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0章 秘境歸來
“嗯!”不知是不是錯覺,自打進入蒼梧之野,封璟看著赤梟似是收起了玩世不恭,就連話嘮都沒了。裘曳提溜起光罩,挾著兩兄妹飛過已經恢複原樣的湖麵,落在湖邊一座屋宇處,終於踏上實地,提著的心才算是落了地,受了驚,涼風一過,這才覺得整個衣衫居然早已濕透。封箏一落地就癱軟在地,全程連哼哼都沒有,這會倒是大口喘著氣。
跟在身後的赤梟飛的尤其慢,快要落地時,身形從一團紅芒中顯現,白發飄散,一根紅絲細帶不鬆不緊的束在身後,留下幾縷散於額前,額心一點朱紅似火又似鳥模樣的圖案,仿若刀刻的麵龐,雙眸卻似含了一汪清泉,乍出精光,透著疏離,挺鼻朱唇,這般仙資,封箏覺得古風漫畫裏的男主也不見得比這好看了,癡癡地被吸引著,就差口水橫流了。白衣勝雪,肌膚賽雪,融於一處,卻罩著一件朱紅輕衫,豔色不夾一絲豔氣,仿佛本就該這麽穿一般。踏足而下,待到觸及地麵,赤足踏出,顯出全部身形,行至兩兄妹的麵前,抬手合上封箏快要僵了的下巴,冷聲打破美景,“輕浮!”
“啊,啊?你說什麽?”赤梟已經走出很遠,封箏才回過神來,“你也太帥了了吧,赤梟,在家裏時,怎沒見你化形啊?”快跑幾步追上,落後幾步的封璟雖然也感到有些訝異,但更多的是被自家妹子的花癡臉驚著了,這都什麽時候染上的惡習,可得好好防著。
跟在後頭的裘曳一臉激動,嘴裏不停念叨著什麽,也不知從哪變出來的紙筆,一邊走,一邊還在寫寫畫畫,封璟一時被激出些興致,走得慢些,瞥一眼又被驚著了,這活生生的腦殘粉啊,筆觸遊走,似是飛龍鬥轉,不一會,便將赤梟的畫像完成,小心的收好,卻又鋪開下一張,繼續執筆,不消片刻又是一幅,畫的還都是不同角度的赤梟,等到完全走進屋宇中心,也不過才兩條長廊,短短一刻鍾竟畫了十七八張畫像了,喜滋滋的收好,就連嘀咕著要裝裱好掛滿整個房間的話都說了出口,站立一旁的封璟實在是表達不能了。
“我能問個問題嗎?”封箏弱弱的開口道。
“請說!”重又恢複原樣的裘曳,執手有禮,與剛剛判若兩人。封璟倒是很想吐槽,有本事裝X,能別小步往赤梟邊上挪嗎?重度腦殘粉判定無疑了!
“給我們玉石的人,到底要我們做什麽?”
“姑娘,稍等片刻,我隻負責守門,接你們的人一會就到!”話音未落,一聲像是鳥鳴的聲音自遠處傳來,不消片刻,地麵突得震動了一下,封箏回頭時正好看見,一顆腦袋,正抵在屋宇門前。“來接你們得人到了!”
“來了來了!哎呀!哦!啊……”
“.……”這是哪裏來的活寶,一步三連摔也是需要技巧的,好吧!你這麽任性的走三步摔九下,是什麽鬼!!!
“你們好呀!”看不清來人的模樣,不停地左腳絆右腳,這人天生和腿過不去嗎?
“那個,你確定你還好嗎?”
“啊?好,我挺好的啊。”
“你覺得好就行!那個,你要不要起來說話啊?”來人自摔到眾人腳前,就一直保持趴臥姿勢不動,估計都已經摔懵了,封璟上前一步將他拉了起來,眾人才算看清來人的模樣。
腳踩綠緞軟靴,行雲走針,浮現粒粒流葉草,身著織雲緞錦,再拂一層綠輕紗,一把墜銀絲覆於腰間,端看著身段倒是極好,寬肩窄臀,站起身後,露出一張臉,臉盤真小,看著不過巴掌大,圓眼夾了笑意,彎成月牙狀,隻左臉頰上綻出一個酒窩,帶了點稚氣。自進了這蒼梧之野,看過最驚豔的赤梟化形的模樣,之後的裘曳本也是帥的,兩相對比,也就不夠看了。麵前的少年郎也就勉強算是餐前小菜吧。
“多謝了!吾乃西蛟,請問哪位是手執玉牌之人?”少年郎好容易立好身子,咧開嘴,笑意越發明顯。
“我們都是。我叫封箏,他是我哥封璟。”接過封璟手裏的玉石,高舉到西蛟的麵前,看著麵容挺嫩,個還挺高,走近一比,才隻到他腰的部位。“還有一個人,喏,在那,跟我們一起來的。”側轉過身,露出身後靜立在簷下的赤梟。
這棟守門人居住的屋宇,依湖而建,一半在岸邊,一半延升至湖麵上。剛才都隻顧著觀看真人摔了,連赤梟什麽時候走在簷外都不曾察覺。
“祖,祖,祖,祖……”
“要不要這麽誇張,哥,你說赤梟會不會是什麽隱藏類型的大boss 啊,這一個兩個都這模樣,哦,不對,這個更誇張,他再祖下去,會不會嗝屁掉啊?”這個叫西蛟的自打看見赤梟的那刻起,連個名字都說不清楚,頂著一張快要熟透的臉,估計再這麽紅下去,可以先飽餐一頓全魚宴了。
忘了介紹一下,西蛟,之所以之前走三步摔九下,是因為原身是一隻虎蛟,就是山海經裏虎頭魚身蛇尾的家夥,為了迎接客人特地化得形,卻也沒想到竟還有這麽大個驚喜。
“祖鳥大人!”估計是在無數個祖裏憋足了氣,終於能說個全話了,隻是滿臉止不住的雀躍和激動擠在一處,顯得就有些怪異了。
“走吧!”抬手止了西蛟還要出口的話,赤梟也發現了,以他這速度,等到他說出完整的話,估計要很久以後了。
眾人一同登上西蛟來時的坐騎,挨近看時是隻長著一張貓臉,滿臉的毛發,看不真切整張麵容,縫隙裏透出的光束倒是閃著好奇的光彩,甩了下尾巴,撩開些毛發,才終於看清整張麵容。
“好大的頭!”
“可別小看他,這是我好友,洱泗,是隻類,昨日聽說會有方外客,非要跟著一起來。性格木訥了些,不愛說話,耳朵卻甚是靈敏,可莫要說他壞話啊,小心打個噴嚏,跌下去。”估摸著是聽到大家都在議論他,耳朵連連顫動,封箏離得近些,伸手還摸了摸。
“我們這是去哪?”出了守門人的屋宇,化作原形的西蛟拖著蛇尾,似也找回了些自信,說出的話也終於連貫成句,隻是小心跟著,眼睛不帶眨的盯著徑自飛在一側的赤梟。
“封璟小友,到了便知,有祖,祖,祖鳥大人在,莫怕,莫怕我會將你二人賣了的。”得,感情赤梟的名字還是個禁忌不成,一說名字就犯病。
“這洛辛到底是什麽意思?”封璟心頭疑點重重,一堆想問的話,轉頭看向一邊沉默不語的赤梟,也隻好壓下話,隻待到了地方再說了。
西蛟與洱泗出了屋宇不久,便騰飛入空,遊曳之間,圍繞四周的行雲猶如波影,徐徐散開,一路上倒也見過一些在雲裏翻滾的奇異物種,若說更加奇異的估計就是但凡遇上,便會看見赤梟,然後,然後就是天降奇景啊,此時的封箏好想大聲吆喝,走過路過,千萬不要錯過,天上下雨聽說過,但你有聽說過天上下奇珍異獸嗎?
搖曳飛行不過半個小時,便開始下行,前行的西蛟,仰脖呼嗬出聲,啼鳴似鴛鴦,啼聲過後,方才還煙氣繚繞的四野,像被打開一扇光門,自裏向外打開,露出裏麵的麵容,顯出一處山形,霧氣似乳白色的薄紗,從天際垂下,使得山體似隱似現,越發近了,便能看到一道清泉自山體中央一處洞穴裏噴湧而下,沿著衝刷的山道,直濺入地,形成一個巨大的水潭,暈成沫綠色,顯得潭底極深。
滑行至潭上,待靠近竟順著飛撲而下的清泉逆流而上,直入了噴水的洞穴,進了山體的內部。山壁嵌了許多的晶石,將洞中映照的光亮如白晝,十分耀眼。洞中建有幾處小榭和廊橋棧道,西蛟化了身形,滑行至前方引路,許也是知道自己的兩條腿不利索,就隻化了半身形,隻餘一條蛇尾逶迤前行,而化了身形的洱泗,顯得有些憨氣,著一襲墜著萃葉鈴鐺的藕紫短衫,下身拖著一條魚尾,笑嗬嗬的跟在封箏身後,邊滑行邊玩著自己垂在兩頰邊上的頭發。
穿過廊橋,出了洞,迎麵就撞上一個冒冒失失的小丫頭。
“呀,得罪得罪。”
“沒事。”封璟扶起撞在懷裏的女孩。
“白老頭?可算讓我逮到了,我一聽說你回來了,就急忙趕過來了。”女孩一抬頭便直衝赤梟飛奔過去。
“山神大人!”“山神大人!”西蛟和洱泗一同低頭行禮,
“山神大人?”看著不過才十歲樣貌的女孩,封箏沒想到竟然是山神。女孩一拂袖,西蛟與洱泗便化作煙氣消失在原地。
“浮生,別來無恙!”赤梟少見的露齒一笑,刹那間波光流轉,喚作浮生的女孩都看的癡了。
“還真是啊,自上而下,都很癡迷赤梟。”
“我才不是癡迷,我是明目張膽的喜歡看,這麽俊俏的一張臉,不看幹嘛?”
“說的很有道理,我也喜歡看。”兩個女孩似是找到了共同話語,居然挨在一處,直愣愣的看著。
“還是說正事,這是玉石,是一個叫洛辛的人給我們的,並要我們今日進來這裏,希望山神大人能為我們解惑。”封璟送上玉石,遞了過去。
“他們叫我山神大人就算了,你們還叫,真是麻煩,這玉隻是印信,當年受人恩惠,如今也隻是報恩而已,隨我來吧,正主遊曆未歸,我也隻是個代勞的。”浮生拉過封箏向外走,出了洞,便是一座巍峨的宮殿,飄散著仙氣,帶著森森冷寒,顯出一片青氣,居然是座玉石製成的宮殿。
宮殿頗大,進了殿,一股溫熱之氣溢出,居然是暖和的。穿過主殿,浮生帶著眾人直接去了後殿右側偏殿,一路行來居然半個人影也無,除了一堆奇奇怪怪的黑色石頭,連片綠葉也看不見。
偏殿門口刻著兩個奇猛異獸的石雕像,待到眾人挨得近些,居然哼哧出聲,動了起來,竟然是個活物,浮生也不在意,討來刻著祭魂的玉石,遞送上前,石雕接過玉石,轉手就扔向偏殿大門,似是受到牽引,玉石不落反升,直直撞向殿門,殿門一開,原本還站在殿前的眾人被籠在一片光影裏,下一刻全消失在原地。
周圍光景一換,重山峻隘之間,小橋流水,愜意舒爽,這偏殿裏居然自有一方小天地,比外間整個主殿更像是個仙境。
還沒將這片天地好好看看,封箏就感覺有什麽在拽著褲腿,低頭一看,隱在綠地草間是一堆猶如元宵大小的小白團子,歡快的蹦噠著,封箏伸手一接。
“這是路引,跟著它走就行。”看見封箏頗有些熱鬧的雙手,浮生訝異卻也還是出聲說道,“難得,這種路引從不合群,隻和本族相處,看來你是入了眼緣。”
跟著路引團子,來到一片水澤之地,其上浮有許多墨綠色的花朵,隻是還未開放,清一色的花骨朵。從一堆路引團子裏跳脫出略大一些的兩隻,合抱住之前扔在門上的玉石,在花骨朵間穿行,兜兜轉轉的找了許久,才終於停在一處,將玉石置於其上,不消片刻玉石竟融了進去,而花骨朵卻開始悄然綻放,共一十三片花瓣,每開出一片,都有一抹青色光束從裏透射出來。
“赤梟,你看那是什麽?”封箏問到。
“是囚蓮!”居然是墨綠色的囚蓮,蒼梧什麽時候有了這般人物,竟能開啟一方小天地,還在裏麵種了這麽多的囚蓮,還是絕品囚蓮!
之前遺留在手上的路引,更加歡快的在手間跳躍,“這是讓我去拿嗎?”封璟才要跟著封箏一起,卻被突然湧出的一堆路引攔了去路,正好回頭的封箏看到了,幸災樂禍做個鬼臉。
踏步入了水澤,看似一腳沉浸水裏,卻未曾濕了鞋襪,封箏一邊驚奇,一邊走上前,離得近了,自囚蓮裏升起一個錦盒,封箏伸手拿過,又升起一個錦盒,來來回回,足足升出九個錦盒,大小還各有不同。合抱在懷,滿滿當當,正欲回頭求救,之前那兩隻略大的路引,不知從水澤裏怎麽撥拉,竟拉出一個繡著囚蓮圖樣的錦袋,將封箏手裏的錦盒依次推進錦袋裏,收完後,往封箏麵前推了推,示意收好。
“這都是給我的?”得到路引團子更加歡快的跳躍,封箏才收起錦袋。
“好了。東西你們也拿了,我便算是忠人之事了,你們哪來的就回哪去吧!”浮生見丫頭收了東西,立時便沒了熱絡勁,送客意思明顯。“不過,他得留下。”屈指指向赤梟。
“胡鬧!”
“不嘛,自你走後,我便做了這氾天山的山神,就是不能擁有你,日日見著你都不行嗎?你都走了好久!”浮生話音裏帶著哭腔。
“戲太假了,我若真留了下來,你才會嗤之以鼻。”
“還是這麽無趣!趕緊走!”一點都沒有謊言被戳破的尷尬,變臉速度也是尤其的快,浮生也不多言轉身便出了這方天地。
赤梟看著消失了的浮生,輕歎一聲,拂了衣袖帶著兩兄妹也出了小天地,隻留下身後的一堆路引團子,複又沉進水澤之地。
乍白的光影裏,再睜開眼,已經站在了初來時的山外,之前消散的西蛟與洱泗早已等在一旁,看來是接了任務要送眾人離開的,真如浮生所說一刻也不讓留。
回去的速度倒是很快,西蛟與洱泗在受了赤梟的叮囑後,各自歡欣雀躍的離開了。裘曳再次拜別赤梟,取出兩杯盛著紅色液體得杯盞,示意兩兄妹喝下。入了喉腸,一片清涼,不過片刻便沒了意識,再醒來時,已經是在車裏了,赤梟也變回了白玉手鐲得模樣,若不是懷裏的錦袋還在,隻怕都以為不過隻是一出南柯一夢而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