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一百六十六章
雲容估計得沒有錯，皇甫尚華帶給曲瑾彧的那句話，當真是他想要消了淮州城這才有的這個舉動。
短短的一個月間，發生了這許多事情。
雲羿成功地讓洛祁和蘇溟簽訂了合約，這一舉動，果不其然，把皇甫尚華和曲瑾彧給氣了個半死！
簽訂合約之後的幾個月，整個上京城中各式各樣的傳言漫天飛。
有的說這次的合約是不得已的停戰，有的說這是攝政王和大公子達成的協議，還有的隻說是當年的祈王又回來了，這才會發生這樣的事情。
但是無論是哪一種，都和雲羿輕鬆地擦過了邊，雲羿的目的已經達成，他讓自己和這件事完全扯不上關係。
現在入主穆梓園的，可不是他雲羿了，大家看得非常明白，他大公子有手有腳，沒有任何人束縛著他，在他的管轄中，出現了這樣的事情。誰還能把責任往雲羿身上攬？
曲瑾彧被氣得幾乎吐血，與皇甫尚華整合了許久，這才咬了咬牙，把淮州一同丟給了邵懿。
左右那也已經是一座死城了，留著無用，正好塞給邵懿，以免到時候硬碰硬，賠了夫人又折兵。
淮州被割之後，城中幾乎一片怨聲哀道。想當年淮州和甫蜀為漠華的兩大富城，少了這其中一塊，今年的國庫，可想而知……
雲羿負手立在昊明侯府中的雲容閣上，俯視著這下頭的風景。
他原本的眼神有些落寞，但聽到一串腳步聲之後，馬上就將臉上的表情給壓了下去。
“怎麽？事情都辦好了？”
他看著慢慢走來的洛召樓。
“你就不能讓我辦一些大事情？成天要我做這麽雞毛蒜皮，東加長西家短的事.……我可不太樂意去辦……”
洛召樓滿臉的不樂意，自從那天雲容要他安穩地回到昊明侯府之後，他也就根據她的所需，來到昊明侯府繼續幫雲羿辦事。
但讓他不爽的是，雲羿交給他的任務既不是去和邵懿硬碰硬，也不是潛入穆梓園，去做一些臥底工作。
而是讓他接收情報網，在上京城中遊走，管著一批昊明侯府養的信者。
所謂信者，說好聽一些，是當年養在楓林苑中一些食客的朋友，說得難聽一些，便是遊手好閑的登徒子，沒事做的長舌婦。終日無所事事，流竄在各個坊間，傳播並散布消息。
“怎麽？”雲羿挑眉“看不起這任務？看不起這些人？”他走了兩步到了洛召樓麵前的時候俯視著他漆黑的眸子“召樓，你可以看不起他們，但是你不可以忽視了這些人的重要性，想當年，我處處碰壁，有很大一部分理由，便是死在了這些人手上.……我們當然是想活得自在，當然是想活得自我。但是有一點，不能否認，我們不是普通人。站在高位，俯視的人多了，從另一方麵來講，仰視我們的人，也就多了……議論我們的人，也就多了……有的時候，戰爭是需要兵戎相見的，有的時候，殺一個人，是需要一千種辦法。但也有的時候.……人的舌頭可以殺人……”
洛召樓當然明白他的意思。
人的舌頭，的確是可以殺死人的……
這就是為什麽，當年大姐逃婚了之後，父親就一定要在所有人的麵前宣布她已經死了……
因為她若是活著，那眾人的口水就會把她淹沒。而人的意誌最是脆弱，這樣的輿論，仍誰都受不了。
人言可畏啊.……
“我知道……姐夫，我隻是想要再做一些實質性的事情，管理信者，任何一個人都可以，徐進良也可以，但是上場殺敵，潛入內部，卻沒有人可以做得比我漂亮！你手下可有人的武功比我高強？”
雲羿緩緩地搖搖頭“召樓，你可還是沒有懂.…… 一直以來，我都知道你會是個好君主，因為你從來就沒有把自己和平民區分開來，也沒有把你和我們區分開來。你以為，我們可以坐的事情，你也可以做。但實際並不是這樣……現在洛贇琪是個什麽德行，你也知道了，全漠華，隻有你一個可以繼承的人。我無論承擔多大的風險，也不能讓你有事！更何況.……”雲羿歎了口氣，喃喃道“阿容也是不會答應你去的……我欠阿容很多，唯有把你保護好了，才算對得起她……”
聽到雲容的名字之後，洛召樓馬上沉默了。
“你有沒有怪過我？”沉寂了許久，他才說出這樣一句話。
“當時我那樣對你，那樣對容兒……”
雲羿搖頭“若是我年輕十歲，恐怕我也會這麽做.……召樓，人總有不能控製自己情緒的時候，別把一切都攬在自己身上。你累，阿容也累。你們兩個也當真是相像。她覺著她對不起你，你覺得你對不起她……嗬嗬……當真是一對啊……”
“我哪裏配得上她……若是……若是我說我還是想娶她的，你會相信麽？你不會拆散我們的是麽？”
雲羿不說話了，他當然是不會做這樣棒打鴛鴦的事情。
隻是現在想要拆散他們兩個人的，也不是他，而是雲容自己……是她自己內心的別扭啊……
他剛想開口說些什麽，卻聽外頭有響動聲，他把眉毛一沉“怎麽又偷聽了？”
“你們兩個的話，我聽了又怎地？怎麽能算是偷聽？”洛凡安扶著自己的後腰，慢慢地走了出來。
洛召樓讓開了一些“大姐.……你這肚子還沒有顯呢，就不要扶著了，這樣裝著也累！”
洛凡安顯然是非常不滿意弟弟這麽說自己，隨手就給了他一個爆栗“誰裝了？我是真懷孕了！你哪能體會我現在是怎麽一種狀態？”
她說著揮了揮手，身後的卓兒抱著長安走上前來，雲羿急忙迎了上去，將長安抱在懷中輕哄了幾下。
在昊明侯府也算呆了一段時間，洛凡安的大嘴巴的功力果然沒有讓雲羿失望，很快，洛召樓便知道了雲長安真實的身份。之前的偏見和不喜一掃而空。
眼見這孩子倒是越看越覺著喜歡，也會偶爾去逗逗孩子。
雲羿見他感興趣，便將長安塞給了洛召樓，自己摟著洛凡安坐到一旁“你這麽喜歡我們家長安，幹脆我再給你一個活兒，把長安給照顧好了，你看怎麽樣？”
不是讓他管長舌婦，便是讓他來照顧小孩，洛召樓本是要發火的，但火氣到了一半， 見雲長安吐著粉嫩嫩的舌頭朝著他咯咯直笑。那一包火氣也就灰飛煙滅了。
但麵子上總是掛不住的，哼哼了幾下之後道“我可以勉強幫你看侄女兒，但這是我樂意，不是你交給我的任務。”
雲羿的臉沉了下來“誰說她是我的侄女兒？召樓.……長安的身份，你可不要張揚出去，外頭現在都知道，這是我和龍心的女兒，突然之間改道兒，對誰都不好.……”
洛召樓白了一眼洛凡安，用實際行為表示，如果這件事張揚出去，一定不是他幹的，而是他這個大嘴巴的大姐幹的.……
“你也不成！”雲羿故作凶態，瞪著洛凡安。
“做什麽啊？我現在可是肚子裏懷著你雲家的骨肉的，你敢凶我？”
雲羿吃癟，收回目光之後，訕訕地別過頭去。
這一對姐弟，他是拿他們沒有辦法了……
“姐夫.……雲長安，你可以收她做女兒，她的名分是已經被你給定了的，但是姐姐如果以後誕下孩子，你又要用什麽樣的理由？姐姐的身份已經是不能用了，這要藥怎麽辦？”
洛召樓對於大姐和她的孩子，始終是著急的。
“怎麽辦？我已經寫了休書，休了龍心，對外來說，我現在是一個沒有成婚，也沒有妻妾的單身漢，我想要再娶，有什麽好奇怪的麽？到時候對外說我納了個妾，這個小妾懷孕之後我將她扶正，名正言順！隻是這事情你不用著急.……”
雲羿看了眼洛凡安“凡安的身份……也不是說不能用了……”
“什麽意思？”洛凡安突然之間雙目發亮“我還能恢複身份？我還能做大小姐？”
洛召樓聽到這句話之後，也是精神一振“姐夫，我便知道你有法子……你快些說說！”
“這都不是重點！重點是，之後的這出戲要怎麽唱.……先對付好皇甫尚華，我們才能找到方法，來實現以後的計劃。不扳倒他的話，後續什麽事情都等於是白費.……不是麽？”
洛召樓像是被潑了一盆冷水，不高興道“你又賣關子，早一些說，也不會礙著你什麽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