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章 百年難遇的奇景

  周棠也想過跟老周坦白祁遇隻是自己原來的鄰居，可是一想到老周肯定會瞪著眼睛刨根問底，她覺得還是不說了，解釋起來太麻煩。


  下班後，幾個同事起著哄把祁遇的東西從張卓那個出租房裏拿回周棠家。


  進了小區，周棠老遠就看見老周那輛啟動時動靜大得像拖拉機的桑塔納，心頭一緊，忍不住拉住祁遇囑咐起來，“等下見到老周，你一定要好好表現，切記，少說話多做事，千萬不要主動搭話！切記！”


  祁遇想，這是她爸爸麽？怎麽被她說得這麽可怕？嘴上還是痛快的答應著。


  上了樓，開了門，老周果然在沙發上坐著，臉超黑。


  “爸，你來了！”


  周棠推了推祁遇示意他打招呼，自己諂媚的跑過去抱住老周的胳膊，像隻貓似的拿頭蹭著老周的胳膊。


  “叔叔好！”


  老周抬起眼皮看了一眼祁遇，臉色並沒有任何緩和，甕聲甕氣的問道：“叫什麽名字？做什麽工作？家住在哪裏？家裏幾口人？”


  祁遇愣了愣，果然是警察，交流起來都帶著職業習慣，怪不得周棠說他很難搞定。


  “我叫祁遇，職業是演員，江城人，父母在老家，我爸是公交司機，我媽小學老師，已經退休了。”


  老周點點頭，敏銳的目光落在他身上。這小子樣貌的確沒得挑，就是太瘦了，臉色看起來有點蒼白。會不會有什麽不良嗜好？

  “抽煙麽？”


  祁遇連忙擺手，“不抽，周棠不喜歡我抽煙。”


  正喝水的周棠一口水噴出來，嗆得咳嗽連連。


  喲，還挺為他閨女著想！老周白了周棠一眼，臉色稍稍緩和了些。


  “收入多少？”


  收入？這怎麽回答？跟他說自己已經半年沒拍戲沒進賬了？那他還不急啊？祁遇看向周棠，用眼神尋求幫助。


  周棠會意，拿胳膊肘抵了抵老周，壓低聲音說，“查戶口呢你？有點不禮貌了啊！”


  老周沒理她，繼續等著祁遇的回答。


  這時，楊易提著祁遇的行李箱走了進來，後麵跟著吳隊和幾個警隊的同事。


  楊易人如其名，腦子簡直就是個簡易裝置，一腳剛踏進門，嘴裏就嚷嚷開了，“東西放哪兒？放你屋還是放次臥？”


  周棠絕望的捂住了腦門。果然，老周看看祁遇又看看周棠再看看行李，土撥鼠般大叫了一聲，眼神裏帶著慍怒，“你們同居了？！”


  猶如頭頂炸出了一記響雷，震得老周又氣又怒又擔心。剛才稍微好看了一點點的臉色瞬間又不好了，此時再看祁遇，恨不得眼神裏都能帶把刀，給這臭小子紮出幾個洞來！

  “老周你別生氣啊！”周棠哄孩子般拍拍老周的背，心想這下完了。


  果然，老周從她小時候體弱多病講到長大了調皮搗蛋，現在她卻要跟眼前這個小子同居！他一把鼻涕一把淚的講訴自己一把屎一把尿的把她拉扯到大的不容易。


  周棠太陽穴突突直跳，心裏十分鄙夷老周。想當年，一把屎一把尿拉扯自己的明明是老媽好麽？你一年有半年不回家，大年三十還在外麵蹲守抓嫌疑犯，我體弱多病的時候要是等著你，還不知道死了幾個來回了。


  祁遇完全沒想到周棠爸爸的硬漢形象隻維持了這多短的時間就崩塌了，有點不知所措。想安慰安慰他，可是想到進門前周棠對自己的囑咐，言多必失，還是算了吧！

  一屋子的人都尷尬的杵在那裏聽老周的育兒史，氣氛詭異。要知道，這位大叔當年可是威震楚州的警界人物，無論麵對殺人不眨眼的毒犯還是惡貫滿盈的黑社會，那都是不帶怵的。看他哭一回，那也算是百年難遇的奇景了。


  “爸，別哭嘛！”周棠耐著性子安慰道，“他就住幾天，等找到房子就搬走了。”


  “真的？”老周吸溜了幾下鼻子，無比委屈的看著周棠，“他是沒地方住才住這裏的？”


  “當然！而且他明天就去麵試了，如果成功的話隻在這住一夜。”


  老周心又涼了三分，那就是沒房子嘍？！看來經濟方麵也不突出。看著漂亮的女兒，老周又歎起氣來。


  吳隊哭笑不得，“老家夥，你管這麽多幹什麽？給孩子們一點空間！”


  老周這才擦擦眼淚，不過看向祁遇的眼神依舊帶著敵意，頓了頓，他發出靈魂一問，“那他睡哪兒？”


  “次臥！客廳也行！”祁遇趕緊表態，睡客廳也比出去無家可歸好。


  “睡次臥吧！想睡沙發，結了婚有的是機會！”老周嘟囔著。


  晚飯在老周的堅持下，祁遇不得已下了廚房，簡單炒了幾個熱菜，周棠又跑樓下買了幾個涼菜，啤酒飲料，七拚八湊的擺了滿滿一桌子。


  席間，老周一想到女兒交了男朋友，不是本地人，沒房子，工作不穩定，隻空長了一副好皮囊，他的心就巴巴的疼起來。還好吳隊一會兒說起他們從前辦的案子，一會兒勸他喝酒吃菜，這才打岔過去。


  休息時，老周主動睡了客廳，把次臥留給了祁遇。按他的話說，“你既然是棠棠的男朋友，愛屋及烏，我不該為難你。”


  祁遇突然覺得這老頭凶是凶了點，但是挺可愛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