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章 緣何驚慌
“小姐，怎麽您嫁過來之後就三天兩頭不舒服。”
若翾擺擺手，“且觀察幾天再說吧。”
看窗外天色尚早，“走，你倆陪我練功去。”
“好啊，好啊”到底年歲不大，雲端和楚箏歡笑著跟若翾出去了。
春日裏，王府中景致極好，關雎殿居於王府中部偏西，此處幽靜人跡罕至，石板路兩旁的梨花和海棠長了葉子便冒出花骨朵，名花盈風吐香，佳木欣欣向榮，加上飛泉碧水噴薄瀲灩，奇秀幽美，如在畫中，頗惹人喜愛。府中種植玉蘭、海棠、牡丹、桂花、翠竹、芭蕉、梅花、蘭八品，諧音為：玉堂富貴，竹報平安。都是富貴祥瑞之意。
再往西走就是流觴湖，是一處彎彎曲曲的湖水，麵積頗大。沿岸垂楊匝地，枝枝舒展了新葉，像是新描的黛眉，千條萬條綠玉絲絛隨風輕擺。池畔連吹拂過的一線涼風都帶著鬱鬱青青的水氣，令人心曠神怡。陽光斜照池水碧波如頃，波光斂灩，遠遠望去水天一色。
當真是此地有‘崇山峻嶺，茂林修竹，又有清流激湍，映帶左右。引以為流觴曲水，列坐其次。雖無絲竹管弦之盛，一觴一詠，亦足以暢敘幽情。’（1）
“果然是個好地方！”雲端讚道：“小姐，這有一片空地，不如就在這裏吧。”
為防誤傷，三人練功隻以木劍替代，若翾劍法招式一般，隻以暗器見長，平日裏也並不淬毒，隻是哥哥唐乾手法比她強勢百倍，才惹得江湖中人此時聽說唐氏兄妹便聞風喪膽。但若翾輕功是師父親自傳授，打不過就跑，因而若翾不跟哥哥在一起時也並未吃虧。
如今若翾不用輕功，隻跟雲端與楚箏二人切磋劍法，三人自小玩在一處，劍法都學了，隻是若翾心生懶散，如今以一敵二竟敵之不過，不一會兒的工夫就略顯敗勢，雲端和楚箏並沒有讓她的意思，若翾本就心中煩悶，見此一時不能分出高下，隨手扔了木劍，雙腳點地，趁機離開，隻留一句：“你倆玩吧。”
二人對此見怪不怪，小姐的脾氣也不是一天半天了，雷厲風行也變幻莫測，況且此時二人正打鬥的難舍難分，隧沒管若翾，隨她去了。
此時王府中少有人走動，若翾幾躍之下就回到了關雎堂，堂前仍然掛著雙喜字的大宮燈，門口的大紅地金色喜字木影壁旁有一個模樣嬌俏的侍女在細心擦拭，見若翾突然出現在眼前，嚇的趕緊跪下，“王妃饒命！”
若翾見這小女子跪在地上渾身發抖尚且不知道出了什麽事，“你有何過錯？”
“我……奴婢不知道王妃回來，衝撞了您，求王妃饒命！不要殺我！”說罷，倒地不斷磕頭口中不斷求饒。
聞言若翾更是一頭霧水，“你且起來，我何曾怪罪你啊。”
那侍女聞言弱弱的抬起頭，似是不信，眼中滿是淚花。
“抬起頭來，你叫什麽名字？是哪個殿裏伺候的？”
“奴婢叫錦荷，是伺候王妃的。”
“即是伺候我的，為何見了我要躲避？”
“這……”，錦荷目光飄忽，支唔不答，似有難言之隱。
若翾見裝微微皺眉：“如是說來，饒你不死！”
“啊！是是，奴婢說實話就是了。是清華小姐，王妃進府之前，清華小姐就吩咐說王妃您，您……”，說著欲言又止。
“說！”
“是，說您性情殘暴，見人就殺，讓我們都不要近您的身旁，恐遭殺身之禍。”錦荷說完，早已閉眼等死。
若翾聞言臉色頓時就撂下來了，果然又是這個賤人，一上來就惡語相向，百般阻撓，當真是活得不耐煩了！怪不得白日王府的人不見蹤影，都是賤人搗鬼。
她心下忍住生氣，聞言道：“錦荷，你看我像是她說的那樣嗎？我可有怪罪於你？”
錦荷聞言緩緩抬頭，見王妃皓齒鳳眼，麵容和善，也不像是殺人不眨眼的魔頭，彼時天色明澈如一潭靜水，日色若金，漫天飛舞著輕盈潔白的柳絮，像是一點一點的小雪朵，隨風輕揚複落。若翾一襲白衣落地，仿若人間仙子。
她趕緊搖頭。
“來，你且起來，隨我進來。”
待進了正殿，若翾含笑道：“我看你聰明又老實，你可願意跟著我，讓雲端和楚箏好好調教你嗎？你可要知道，這王府此時誰是主子。”
“奴婢願意為王妃效犬馬之勞！”
“好，傻丫頭，我不是清華姑娘所說的那樣人，傳言不可信，以後你就明白了。”說著，若翾抹一抹她的眼淚，“好了，不要哭了。”
若翾拉著她坐下，“你且告訴我，這清華姑娘是何來曆，為什麽王爺會認她做義妹？”
錦荷見若翾態度和善，又添了幾分親近之意，但聞言搖頭道：“奴婢也不是很清楚，隻聽說清華的姐姐清影給王爺辦事，有一次有人要襲擊王爺，是清影為王爺擋了一刀，王爺覺得虧欠清影，就把清華當妹妹。”
“原來是這樣，那清華原來是什麽身份？”
她細細的眉毛皺在一起，“她有什麽身份，不過是跟咱們一樣的奴才罷了，如今卻得意的耀武揚威！”
“啊，這有什麽呢，”，若翾隨即明白，微笑道：“人跟人都是一樣的，隻是她運氣好，成了主子，你跟在我身邊，我自不會虧待你的。”
“是，奴婢明白。”
正說著話，雲端和楚箏有說有笑的從外麵回來了。
“小姐，哎？錦荷你怎麽在這！”
“小點聲，別嚇著她”，若翾瞪了雲端一眼。
錦荷看見她倆回來了，趕緊站起來。
“你倆回來的正好，我正跟錦荷說話呢，你倆過一會兒帶下去好好教導她，不許欺負她”，若翾衝雲端和楚箏說道。
“是，你退下吧，這有我倆伺候就行了”，楚箏對錦荷道。
“是，奴婢告退。”
見錦荷出去了，雲端才上前一步道：“小姐，你怎麽把她叫進來了？”
若翾白了她一眼：“我若不叫她進來就不知道為何府中人都躲著我。”隧把錦荷的話跟雲端和楚箏說了。
“我說這王府連個鬼影子都沒有呢，原來是那賤人挑唆的！”雲端素來是個暴脾氣，此刻咬牙切齒恨不能立刻殺了清華。
“你們平日不要對人太凶了，那清華平白成了主子，底下不知道有多少人心生怨恨呢，你們要是再對下人凶，就真是應了她的話了。”
“得人心最要緊，小姐，我們不能讓她得逞啊”，楚箏急切的說道。
“不如我們趁早讓她閉嘴！”雲端做了個抹脖子的動作。
“不可，她並沒大錯，也沒有害我，我們若殺了她難免不會引人非議。”
“小姐說得對，此刻還不是動她的時候，罪不至死，且讓她逍遙幾天吧。”楚箏附和道。
若翾撫著手腕上的白玉雙龍戲珠鐲子道：“不過，你們該知道怎麽做了吧。”
“是，奴婢知道，奴婢們定會好好對待王府眾人。”
“你們主仆說什麽知心話呢？也跟本王說說。”
慕容禹此刻著赤色衣衫，風神朗朗的步入內室。
雲端和楚箏行禮之後，知趣的退了出去。
若翾卻頭也不抬，淡淡的道：“沒說什麽，我教導她們對待王府上下要謙卑禮讓，否則容易招致殺身之禍。”
“喲！愛妃這是說笑了，你是主子，誰敢對你大不敬，我第一個不饒她”，他坐在對麵，目光炯炯有神。
“但願如此。”
“我想跟你說一事”，慕容禹看著若翾道。
“請講吧”，她盯著窗外，長長的睫毛微微顫動。
“是這樣，清華是我的義妹，咱們今天晚上可不可以一同用個膳”，怕若翾不答應，他急忙道：“就當給我個麵子吧。”
真是哪壺不開提哪壺，若翾抬起丹鳳眼深深地看了他一眼，說不出的風情萬種，卻又像利劍一般讓人心生忌憚。
沉默了片刻，若翾開口道：“她喜歡你，你不會不知道吧。”
慕容禹聞言尷尬的笑笑：“翾兒，她姐姐為了我死的，我對她隻有感激之情。”
“哦？”若翾揚了揚眉毛：“那她呢？她恨不得生吞活剝了我，我是不敢去。”
“不會的，她怎麽敢呢，”他陪笑道。
若翾不想日後動手之時遭人話柄，於是把清華的所作所為皆跟他說了，為的是證明自己，她也不知道為什麽要跟他解釋。
慕容禹聽完之後歉意道：“翾兒，委屈你了，我知道你不是那樣的人。”
“哼！”若翾嗤道：“我就是那樣的人，她說對了。”
“不，你不是，我會去告訴她，你且原諒她一次，行嗎？”
看著他緊張的樣子，若翾氣就不打一處來，“你放心，你的救命恩人我不會把她怎麽樣的，不過若是有下一次，就休怪我手下無情了！”
“是，多謝愛妃，那我們去用膳可好？”
“小姐，小姐……”，楚箏驚慌的跑進來。
“什麽事？這樣驚慌。”
“小姐你看”，楚箏說著，將手裏之物交給了若翾。
（1）出自王羲之的《蘭亭集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