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九章
真的是好不要臉！
若是在從前，雲羿是一定會衝上去給他一記老拳的。
人是他們下令屠殺的，消息，是他們給放出去的。
然而現在這個始作俑者現在卻大義淩然地站在他麵前，讓他去為他所做的事情付出代價！讓他卻為他闖下的禍擦屁股！
雲羿現在看著他那張臉，便覺得一陣惡心。
那是怎樣一種悲天憫人的表情啊.……讓所有不知道他真麵目的人都以為，他當真是一位憂國憂民的好公子！
很快，他的這幅嘴臉便換來了極大的擁護和同情。
百姓很快就圍到了他的身邊，同時麵向著雲羿跪了下來。
“啊呀……大公子當真是為民著想啊.……”
“早就聽說召樓大公子宅心仁厚了。”
“居然不顧身份，親自來求昊明侯，這是怎樣的氣魄和胸襟啊！”
讚歎聲一時之間在大門處轟然炸了開來。
有時候事情便是如此的美妙有趣，真正的洛召樓現在就站在當場，聽著百姓們讚揚著自己，有一種非同一般的感受。
讚揚的明明是自己，但聽起來，卻刺耳的很！
“大公子……”雲羿上前，抬手的時候，已然是扣住了曲瑾彧的胳膊。他注視著他的眸子，嘴唇湊到他的耳邊輕聲道“曲瑾彧……你今天這麽做，是否是考慮到了容兒的感受？”
曲瑾彧臉色一淩，麵容有那麽一瞬間的扭曲，但在眾人的麵前很快就恢複了過去。
“容兒的感受.,……我是一定會考慮到的，但是這並不代表，這件事情上，我就會讓著你……”
雲羿挑眉“你還是要和我鬥……”
“我不得不和你鬥……”
“很好.……”雲羿說完這句話之後，將頭轉了回來，負手繞著他走了兩圈，提高了聲量“既然大公子都已經這麽說了，那不遵從的話，是否便是我不給大公子麵子了！的確！現在淮州出事了，我聽到這個消息的時候，我這心裏，也是難受的很啊！”他一邊說著，一邊用手錘了錘胸口，做出一副痛心的模樣。
“隻是這大家都知道，要想去淮州救人的話，可是需要人力物力的，我小小一個昊明侯府，到哪裏去調動人力物力去？大公子今天當真是有心的話，也請拿出些誠意來.……畢竟救人的決定，是您下的，不是麽？”
曲瑾彧看著雲羿那種戲謔的表情，騰地脊梁後竄上一股子涼意，他知道，雲羿露出這種表情之後會有什麽樣的後果.……
人力物力？
是啊……他在來之前怎麽沒有想到這個問題。
雖然被卡殼了，但是多年來的經驗還是讓他沒有慌亂，看著雲羿的眼睛鎮定地笑道“物力人力？嗬嗬……誰人不知道你昊明侯府富可敵國，兵權也全都掌握在您昊明侯的手中，您現在這麽和我說.……是在和我哭窮麽？”
“是啊.……”人群中馬上有人複合“誰不知道昊明侯是最有錢的！連侯府中的閣樓都是大修特修，讓我們老百姓看得都眼饞啊！”
“聽說昊明侯的親妹妹雲姑娘，一頓血燕就要吃掉我們一年的報酬啊！”
複合的人越來越多，聽得洛召樓都有些緊張了。洛凡安的拳頭握緊，怪隻能怪雲羿從前對金錢方麵是不太收斂，這出身富商的家庭，凡事吃穿用度，都是要最好的，這才被人聽了去。這下要哭窮都哭得有些做作了。
雖然人們傾向於雲羿在說謊，但雲羿自己卻麵不改色，直視著曲瑾彧笑道“大公子……我昊明侯府每個月的俸祿是多少，您恐怕是最清楚的吧？現在國難當頭，我這邊已經有個把月沒有領取俸祿了，這一點，您可以去查查。另外.……誰人說我昊明侯府有錢？之前我府上的吃穿用度，的確是要比常人好一些，大公子也知道，我就一個妹妹，疼愛她一些也是常理。隻不過之前能夠維持這樣的情形，是因為我雲羿娶的妻子，那淮州龍家有錢……龍遜疼愛他的幺女，這是人盡皆知的。那龍心嫁了我之後，帶來的嫁妝，可以說是數不勝數！我也不怕被大公子笑話，這些年來，昊明侯府的基本開支，全靠她娘家的補貼.……要不然您說我娶龍家的女兒做什麽呢？”
他這話是實話，當年龍心嫁入昊明侯府，帶了十幾車的嫁妝，連用於記錄的禮書，都是貼了金箔的，當時那隊伍浩浩蕩蕩地，在上京城中來來回回走了好幾圈。
這陣仗，普通人家何曾看到過，直到現在，民間還有人在傳言那天的場景。
“大公子，其實說出來，當真是挺丟人的……我雲羿一直以來就在用妻子娘家的陪嫁來過活……日子是好過，但是一直看著別人的臉色，龍心嬌生慣養，在我府上一直發大小姐脾氣，我之前看她帶來的好處這麽多，也就不說什麽。隻是這時間一點點過去，我想再有耐性的男人，也無法忍受像她這樣的脾氣。所以，我也索性就休了她.……但是龍心被我休回了家，等於昊明侯府的吃穿用度，都大不如前了，我們又不做什麽買賣，也不貪汙些什麽.……現在的侯府，就是一具空殼！大公子想要我來出這個。不是我不肯，而是實在沒有這個精力和實力啊.……”
曲瑾彧沒想到雲羿居然會這麽不要臉。他是怎麽也不會相信雲羿是他口中的那種“吃軟飯”的人的，龍心的嫁妝雖多，但雲羿從來就不幹涉她購置物品以及銷售往來。龍心那敗家娘們在昊明侯府中住了三年，揮金如土，就算是有再多的陪嫁，也早就被她給敗光了……哪裏是像雲羿所說的這回事！他出身商賈，在上京這麽些年了，怎麽可能沒有資金周轉，怎麽可能隻靠俸祿吃飯！
隻是雲羿都已經不惜在這麽多人的麵前承認他“吃軟飯”了，自己也沒有什麽好說的。恐怕再威逼下去，到後來，錯的人倒是自己了.……
“昊明侯是什麽時候休的妻？都不曾說過……我們都沒有心理準備，還道是您和您的夫人，還在琴瑟和鳴呢……”
雲羿冷笑一聲。
什麽時候休的？他應當是最清楚不過的了。現在來問這個廢話！
“本來就是家醜.……何必外揚？我本是存了心思要納妾的，龍心她非是不肯，不但不肯，還爭風吃醋，鬧得滿城風雨，這女人怎麽可以留在府上？所以我咬咬牙，還是決定休了她.……這個決定，我倒是不後悔，雖然從此以後，昊明侯府就捉襟見肘了，但我這也不是放鬆了.……大公子，實在對不住！我從來都沒有想到，會是這樣一個後果。我休妻的時候，和我那老丈人鬧翻了，所以這借錢的事情，還是你去吧.……或者說，你穆梓園財大勢大，總不會在意這兩個小錢吧？”
曲瑾彧幾乎被他氣得吐血，本來是想坑他的，沒想到卻被他反過來將了一軍。
“是啊，大公子！”
最讓他頭痛的是，人群中也開始有人附和了。原本是他要來威脅雲羿的人啊，現在好像一個個地都站在了雲羿這邊，不停地朝著他央求。
“大公子……這物力財力的問題，您這邊也是可以解決的吧 ？”
他正為難的時候，雲羿在一旁補刀道“大公子，家妹現在住在穆梓園當中，前幾天，她給我寄家書，說大公子您對她是格外的疼愛。給她的吃穿用度，要比她在侯府的時候要好上十倍！屬下自然是感恩戴德，非常感激大公子能夠屈尊降貴，這般疼愛舍妹，但是現在是國難當頭，我這個做哥哥的覺著，家妹受一點委屈沒什麽的……您就把她的用度給減了，用於補貼軍資吧……”
雲羿這話一落地，人群中開始竊竊私語起來。
不時有些人抬頭看了一下曲瑾彧。
原本雲容和洛召樓之間的關係便早就是家喻戶曉的了，若是在平日，傳出去可以說是一段佳話，但是現在這事情從雲羿的口中說出來，卻是有另一番滋味了……
“昊明侯果然是深明大義啊！”
“是啊.……是啊！昊明侯真是明事理的人！大公子，您也就別為難昊明侯了，這穆梓園的用度，該減的，還是要減啊.……”
曲瑾彧氣得直冒煙！他的確對雲容很好，但是完全沒有好到像雲羿說的這種程度！而雲羿這麽一說話，眾人的注意力，也一下子轉移到了自己身上……這和他原本的計劃，根本就是背道而馳！