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四章齊老夫人再配鴛鴦
玉景唐第二天醒來，看著身邊甜睡的倪彩芝，身子光溜溜，纏蜷在自己懷裏，他愣一下，仿佛才回醒自己昨天已經和倪彩芝結婚了。他苦笑一下，自己默默起來穿衣服，倪彩芝也醒來，看著玉景唐柔聲喊：“景唐。”
\t玉景唐沒有回頭看她，嘴裏淡淡說：“我去母親那裏看望她一下。”
\t“景唐，你等我，哪裏有新郎一大早一個人去拜叩母親的。”倪彩芝說著就起來穿衣服。
\t玉景唐眼睛不看她，道：“我們家裏沒有那麽多規矩。”玉景唐說著衣服已經穿好，一個人先出去了。
\t倪彩芝衣服穿到一半，這時玉景唐已經出去，她氣得一把抓起衣服扔到床下。
\t玉景唐來到母親房裏，齊老夫人奇怪問：“景唐，你怎麽一個人來了，彩芝呢，怎麽不隨你一起來？”
\t玉景唐淡淡道：“我先起來，我就來了，沒有等她。”
\t齊老夫人一聽他語氣含著幾分不耐煩，心裏知道他是不滿意自己的婚姻，心裏心疼，道：“景唐，你來了，就在娘房裏一起吃早餐吧。藍仙手巧著呢。”又對藍仙說：“你親手去給老爺做幾樣他喜歡吃的早點來。”
\t藍仙答應去了。
\t齊老夫人知道兒子心裏不痛快，也不去提倪彩芝，隻是說：“景唐，娘昨日竟然夢見你爹了，是不是娘真的快要走了。”
\t玉景唐道：“娘，娘少操心，自然不會做夢了。”
\t齊老夫人默然。玉景唐怕母親不高興，又撿另外有趣的事情說給母親聽，老夫人聽著聽著臉色漸漸緩和。
\t半刻時鍾後，倪彩芝來了，按照新婚婦人的禮儀給齊老夫人叩首拜見了，齊老夫人賞了她紅包，倪彩芝接了紅包謝了老夫人，仍然站在一邊，一雙眼睛看著玉景唐。
\t齊老夫人說：“彩芝，你沒事就先去吧，我和景唐還說說話。”
\t倪彩芝無法，隻得告退走了。
\t玉景唐沒想到母親會這樣替自己圓場，齊老夫人明白他的心思，道：“景唐，我們究竟欠倪彩芝的，現在你娶了她算是完成了玉公館的一件任務，至於以後你和她如何相處那是她的事情了。娘現在也不想太逼你，能如果不開心娘就是走了也不能安生。”
\t玉景唐心中一驚，不高興說：“娘，你怎麽老是說走的話，你身體不是很好麽？”
\t齊老夫人搖頭道：“景唐，不是娘故意要說這樣的話惹你不開心，隻是娘的身體娘心裏清楚。”
\t兩人正說著，藍仙端著一大盤子點心進來了，一樣一樣擺到桌子上。
\t玉景唐一看，各式各樣點心，手工精巧，香氣勃勃。他不想母親把不愉快的話題繼續下去，就故意道：“藍仙，你手真巧，看得我都流口水了。”
\t藍仙臉一紅，低頭微笑。
\t齊老夫人笑道：“景唐，你這孩子，什麽時候變得長不大了，看你說得那樣嘴饞，快吃吧。”
\t玉景唐夾了一塊酥油甜心餅，對著藍仙說：“你站著幹嘛，我們也吃不了這麽多，你過來一塊兒吃。”
\t哪裏有主子和丫頭同桌吃飯的，玉景唐一時高興也沒有細想就說了。齊老夫人奇怪地看兒子一眼，他好像很久難得這樣開心，就附和道：“是啊，藍仙，今天老爺高興，你也不要講究那麽多，過來吃一點吧。”
\t藍仙哪裏有膽子敢和主子一道吃飯，隻是搖頭：“我不餓。”
\t玉景唐吃得很高興，足足在母親房裏流連了一個上午，到吃了中飯才出靜月軒，卻不回新房，直接去了書房休息。
\t齊老夫人或許是因為太高興，多吃了一些糯米甜點，胃裏不舒服，到下午嘔吐起來，藍仙派小丫頭請了玉景唐去，玉景唐心裏很緊張，叫爾合德請了張郎中來府裏，張郎中看了後照例是開了一些藥，藍仙給老夫人熬了藥吃了，老夫人到晚上好一些。
\t齊老夫人一整天都是藍仙無怨無悔侍候著，齊老夫對忙碌的藍仙招招手，道：“藍仙，你過來，坐在這裏，我有話對你說。”
\t藍仙坐到夫人床邊，齊老夫人愛憐地看著她，問：“藍仙，你以前是從家裏逃婚出來的麽？”
\t藍仙點點頭：“家裏用二十個大洋賣給一個六十多歲的人為妾，我那時才十五歲，心裏害怕就跑了出來。”
\t老夫人沉吟片刻問：“如果我做主讓你嫁給老爺，你肯麽？”
\t藍仙吃了一驚，臉緋紅了，低下頭不做聲。
\t齊老夫人失望道：“你原來不肯？”
\t藍仙忙搖頭道：“老夫人，你別誤會藍仙，老爺是好人，藍仙地位卑微，怕高攀不起。”
\t齊老夫人笑道：“我做主就好，你成了玉公館二房夫人有什麽地位卑微的。”
\t藍仙還在猶疑。
\t齊老夫人說：“你是怕倪彩芝吧。”
\t藍仙沒出聲。
\t齊老夫人道：“我其實替你想到這一層，所以趁著我身體還好，把你和景唐的事情連著辦了，有我主持，倪彩芝再潑辣也無濟於事。”
\t藍仙隻是低著頭，不敢回話，一張臉卻羞得緋紅，耳根都紅了去。
\t齊老夫人對藍仙說著心裏話：“藍仙，你不要誤會，其實我做這樣的決定並不是隨隨便便一時的主意，我已經考慮很久了，隻是今天的事情逼著我對你說出來——我在景唐的婚事上，我確實沒辦好，就現在的情形我也不看好倪彩芝和玉景唐的將來，心裏所以不放心……”
\t齊老夫人說到這裏，道：“藍仙，去把我的首飾盒拿來。”
\t藍仙起身從櫃子裏拿出了老夫人的首飾盒。
\t齊老夫人接過首飾盒打開，裏麵璀璨耀目，都是極其珍貴的首飾。齊老夫人一樣一樣拿出來給藍仙看，回憶著自己新婚時戴它們的樣子，心情似乎很好，她輕輕蓋上盒子，道：“藍仙，你拿著。”
\t藍仙驚訝睜大眼睛，齊老夫人溫和向她點點頭：“藍仙，這是我一生的積累，你拿著，以後就是齊家的媳婦了。”
\t藍仙低頭接過了。
\t齊老夫人高興說：“藍仙，明天我叫他們把西苑的空房子收拾了給你們做新房。”
\t第二天，齊老夫人派小丫頭把玉景唐和倪彩芝叫道房裏，把自己的決定對他們兩個說了，倪彩芝當時就反對，玉景唐也覺得很意外。
\t倪彩芝心裏想，怪不得從進屋到現在都沒有看見藍仙，原來是故意躲避開了。
\t“老太太，我不同意景唐娶妾藍仙，我一個人完全能夠服侍景唐的生活，幫著景唐管理好玉公館的大小事務，所以根本不需要娶另外一個女人進來增加玉公館的負擔。”倪彩芝陳列所有的理由，試圖阻止玉景唐娶妾。
\t玉景唐也說：“娘，這件事情是不是太倉促了？”
\t齊老夫人冷著臉說：“我現在老了不能在府裏做主了，還要你們來指指點點。”
\t這句話主要是衝著倪彩芝說的，倪彩芝心中激憤，可是還是不敢太過分。
\t齊老夫人道：“我已經決定了，景唐你吩咐下去，收拾西苑的房子給你和藍仙住。”
\t玉景唐還想說什麽，可是看著母親蒼白衰弱的麵孔，他似乎什麽都說不出來。半月後，玉景唐和藍仙成了親，因為是娶妾，玉公館就聚集吃了一頓飯，玉景唐和藍仙的事情就簡單辦完了。
\t藍仙靜靜坐在紅色婚床上，木門咯吱一聲推開，藍仙本能把頭低了一下。紅色的蓋頭微微擺動。
\t玉景唐走進來，關上了房門。他靜靜地看著婚床上的藍仙，走到八仙桌旁邊坐下了。屋子裏的燈光流瀉如靜流的水，兩個人都不做聲，隻是靜靜坐著。
\t屋子牆角的銅座鍾當當地敲到十下，玉景唐對藍仙說：“關上燈休息吧。”他自己走到床邊脫了外衣睡下了。
\t藍仙沒有動，身子微微顫動，抽泣起來。
\t玉景唐坐起身子，對藍仙說：“我知道你以前因為做妾所以逃婚出來，如果你不想做妾，我是不會為難你的，你先休息，明天隨我去老夫人房裏敷衍一下老夫人就可以了。”
\t藍仙抽泣得更加厲害，玉景唐微微一皺眉，道：“藍仙，你有什麽心裏話你都可以說出來，我好幫你解決。”
\t藍仙道：“如果老爺不幫我拿掉頭巾，藍仙以後無法做人。”
\t玉景唐一怔，問道：“你願意以這樣的身份嫁給我？”
\t藍仙點點頭。
\t玉景唐稍做猶豫，輕輕揭開了藍仙的紅頭蓋。
\t精心裝扮的新娘子是如此美豔動人，眼睫毛上微微沾著一些淚水更加讓人生出憐惜和愛意。玉景唐稍稍呆一呆，藍仙已經羞澀低下頭。
\t“藍仙，想不到你如此美麗？”玉景唐情不自禁說。
\t藍仙低聲道：“老爺從來就沒有正眼看過我，哪裏知道我長得怎樣。”
\t玉景唐臉色一紅，玩笑道：“以後眼裏都是你。”
\t藍仙嬌羞一笑，沒有說話。
\t玉景唐握住藍仙的手，十指纖纖，豐潤潔白，玉景唐輕輕捧一捧她的手，對她說：“我去關燈。”
\t藍仙垂下眼簾。
\t第二天，玉景唐帶著藍仙去見母親，齊老夫人一看他們的臉色，雖然有幾分疲倦，可是臉上都含著笑意，再去看藍仙，臉色微微潮紅，眼睛裏卻滿是笑意，她心裏想，總算辦對了一件事情，以後有藍仙照顧景唐的生活自己也可以安心了。
\t玉景唐一連幾天都在西苑過夜，根本不理倪彩芝，倪彩芝忍受不住，跑到老太太房裏去哭訴。齊老夫人本來在睡覺，被倪彩芝吵鬧醒來，很是不愉快：“夫妻的事情，我管不了，你們還是自己解決吧。”
\t倪彩芝哭訴失敗，便不顧新婚少奶奶的形象，跑到西苑子裏把藍仙大罵一通，還摔壞了裏麵的東西，要不是玉景唐及時趕來，還不知道要鬧成什麽樣子。
\t倪彩芝罵藍仙左一聲妾，右一聲姨太太，玉景唐怒了，喊著倪彩芝的名字道：“今天我當著玉公館眾人的麵宣布，藍仙和倪彩芝是並坐的玉公館夫人，沒有誰是妾。如果你倪彩芝想做妾，我會答應。”
\t玉景唐的話讓玉公館的人都震驚異常，倪彩芝哭鬧得更加厲害，玉景唐叫爾合德和幾個夥計把她拖回去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