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5章 九年前（一）
“我在這。”以為薛青是在叫自己，繞過身前，才發現盯著的是老哥，“這是我哥，封璟。”
薛青背對著封箏，是以封箏根本看不到薛青是何表情，可是心髒傳來的痛卻是真實存在的，一股從沒有感受到的痛楚席卷全身，止不住的顫栗，沒來由的悲傷，讓封箏才起了調笑的念頭，仿似突然被人按下退格鍵，硬生生的切換成了悲傷。
自魂契生成開始，封箏與薛青說是共生也對，二者魂靈相通，意識也會達成共鳴，也隻有當薛青的思維意識達到極致，封箏才會做出相同的意識反應。
“哥，我好難過。”眼睛裏的淚水就跟水壩開了閘，像是丟了世間最寶貴的東西一般，“為什麽我會哭啊？”
“老祖！”雖然早有預料，但還是沒想到反應會這麽大。瞥了一眼一旁已經淚流滿麵的箏子，封璟感覺額前飄下三條豎杠，還是黑粗黑粗的那種。
“小錚。”薛青麵對這張幾乎和封錚一模一樣的臉，除了悲傷，想哭卻哭不出來，因為鬼是沒有眼淚的，靈魂波動過於強烈，作為結契者，封箏隻好代為做出反應了。
“老祖，我是封璟，不是封錚。”伸手拉過自家小妹，看她哭的都快脫力了，心疼卻也無力，箏子順勢把鼻涕眼淚全抹在自個的衣袖上。
“是啊，我也知道你不是他，不過真的很像。”緩下心神，這邊封箏也終於停止掉淚，累的直抽抽。
自成年參加祭禮開始，封璟從老族長手裏接過封錚老祖的畫像，就知道會出現這樣的情景。
“你們兄妹二人與我和封錚真是緣分不淺，一個與我結了魂契，一個偏偏又是這般模樣。”不得不感慨，緣分是個很奇妙的東西。
“可是也不能要我來承受你的情緒波動啊，要是每次都這樣，我還不得哭死啊。”若是每次見老哥都是這個哭包樣，還不如被他捉弄呢。
“你是不是還沒想起來？”封璟有點訝異，不是結契了嗎，怎麽還沒想起來。
“想起什麽？”封箏回頭和薛青對了一眼，有聽沒有懂的意思。
“九年前，封村祭禮，不記得嗎？”到底是啥啊，一人一魂都是隻有搖頭的份。“那凝魂丹吃了嗎？”想起方才遞給自己的瓷瓶，翻出來看了一眼，隻有六顆。
“吃了，不吃會死的，當時薛青整個魂魄就像要隨時飄散的樣子，很是可怖。”
“九年前，到底發生什麽了？”就連薛青也開始好奇九年前到底發生什麽了。
“你也沒想起來？吃了凝魂丹，應該就可以了，這是為何？”
九年前，還在封村過著愜意的鄉村生活的兩兄妹，每日裏要多清閑有多清閑，依舊還是三年一次的祭禮，隻不過還很幼小的兩小隻，隻有搬個椅子坐在樹亭裏幹瞪眼的份。
再後來加上來串門的俞柳和水東，變成了四小隻坐著幹瞪眼，時間過得太慢，著實太過無趣了，終於在水東和封箏地攛掇下，四人決定偷偷去觀禮。
在封村，如果未滿十八歲是不允許參加祭禮的，哪怕是偷看也不行。因為怕被發現，四個人是從外三路，繞道去的祠堂，也隻敢躲在祠堂西側的屋簷後，偷覷幾眼也隻能看見烏央烏央的全是人。
祠堂前鞭炮聲聲，還沉浸在肅穆氛圍裏的封璟，待回過頭時，就隻有俞柳還待在身邊，哪還有半點水東和封箏的身影，立時就有些犯懵，趕忙沿著來時的路回去找，順著外三路倒是很快就看見丟失得兩個人，隻不過不是回去的路，而是向著後山的方向，看著已經快要爬到半山腰的身影，真是氣不打一處來，趕忙追了過去。
好不容易追上，便各自賞了一人一個腦嘣，“招呼都不打一聲，還爬這麽高，萬一摔著怎麽辦？”
“璟哥，箏子說，聽到有人叫她。”水東也有點憋屈，璟哥下手真是重。
“你聽她說，你就信啊，今天整個封村哪還有人會叫她，都去參加祭禮了。”
“我都聽見了，就是有人叫我！”不被人相信的感覺，有點委屈，卻也有些不服氣，封箏梗著脖子，以為昂著頭，就會比老哥‘高人一等’。
“那你說，誰在叫你，人在哪呢？”四周除了樹就是石頭，封璟覺得封箏是為了玩找的借口。
“就在上麵，我真的聽見了。”
“離這麽遠，該不會幻聽吧？”俞柳有些懷疑的小聲嘀咕，四個人站在一處怎麽就封箏一人聽見了。
四小隻就這麽走走停停，費了好些力氣，可算是爬到了半山坡，累的直喘氣，找了塊大石頭，水東直接就躺了上去，直嚷嚷再也不走了。
封箏卻像是要確定什麽，四處張望著，封璟和俞柳有些擔心的互相看了一眼，山下的祭禮早已結束，從半山腰能看見一撥一撥的族人四散開來。
待要開口說服大家下山，封璟就看見自家傻妹妹興奮莫名的叫了起來。
“這邊，我找到了。”像是找不到更好的方式表達，隻能狂躁的又蹦又跳。
還在喊累的水東被俞柳強行拉起，三個人走到封箏的跟前，這丫頭才算是停了下來，直接拉過俞柳的手，就要走。好在俞柳謹慎的看了已經在皺眉頭的封璟，不著痕跡的鬆了開來，不甚在意的封箏又去拉自家哥哥。
離開稍作休息的大石塊，向著深處走，沒走一會，就沒有路了，這可是讓水東笑話了封箏好一會，最後在封璟的暴揍下才算停了，隻是對著還在喃喃自語的封箏，封璟自己都覺得奇怪。
對照四周的景物，再加上地上的石頭，像是有什麽在腦海裏走過一般，突然想起了什麽，將石頭周圍的沙土盡數清理幹淨，才發現，石頭竟是嵌在地上的，石頭朝向對應的樹，居然是可以活動的。
“居然是個困陣？”吸了口涼氣，又驚又喜，著實是沒想到。
“啥？”水東沒聽清。
“哥，你在幹嘛？”
“練手！”語調裏透著興奮。“俞柳，你去西邊，對，就那棵樹，向右推，能推動，對，動兩步，你用力。”
按著封璟的步驟，那顆有腿粗的樹居然真的動了。
“水東，你去西南，不是這棵，你後麵，是，別動，我說你再動，向左斜著回來三步。”水東挪完步還不敢動，呆呆的抱著樹，等著璟哥下一步指示。
“箏子，你去東南，反了，那邊。”
“哥，哪是東南啊？”封箏直直的走向西北，被封璟一聲大吼嚇得哭喪著臉。
“真是敗給你了，按我指的方向，我指哪，你走哪。”就在封璟額角青筋快要爆裂的時候，封箏終於把目標東南方向的樹推到離原地右側一步。
封璟仔細算了算陣心，抬腳步行至東北方向，抓住一棵不太起眼的小樹，先是向東北往右移了五步，又往回走了兩步，才停了下來，四個人在四個方位站定，而朝北方向的兩棵樹突然開始自己動了起來，竟各向西北和東北移動，從南往北的方向直接就顯現出一條小路。
“有路了！”
“璟哥，你也太神了！”好崇拜啊，“璟哥，我要拜你為師。”
“少廢話，走，進去看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