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七章 鷹擊長空
“皇甫尚華斷了說殺容兒的念頭？”洛凡安猶豫了一下，隨即自己後退了兩步，打了個轉兒。
“那為何，他依舊改變了主意，後來還要你殺了她？”
龍心比了比手指搖了搖頭“你可是不懂……這曲瑾彧說起來也是有趣兒，他每天倒是真的在替皇甫尚華傳信，但每天也都在和皇甫尚華作對！”
“為什麽？”洛凡安不解“為了容兒？”
龍心點點頭，隨後又搖了搖頭“隻能說……你說對了一半兒吧.……”
她坐在妝台前，拿起一把梳子，梳弄著自己的那頭烏黑濃密的長發“一半兒，的確是為了雲容，另一半嘛……嗬嗬……”她掩口一笑“他們父子倆的關係本就不好，你想想便知道，一個從小讓自己的兒子去做臥底的老爹，會稱職到哪裏去？”
“那為什麽，他還要為他辦事，幫他偷運普華經出昊明侯府？”
龍心掩了掩嘴巴“為什麽？那自然是因為……你也不想想，皇甫尚華若是一上位，誰獲利最大啊？”
洛凡安一下子明了了。
是啊……依照龍心的說法，曲瑾彧現在也算是皇甫尚華唯一的兒子，若是皇甫尚華上位，自然是不會少了他的好處。
“還有一點.……不，是有件很有趣的事，你有沒有興趣知道？”龍心突然之間瞪大了眼睛，眼神中滿是慧黠之氣，眨了眨眼睛，看著他們。
洛凡安不說話，隻是淡淡地看著她，不明白她的意思。
“你要知道，那時候阿羿可是真把曲瑾彧給抓住了呢！後來，阿羿對他做了什麽樣的事情，想必你也知道了.……”
洛凡安突然感覺，一股涼意從脊背上竄了上來，瞬間整個人都懵了。
這件事情，自從她知道了以後，就一直克製自己不去想。
好似真的不去想了，這件事就可以當做沒有發生過。雲羿就沒有傷害過曲瑾彧，一切也就理所應當的都將責任歸結於曲瑾彧身上。
畢竟，是他想要傷害自己，雲羿才會下此狠手！
漸漸地，洛凡安也就對這件事情選擇性忽略了。
她永遠都無法忘記，剛得知這件事時，她和雲羿之間發生了怎樣激烈的爭吵，也幾乎就是那場爭吵，讓她明白，自己心裏真真正正愛的人，是誰。
“你……你想說什麽？”洛凡安的腳底發麻，身體開始下意識地顫抖，但她依舊是撐著自己，不讓這些細微的動作被龍心發現。然而一開口，還是露餡了……聲音的抖動，帶著緊促有頻率的波動，絞得她心神不寧，有些許暈眩的感覺。
“我方才說了，皇甫家有這樣多的好東西，就連讓人產生假孕症狀的藥物都有，你覺得.……還有什麽樣的藥劑，他們是做不出來的？”
洛凡安沒有說話，她隻是等著龍心繼續說下去，同時，她的手緊緊地掐住了衣角，扯出了一絲絲的褶皺，拉出很長很長的一道印子。
“你猜不到？”龍心見她不回話，臉上的神情更是放鬆得悠然“曲瑾彧現在是皇甫尚華唯一的兒子，他若是真的斷根了，那皇甫家豈不是絕後？你覺得，皇甫尚華會讓這件事發生？”
洛凡安幾乎能夠聽到自己將牙齒咬得咯咯作響的聲音，她摸索了一下腰間，讓自己的吐氣勻稱了一些，歎道“你說.……皇甫尚華還是有辦法讓他恢複的？”
“可不是呢！”龍心一揮袖子“這皇甫家的人，什麽樣的事情幹不出來？這三年裏，可當真是忙壞了我，既要替他們傳遞消息，又要給曲瑾彧送去藥物。阿羿千算萬算，到底還是算不出，皇甫尚華還留有這麽一招.……也就放心地讓雲容跑去伺候他了.……”
“這.……這怎麽可能？”洛凡安露出難以置信的表情“他難道有本事，就靠藥物，便能讓他再……再生長？”
她說完這話，臉上騰地紅雲密布，羞不可當。她也不算是少女了，和雲羿之間也發生了那麽些事情，但要她就這麽講出如此羞人的事情，卻是難上加難。
龍心搖了搖頭“我倒是沒有聽說過，他們能讓他再次生長，我隻知道，皇甫家的地宮中，有著很多的試驗品。我去過！就是在那裏，那個胡女給我完成了結束石女人生的醫治。在那裏，我看到過長著翅膀的老鼠，看到過長著鹿角的駱駝，看到過各種奇奇怪怪，讓人難以置信的東西！我還聽說，他們那邊，有一種醫術，能將女人變為男兒身，也能將男人變成女兒身。”
洛凡安一下子覺得毛骨悚然，她撓了撓背脊，心中卻不由想到了別處。
將男人變成女人，女人變成男人？
她好像在哪裏聽說過這樣的醫術！
她抓著腦袋想了許久，終究是想不到在哪裏聽說過，也就放棄了。
“所以呢？”她冷冷地問道。
“所以？”龍心反問一句，隨即繞了過來看著她歪頭道“你想想，他們既然能夠讓女人變成男人，那曲瑾彧又何愁不能恢複男兒身，再次為皇甫家傳宗接代！”
到現在為止，洛凡安已覺得自己煉成了一身金鍾罩的本領，什麽樣的打擊，在她這邊都可以無形地化解掉了。
這個事情，雖然令人咂舌，雖然惡心了一點，離奇了一點，怪異了一點，恐怖了一點。但終究不及之前的事情帶給她的衝擊力大。
所以她也就安心地坐在原地“你是說，他現在是個正常的男人？”
“可以這麽說！”龍心一字一句道。
洛凡安抹了一把臉“所以.……我要去提醒容兒，讓她不要再去到他那裏！”
她剛站起身來，龍心一把攔住了她的去路“你去哪兒？”
“讓開！”洛凡安冷冷地道“我要去找容兒.……”
龍心沒有放下手，也沒有讓開一條路，她隻是悠閑地折著自己的衣袖，將外頭的花紋翻了出去，卷了起來。
“現在.……恐怕還不行！”
“為什麽？”
“因為.……”龍心眨了眨眼睛“你現在若是一出去，雲容可不是什麽都知道了？她若是什麽都知道了.……雲羿豈不是也都知道了？”
洛凡安放下手“你想怎麽樣？”
龍心一陣放肆的大笑“我想怎麽樣？洛凡安，我告訴了你這麽多秘密，這麽多事情的真相，你就不覺得奇怪？”
洛凡安冷笑一聲“怎麽？你想殺了我？”
龍心一下子停止了大笑，換上了一副嚴肅的神情，雙目直勾勾地看著洛凡安，其中的陰騭，令人不寒而栗。
“你！想殺了我？”洛凡安遲遲未聽到她的回複，於是乎，將這句話重複了一遍。
“我希望我可以。”龍心慘然笑道“我希望我可以殺了你，因為這樣，這一切就會成為一個秘密，而阿羿就可以完完全全隻屬於我一個人！可是.……”她走了上去，用手指挑起洛凡安的下巴，正視著她的雙眼“我想我做不到.……”
“做不到？”洛凡安覺得有些諷刺“你還有什麽做不到的？你既然都幫皇甫尚華傳遞信息，你就應當預料到！有一天，你的雙手會沾上鮮血！龍心，你不要覺得你自己這麽做都是為了愛情！你是為了你自己！”
洛凡安死死地看著她“你是為了你自己！為了滿足自己的私欲，為了達成你少女時的夢想，為了禁錮一人在你身邊一輩子！你甚至不會去想，阿羿他想要什麽，他想做什麽，他喜歡的生活是怎樣的！你幫助皇甫尚華的時候，有沒有想過！若是有一天，皇甫家獨大，他們會不會放過阿羿！”
龍心慘笑道“他們會的！皇甫尚華向我保證過！他隻是想要國主之位罷了，若是他真坐上了這個位子，是會放我和阿羿去過閑雲野鶴的日子！”
“你太天真了！”洛凡安萬萬沒想到，自己有一天，也會有天真這個詞，來形容旁人。“一朝天子一朝臣，你見過哪個前朝的臣子，是有好下場的！”她越說越激動，拍著幾案大聲道“你根本不愛阿羿！你知道阿羿為何要拚盡了全力去對抗皇甫家麽？雲家滿門，為我漠華盡忠！最終卻落了個滿門被屠的下場！這是皇甫家幹的！你不知道麽？”
龍心被震地向後挪動了兩步，臉上露出不可置信之色“你說什麽？不可能！不可能的！”
“不可能？”洛凡安見她後退，自己也上前逼視著她“雲羿的爺爺，曾是我漠華大將，當年漠華淪陷時，為保普華經安全，雲稚術撕了半本普華經和前國主兵分兩路逃跑。而後，那半本普華經就一直保留在雲家，皇甫尚華，也就是為了這半本普華經，殺了雲家滿門！你口口聲聲說你愛阿羿！到最後，你卻幫著他的滅門仇人騙他！你當真是.……好狠的心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