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56章 黑色的夢（三）
再度醒來時，她聽到了窗外雨落的窸窣聲。
起不來，有什麽東西壓在自己身上，是沉重的被子？她迷迷糊糊看見了桌上的煤油燈，現在是晚上。
緊接著，門輕輕地開了。
一個身影走到床邊，那是誰？她說不出話來，模糊的視野逐漸變得清晰，是個穿著二年級製服的女生。女生見她醒來微微驚訝，快速離開，不一會兒，進來了數名的醫生，他們是醫生吧？穿著白色的製服，卻戴著和教授們一樣的帽子。
“凡蒂大人。”為首的男人輕輕地說，“您千萬別動，是否感覺到疼痛？如果是的話，就輕輕地眨下眼睛。”
她眨了眨眼睛，肚子的疼痛因為腦袋的清晰而變得劇烈，這是自己多麽渴望被麻木的時候，能夠忘記許多的煩惱與痛苦。醫生們接著給她注射了什麽東西，鎮定劑？這樣想著，她的腦袋越來越重。
這一次，菲爾利夢見自己是古尼艾絲，光滑的石天花板，依舊是在床上，不，是在地上。周圍擺滿了燃燒的蠟燭，囈語再次侵蝕，我不要再聽了！她心中絕望怒吼，囈語會讓自己感到無力，傷感，以及無法言語的疼痛。
她想到了無比驚恐的記憶，特蘭西王國破滅，家族的人要將自己獻祭於烏鴉之神，這是惡魔人的陰謀！她毫不猶豫的想，虛弱的抬起頭，隻看見了逐漸走來的黑影。
麵對它，對視它，有人要獻祭我，而它將是要殺掉我的死神。這是夢？不，這不是夢，黑影周圍的迷霧令人恐懼，恐懼貫徹全身，它到底是誰？
“這是最後一次了。”
當她又一次醒來時，自己任然處於家族的地下室之中，幾個渾濁的聲音在周圍環繞。
“再不成功……”
“會死……那個怪物給了我們機會……”
“惡魔蘇醒……”
“時間不多了。”
伴隨著最後的聲音，她仿佛聽見了爆炸聲，灼熱的氣流熄滅了所有的蠟燭，她覺得自己被燃燒著。
我是死了嗎？她試圖睜開眼睛，卻是一片漆黑。
我難道是亡靈？
她試圖活動四肢，也許自己是失心者，失心者是什麽？
再次睜開眼睛，明亮的天花板代表著一個極好的預兆。掙脫了鎮定劑帶來的副作用，她又回到了真正的世界。
害怕，恐懼，依舊彌漫全身。
菲爾利看見一人俯身向下，兩人對視，是奈爾蒙。她一手抱住秘書，緊緊得，腹部還有隱隱約約的疼痛。
奈爾蒙十分的震驚，菲爾利還是有些虛弱，緩緩鬆手。
“我要起來。”她輕輕地說，“我好冷。”
秘書幫她起來，坐靠在床上。“不會冷的，大人，有我在。”
奈爾蒙坐在床邊抱住她，這是菲爾利的要求，她無從拒絕。菲爾利感覺到了溫暖，剛才的一切都是夢，黑色的夢，自己看見的一切都是黑色的，溫柔而又恐怖，平靜而又窒息。
“大人，您終於醒來了。”奈爾蒙微笑著說，“您還感覺到疼痛嗎？”
她搖搖頭，用著嘶啞的聲音說道：“我睡了多久？”
“七天，因為一些的鎮定劑，您睡了很久。”
“鎮定劑？”她不知道自己為何需要鎮定劑。
“是的，在治療的過程中，您的表現得非常狂躁，或者說是無與倫比的魔法瞳。”
她知道魔法瞳是什麽，魔法族最基本的特征之一，當它們使用魔法力量時，就會出現這樣一雙紫色的雙瞳。更為特殊時便是白金色的眸子。
“我要去告訴洛冷教授了，您終於醒來。”奈爾蒙起身，“很多人都擔心。”
提到洛冷教授，菲爾利感到一陣的怒火，要不是米奇和洛冷拋棄她，又會發生這些事情？
因為鎮定劑的一些作用，她逐漸冷靜。“我怎麽了？”
“很不理想，腹部開創，您原本就受過傷的雙肩再次受創，不過提取了一顆子彈，不知道什麽時候留下的。在您休息的這段時間，無法控製的泄露了極大的魔力，這些魔力並不可怕，可怕的是教授們無法找出原因。”
菲爾利撫摸腦袋，“知道了。”她覺得自己需要繼續休息，“你走吧。”
奈爾蒙向她鞠躬，離開了房間。很快，斯芬克斯聞訊而來，還有蘇丹蘭，兩人真是形影不離。
斯芬克斯的人類模樣比以前還要好看，雖然是隻貓頭鷹，可成為人類模樣時沒有任何相應的特征。
蘇丹蘭饒有興趣打量那張蒼白的臉，“你的臉色很差。”
“我知道……也不需要鏡子。”
菲爾利木訥的看著懷表裏跳動的指針，在自己醒來時，它就在桌子上了。
“說實話，當時我們都感覺到了可怕。”蘇丹蘭站在床邊，“都以為你要死了，當時你的身體沒有一處是完好的，然後我們隻能被迫降你變會雪鴉，這樣能夠更好的保存你，不過奇怪的是兩天後，你又變成了這副模樣。”
菲爾利看了看這雙手，“人樣？我能夠想象到自己當時有多麽的可怕了，我隻記得自己當時遇見了——”
“——可怕的邪靈。”斯芬克斯非常罕見的打斷她的話，“那是接近裏魔法的強大儀式誕生的邪靈，所有人都束手無策，卻突然爆炸了。”
她回想起當時的狀況。
“是我做的，用的克萊斯語魔法，可那之後我不記得發生了什麽。”
“我們從廢墟中發現你的，整棟大樓都塌陷了。”蘇丹蘭道，“你就被埋在石頭的最下麵，我們找到你之前，天空黑雲彌漫，找到你之後晴空萬裏。”
“那麽我幸運極了，哦對了，洛冷教授以及米奇社長這兩個膽小鬼呢？”她提高了聲音，絲毫不在意。
“當時他們在哪？”
斯芬克斯歎了一口氣。
“祭祀。”她認真說，“這不是他們的錯，是我們的疏忽，米奇社長擅長的是詛咒，沒有能力去救你，而洛冷擅長的是大範圍的魔法攻擊，若是他的話，我想你可能都不會留下屍骨。”
菲爾利咧嘴一笑。“其實我都知道，我也沒有那麽怪他們啦，隻是……誒，怎麽說呢？我能夠活下來就很滿足了，但是我有很多的困惑。”
“你睡了七天，確確實實。”蘇丹蘭仿佛知道她要問什麽。“之所以用鎮定劑，是因為發現這對你的情緒有幫助。”
“情緒？”
“對，你當時的情緒非常反常，似乎有詛咒的爆發的跡象。”