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五十二章秦苕昉責問棠繼仁
棠繼仁聽了一愣，轉而淡淡說道：“是啊，你是怎麽知道的？”他扶著她坐到一張椅子上，自己親自給她倒茶，可是秦苕昉根本坐不住，求他道：“棠幫主，我求求你，你高抬貴手，不要傷害遲家班！”
\t秦苕昉情緒一下子這樣激動是棠繼仁沒有料到的，他略一思索，問：“誰說我要傷害他們，嗯，是誰說的？你呆在院子裏是誰告訴你的？”
\t秦苕昉馬上打斷說：“你先別管是誰說的，棠幫主，秦苕昉求你一次，別傷害遲家班。”
\t棠繼仁遲疑一下，道：“可是李紀雲他們已經去了一個時辰了，想必這一會子事情已經辦完了吧。”
\t“什麽……”秦苕昉失神跌坐到椅子裏：“完了。”
\t棠繼仁把茶放到茶幾上，道：“嗯，遲家班確實是完了。”
\t“棠繼仁，你為什麽要這樣做！”秦苕昉忽的從椅子上站起來，質問道：“棠繼仁，你憑什麽去對付遲家班，他們隻是唱戲討生活而已，你為什麽要趕盡殺絕？”
\t秦苕昉這樣對棠繼仁直呼其名讓棠繼仁一怔，轉而道：“就憑他們那樣對你呀。苕昉，我在灘海橋下救起你的那一刻就發誓，我一定會為你討回公道，他們讓你九死一生我就要他們也九死一生。知道嗎？”他靜靜地凝看著她，眼意深厚。
\t秦苕昉避過他眼裏的光芒，顫聲道：“可是，那不是他們對我，是我自己跑到橋下淋了雨受了風寒才會生病的。”
\t“苕昉，你不要說了，你太善良，別人對你怎樣你不在乎，可是我在乎，我在乎我心愛的女人被人欺負受虐的時候我在乎，知道嗎，”棠繼仁戳著自己的胸口說：“他這裏痛。”
\t秦苕昉怔住了，隻道是棠繼仁喜歡她而已，一個霸道江湖的男人對一個個女人的喜歡，沒有想到他會對她說出這樣癡情的話來，這幾乎就不符合他在她心中的樣子，她怔怔地看著他，半晌無話。
\t思索片刻，秦苕昉還是擔心遲家班的安危：“棠幫主，我知道你喜歡我，對我好，可是，我真的不希望你青虎幫對付遲家班知道嗎？遲家班對我有恩那，我十三歲那一年餓昏在遲府門前，要不是我師父救我收留我我早就沒命了，而且十三歲起就在遲家班學戲，近十年啊。你現在因為我這樣對遲家班，你叫我如何麵對師父，麵對遲家班！”
\t“可是……”棠繼仁很習慣性的摸出一隻煙，看秦苕昉是聞不得煙的，又放回去了。
\t棠繼仁話還沒有說完，秦苕昉就急急插言道：“是，我師父在我和遲娜菱之間他是有私心，可是對於遲家班的前途來說，也不可謂是一個好的策算。”
\t“苕昉，因為這件事情你把自己都往死裏逼了，難道你一點都不恨遲月樓。”棠繼仁真的疑惑了。眼前這個女子他真不能去了解了。
\t“不恨，師恩大如天。”秦苕昉態度斷然。
\t棠繼仁歎一口氣，從桌子上煙盒裏抽出一根煙點上，想起秦苕昉身子弱，聞不得煙味，又按到煙灰缸裏，才用不相信的口氣問：“你也不恨齊閏峙。”
\t“為什麽恨他？”秦苕昉反問道。
\t“他背叛了你，整個遲家班背叛了你，幾乎置你如死地，知道嗎？”棠繼仁說到這裏有些激動了：“苕昉，你善良能原諒他們，我不能原諒他們，一個都不能。”
\t“棠幫主！……”秦苕昉還想竭力勸說，隻要有一線希望她都要竭力爭取，門外忽然一陣急躁吵嚷，“幫主！”匆匆走進來兩個人抱著一大包東西，一個是李紀雲一個是範本華，倆人匆匆進屋正要匯報情況，一看秦苕昉在屋子裏，驚了一下，又急忙退了出去立在門外。
\t棠繼仁瞟他們一眼，說道：“什麽事情？進來說。”
\t兩人抱著東西進來，把東西放在桌子上。李紀雲才說：“幫主，事情辦得差不多了。”
\t“你們把遲家班怎樣了？”秦苕昉一看桌上那一大堆古玩字畫和銀洋，其中還有一張是柏石硯的山水畫是師父最心愛都被他們收擄來，心中實在氣憤不已。
\t李紀雲看棠繼仁一眼，不敢發話。範本華平日極看不慣棠繼仁寵戲子，此時見秦苕昉一個女流之輩竟敢在他們麵前發威，心中極是不服，他傲慢地白了秦苕昉一眼，得意地說：“我們剛才去砸了遲家班，然後帶回來這麽多戰利品。不過這不算完，我們還對遲月樓那老家夥發了話，這些東西和我們所要的遠遠不夠啊，所以，遲月樓的院子我們也是沒收的了。三日後就他們滾蛋。”
\t“你們還是人嗎？竟然如此趕盡殺絕。”秦苕昉一聽幾乎怒不可言。
\t“你怎麽說話呢？”範本華臉露凶相，迎上去惡狠狠地看著秦苕昉。
\t“放肆。”棠繼仁一掌擊在桌子上，啪嗒一聲震得李紀雲和範本華臉色都發白了，趕緊低下頭去。
\t“幫主，他不懂事，您別生氣。”李紀雲忙賠笑著，又轉過頭來求秦苕昉：“秦小姐，您大人不記小人過，饒了他，啊！”
\t秦苕昉懶得理他們，對著棠繼仁說：“棠幫主，我求你收回成命，不要再去占有遲家班房子了好嗎？算我求你了。”
\t棠繼仁輕輕歎一口氣，說：“苕昉，我答應你。隻是你也要答應我，你不必要為這件事情操心了。”
\t“嗯，好吧。隻要棠幫主說話算數，我也保證不再管你們幫裏的事情。”秦苕昉點點頭。
\t棠繼仁對李紀雲說：“李紀雲，開車送秦小姐回府。”
\t“是，幫主。”
\t屋子裏留下範本華，不知道是去還是留，彷徨不安，問道：“幫主，您還有什麽吩咐？”
\t“範本華。”棠繼仁厲聲道：“你藐視秦小姐，藐視幫規，關禁閉三日。來人，把他帶下去。”
\t“幫主。”範本華想申白求助。
\t“關禁閉六日。”
\t範本華便一下子老實，靜若寒蟬了。
\t秦苕昉回到棠府院中。丫頭碧翠早在那裏焦灼不安地等著，見到秦苕昉忙問：“秦小姐回來了。”眼裏神色不安。
\t秦苕昉笑起來：“傻丫頭，沒有出賣你，你放心吧。”
\t碧翠才放下心來：“秦小姐真好。”忙斟上茶來。
\t秦苕昉把茶喝了一口，道：“其實我還得謝謝你，要不是你告訴我，遲家班真不知道還會遭怎樣的罪。現在雖然少一些錢財，戲班終究是保住了。”
\t碧翠道：“秦小姐，你在老爺麵前什麽都靈。”
\t“是嗎！”秦苕昉臉上露出絲絲笑意。
\t朱啟盛不知道因為自己的救秦苕昉而逃過一劫。棠繼仁對張平說解除對朱記典當行那一刻起，他就下定決心，不管朱啟盛是不是高巍，因為他救了秦苕昉一命，就先放他一馬，以後的事情再做計較。
\t朱啟盛那天為了救命在一懸的秦苕昉他脫去了身上最後單薄的衣服，自己覺得像一個英雄偉男子，在自己喜歡的女人麵前可以傾盡一切。
\t朱啟盛後來回來以後生病了，蓋著厚厚的羊絨毯子坐在藤椅裏，全身仍然忍不住打著顫兒，他說：“黃齙牙，不行，師父還是很冷，再加蓋一床杯子。”
\t黃齙牙去臥室裏拿來厚被子蓋在他師父身上，問：“師父，怎樣，還冷嗎？”
\t“還好。”朱啟盛上牙磕著下牙。
\t“師父，還是請郎中來看看吧。”黃齙牙不無擔心。
\t“不用不用，這一點你師父都趟不過嗎？”他說。又問黃齙牙：“你師父在江邊那一刻也是不是令人很感動？”
\t黃齙牙十六七歲了，他漸漸也懂得一個癡情的男人對女人的心思，就點點頭，他是真心佩服師父的勇敢。
\t朱啟盛自我歎息一聲：“我至少也算愛過一回的人了。”他說著那樣的話，一臉陶醉。戀愛的人大概都是不怕吃苦頭的。
\t黃齙牙至少有些同情他師父了，看著師父臉色烏青抱著被子打顫兒那個樣子，由不得要生出同情之心，一個平日看起來無情無義吝嗇小氣之人，忽然做出這樣有情有義的壯舉來確實令人震撼，雖然黃齙牙他並不是讚同師父和秦苕昉的愛戀，覺得他們不是一路人太不般配，——當然是他師父配不上人家秦苕昉，但他還是肯定了師父的愛情舉動，他連忙點頭：“是。算是。”
\t“怎麽能說算是。”朱啟盛對於黃齙牙吝嗇的用詞很生氣，可是生氣有什麽用，人家說的可是真話，又氣餒道：“你就不能不說真話嗎？”
\t黃齙牙嘻嘻一笑，師父都這樣了，他也不想回嘴去傷他的心了。
\t黃齙牙那點小心思朱啟盛如何猜不到，自言道：“哎，其實我也有自知之明啊，我這個樣子誰會愛我，可是我愛別人總可以吧……”黃齙牙沉默了，他知道自己的師父是真正傷感了，他不敢觸他的痛，這一點說明他真是個善良的好孩子。
\t——朱啟盛內心是痛的，他不知道自己從何時起暗暗戀慕上了秦苕昉，暗戀隻是暗戀，也不敢有太多非分之想，更不敢奢望他今生今世為自己心愛的女人做什麽，心裏其實也覺得蠻深的遺憾，一個人一生談一次戀愛的歡喜每一個人都有啊。這種心思不是黃齙牙暫時還不能懂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