青眼有加,特派本王過來跟天下豪傑共襄盛舉!祝願大家吃在柳州,樂在柳州,不虛此行。”
“謝皇上!”
“謝皇上隆恩!”
“謝皇上隆恩!”
雖然九王爺沒有明說,但人家都親自來了,可見皇上對這次大會是多重視,萬一大夥表現得好,沒準能混個官當當,雖說江湖人不喜登堂入室,但也有人心裏癢不是?
“大家今日都散了吧。”範麒見眾人不走,高聲道。
“都散了吧!”
喊了幾次,人潮才慢慢退去,柳州城的人這幾天無不都眉開眼笑。做買賣的笑有錢可賺,湊熱鬧的還目睹了風流倜儻的九王爺真容,有了回去炫耀的資本,心中也洋洋得意。普通百姓隨便弄個什麽出來賣賣,也能賺不少錢。反正比武又不在城裏,大夥也沒什麽損失不是?
但也有人不高興,總是防著誰的,或者被盯梢的,擔心比武結果的。
若翾無疑就是其中一個。方才在跪拜時她便看到了唐家子弟,然而與唐家子弟一同出現的還有別的門派的人,此刻尚未走遠,悄悄地跟在他們身後。
群英大會召開之際她亦不想徒惹是非,權衡之下還是打算暫且忍一忍再說。
一行人敲鑼打鼓的好大的排場,若翾一襲紅衣,端坐於一匹黑色油光的大黑馬上無疑很是顯眼。早有人小聲在旁議論開來,隻是剛才郡丞並未問及她的身份,還不確定她就是大名鼎鼎的唐若翾。
一路逶迤至郡丞府,若翾發現唐門弟子一直在後麵跟著。陳縣丞將三人請進正堂依照位份尊卑坐下,才跪下朝若翾謝罪,“剛才人多眼雜,恕下官失禮。”
若翾笑著道:“陳大人快請起,這是我的意思,你並無過錯。”剛才在門口,若翾不想引人關注,特意給他使了眼色,沒想到他倒也機靈。
“謝王妃寬容。”他站起身朝門外喊道:“上茶!”
“請王爺王妃和範將軍先喝口茶,一路上勞累了。下官已經安排好了住處,可以休息一下,待到晚上下官再設宴給王爺接風。”他站在一旁畢恭畢敬道。
三人一路很是勞累,喝完茶便由縣丞引著往各自的屋子休息。
等到掌燈時分,三人才休息過來,經過一番梳洗,又換上了新的衣服,精神也顯得恢複過來一點。陳郡丞請大家用晚飯,若翾忽然想起唐家子弟一直跟到郡丞府門口,便對慕容禹商量道:“唐家也來了,我先過去看看,就不在這邊用晚飯了。”
慕容禹猶豫道:“可是,你能找到他們住哪了嗎?”
若翾笑了,“我是唐家的人,想找自己家還不容易嗎?你放心好了。如果太晚了,我就明天回來。”
“嗯,那好吧。”慕容禹愛憐的笑道:“那你自己小心啊。”
辭別了慕容禹,若翾由丫鬟領著出了郡丞府的大門口,卻沒發現唐門子弟在何處。
難道是他們已經回去了?若翾疑惑地一邊朝前走一邊四下觀望。此時街道上非常熱鬧,燈光輝煌,人來人往不斷。
白天那幾個唐門子弟一直在後麵尾隨,必然是聽了哥哥的命令,既然奉命而來,必然不會輕易撤退。
若翾皺眉縱身上房,一邊飛掠一邊凝神細聽。片刻之後果然聽見西北巷口有異動。她迅速降下身形,這是一個偏僻的死胡同,兩邊都是年代久遠的舊瓦房,暗綠的青苔爬滿了牆上,空氣中彌漫著濃重的潮氣夾雜著血腥。
有兩個身形利落的人此時正被七八個人圍攻。被圍攻的這兩個人若翾認得,是兩個伺候哥哥的隨從,人雖機靈卻少在江湖上走動。其實並不是每個唐門子弟都有資格接觸暗器,這兩個人顯然沒有這個資格,他二人手提寶劍跟眾人周旋,但身上已然出現傷口。
而那些以少勝多的正是白日跟蹤她的幾個人,其中有一個手臂上還有個大口子,像小孩子的嘴一樣向外翻著,空氣中的血腥多半就是從那裏發出來的。
“住手!”若翾高聲喝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