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70章 阿卡索街（二）
穿過了宛如隔世的街，她從未想過自己如此的忐忑。
菲爾利像一隻貓那樣竄在弗雷德卓爾市的各個角落，自從那一次遇到奧萊娜之中，她總覺得有什麽東西在心中熄滅了。從未有過的迅捷，我真是一隻雪鴉嗎？她總是不經意的認為自己是一隻烏鴉。
看樣子前麵就是阿卡索街道了，路牌上清楚的刻下了幾條彎扭的符號，這是蛇魔法語。
一陣又一陣的爆炸聲席卷，整個大地仿佛都在震動，但奇怪的是周圍沒有一個人，她抱著法典挨著建築步入。
“我沒有武器，我的力量也許不弱。”
她哼哼著自言自語，那是詭秘而又深黑的街道，不，更像是封閉的長廊，月亮被完全籠罩，清脆的掉落聲噠噠噠的回響。
有人在開槍？她不太肯定，又不得不往這方麵去猜想。
街道的深處是看不見的盡頭，走了不知道多久，一個時辰？不，比這更久，她無比的堅信，又有些的懷疑。
“呀——呀——”
一陣一陣的烏鴉聲尖銳地此起彼伏，聲音驚悚而又寒冷，內心仿佛開始結冰。菲爾利試圖奔跑，原本還能夠通過奇妙的眼睛看見這條路是什麽模樣，積水，屍骨和各種武器的碎片，長劍插在屍堆之上，血流成河。
“也許有一天，在上麵的是我。”她全身顫抖，直到什麽也看不見了，身體開始燥熱，像是被包裹在了火團之中。
那是一種無法言語的感受，像是一陣風竄入了自己的眼睛，流向身體更出。伸出手摸了摸自己的腦袋，那是嚇得驚人的冰涼，如同沉浮在冰海裏的死屍。
菲爾利的雙腳開始失去知覺，直到最後，她都不知道自己是站著還是躺的，若是躺的那是多麽的狼狽；右手還有一點兒的力氣，卻摸不到周圍的任何東西，也許碰到了，但是沒有了感知。
陷入了冰與火的地獄，漆黑的視野裏開始出現了白色。
漸漸地，自己能夠看見東西了，所有的一切開始發生轉變。整個世界是由灰白與大海組成，她躺在一大塊的浮冰之上，看著天空那滾滾的灰雲。
“奧萊娜。”輕輕地呼喚，菲爾利知道她在。
“我再一次救了你。”
“我知道，我知道。”她嘟囔，依舊沒有力氣來支撐身體站起來。
奧萊娜平靜的坐在浮冰邊緣，赤裸的腳踝浸泡在冰冷的海水之中，望著眼前那沒有邊境的灰白。
兩人都沒有說話，奧萊娜永遠是那樣的平靜，她不應該擁有人的情感，菲爾利總是這樣猜測，她覺得猜得沒錯。
過一會兒，她率先打破沉默。
“我又在你的世界裏？”
她已經完全接受並且將其認為奧萊娜的世界裏，也許她將來會加害自己，但現在必須得相信其中的一半。
“可以這麽說，你現在是安全的。”奧萊娜的聲音平靜得像古井裏的深水。
“我想知道外麵發生了什麽，我剛剛是不是差點死掉了？連想法都像是被凍結，跟這塊冰一樣的厚實。”她用恢複了力氣的手敲打身下的浮冰，“連回到星靈神巔都做不到了。”
“外麵發生了很多事情，隻在一個晚上裏。你可以理解為自己陷入了守門人的陷阱裏，因為大意。”
菲爾利翻了一個身，寒風吹得全身冰涼，這個世界太真實了。“我不需要你提醒我，我害怕還沒死在烏鴉邪徒手裏，就凍死在了這。”
說完，她感覺到了一陣亮眼的火光。
一道篝火出現在了腳尖前，她縮的站起來，在這個灰白的世界，火紅的烈焰比祈禱諸神更能夠治愈人心。
“我以為你的世界就隻是這個色調。”她邊說邊暖手。
“我隻是喜歡。”
“真奇怪，在我眼裏是如此，就和在別人眼裏，我喜歡女人一樣。”菲爾利笑笑，“不愧是我們。”
“是啊，‘我們’，始終都是‘我們’。”奧萊娜在她身後走來，遞給了菲爾利一個冒著熱氣的杯子。
“你喜歡喝熱牛奶。”
她一愣，“對。”有些不知所措。
接過熱牛奶，她從未覺得奧萊娜如同今天般難以琢磨，她能夠知道自己在想什麽，而自己卻不能知道她的想法，這確實有些不公平，卻是無可奈何。
遲疑的喝下牛奶，抬起頭來時，看見奧萊娜湊在自己麵前的臉。
瑪格麗特一直認為自己能夠做到絕對的平靜，在阿曼德先生告訴了自己阿卡索街發生的事情時，她的態度都是漠然與漫不經心。布魯赫家族從來都沒有將邪徒們放在眼裏，正如繼承了部分高貴血脈的她一樣，對所有事情都不以為然。
第一次感覺到不可思議的複雜心情時還是被一個魔法族強吻，即便她確實生得美麗。此時，當一切與菲爾利身上的“線索”斷開了聯係之中，她才明白了何為緊張與擔憂。
不停的在房間裏踱步，她仰起頭看著來自布魯赫的緊致掛鍾，看到的所有事物都不舒心，該死的密爾毯，該死的邪徒，該死的魔法，該死的菲爾利。
“小姐。”阿曼德先生輕輕推開了門，他的臉蒼老，一邊有著顯目的傷疤，一邊因為魚鱗病而呈現灰白。
先生用那將近顫抖的聲音說道，“學院已經進入了一級警備狀態，因為大量可以與邪徒對抗的魔法者都前往阿卡索街道進行支援，有人認為這是邪徒們的調虎離山。”
“我知道，我知道！”瑪格麗特從來都沒有這樣狂躁過，她不知道為什麽。“那些魔法族呢？”
“它們？也都去了，學院裏隻留下了一些新生們。”
“看樣子這件事情非同小可，整個弗雷德卓爾市為了一條街道，進行了前所未有的‘戰爭狂熱’。”
“聽說指揮的人是斯芬克斯。”阿曼德說，“留下來的教授隻有洛冷，他告訴我，阿卡索街裏出現了惡魔人的分身。”
瑪格麗特一怔，惡魔人三個字是所有人心中揮之不去的陰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