劍拔弩張
洛凡安聽到這些話,下意識地抱緊了懷中的木箱。
東西?是這個麽?和這個有關麽?
雲容萎縮在她身旁,悄悄地撩起簾子。隻見連接馬車的繩索已被人切斷。
洛帆站在車門口,手握長劍,警惕地看著對方。
在他對麵站著兩個身著灰色麻衣的男子。
他們的頭發被灰布包起,手中的利刃在陽光的照射下,晃得人睜不開眼睛。
洛凡安自這邊看去,隻見那兩人的眼睛,並不像中原人那般呈現濃黑色,而是淺淺的灰色。
西域人?
洛凡安心中晃過一絲念頭。
在這裏,西域人極為罕見。
這兩個西域人,是被誰指使來的呢?
她低頭看著手中的木箱,伸手去打開。
無奈那木箱子被鎖的太緊,她掰了好幾下都無法將之打開。
“咳咳.……”她咬著牙,使勁用力地去掰,終於驚動了在一旁看熱鬧的雲容。
“怎麽了?什麽事?”
“容兒.……快來幫我開這個箱子!”
洛凡安用眼神示意了她,並無奈地望了望木箱。
雲容顯然非常不能理解她為何要在這麽個關鍵時刻去打開這個木箱。
猶豫片刻後,還是湊了上來,抓住木箱的底座,牢牢地按在了自己的膝蓋上。
洛凡安見她幫忙,急忙伸手拉著蓋子,往反方向開始拔。
無奈吃奶的力氣都使上了,木箱的蓋子仍然是紋絲不動!
雲容抹了抹額頭上沁出的汗珠“這到底是什麽東西?”
“我也不知道……”
“你不知道?”雲容驚訝地瞪大了眼睛“這東西就在你的包袱裏你居然不知道這是什麽東西?”
洛凡安聳了聳肩膀,眼神中極為無奈“我也不知道這個東西是誰塞到我的包袱中的,但你看外邊的情形。我方才聽外頭的人說要我們交出東西.……我想,應該與這個東西有關!”
雲容咬著嘴唇,將木箱翻來覆去地看了一遍“你的包袱是我大哥交給你的.……這木箱難道是大哥故意給你的?”
洛凡安搖頭“我覺著不會,若是雲羿真要交給我這個,他應當先同我說一聲才對啊……倒是……”
她的話戛然而止,梗在嗓子口,再也說不出來。
臉上的神情也開始變得尷尬起來“倒是……倒是……”
雲容看她的表情便大約知道了是怎樣一回事了,她長長地歎了口氣“臨走前,我瞧著三哥不停地對著你指手畫腳的,可是與這東西有關?可是他將這東西塞到你包袱裏的?”
洛凡安語塞,漲紅了臉,扭捏半晌,還是點了點頭“我猜.……也隻有這個可能了……”
雲容癟了癟嘴,她當然知道其中的原因。若是她連雩風對洛凡安的情愫都看不出,那也隻能說她這麽多年都白活了……
她的兩個哥哥的心都牽在洛凡安身上,這一點,讓她有些不舒服。
畢竟一個女人隻能嫁一個丈夫,那就意味著她的其中一個哥哥要受到傷害……
而雲容.……是不希望任何人受到傷害的……
尤其是自己的親人。
“東西先收好!過會兒打發走他們再看不遲!”
雲容說完這話,當機立斷,將木箱藏在了馬車內廂的暗格中,拉下了簾子。
在藏了木箱後,她依舊是躲在簾子後頭,探聽著外頭的情景。
才一會兒,外邊的氣氛便已經可以算得上是劍拔弩張了……
“你們還不滾開!”洛帆脖子上的青筋暴起,顯然已經怒不可赦“這是我最後一次警告你們!這車上沒有你們想要的東西!這車的人,你們也惹不起!”
兩個灰衣人對視了一眼,突然放聲大笑起來。
“你們笑什麽!”洛帆握著長劍吼道“你們知不知道,我是誰?”
“你?”其中一個灰衣人已經笑彎了腰,他勉強支起身子,使自己能夠直立起來“你不就是那個姥姥不疼舅舅不愛的三公子麽?哈哈哈哈.……你還以為自己是大公子或是四公子啊?還真拿自己當根蔥了?不過是個庶出的公子,在我們麵前逞威風!”
洛凡安在車廂內聽得憤然。
所謂說人不揭短,洛帆生平最恨別人說自己是庶出的公子。
周圍的人避諱,也從來不提。可今日卻被這麽兩個無名小子以這個借口嘲笑。
當真是虎落平陽被犬欺!
“庶出?嗬嗬……瘦死的駱駝比馬大,我就算是庶出,也好過爾等賤民,再次攔路搶劫!你們再不讓開,可別怪我不客氣了!”
兩個灰衣人又爆發出一陣放肆的狂笑,手中的雙刃摩擦著,發出“哐當哐當”的響聲。
“三公子……可別怪我們沒提醒你!我們可是奉了四公子的命令,來這兒拿回本該屬於他的東西……你也請乖乖地交出!我們看在四公子的份上,是不會為難你的。要不然的話……”他的語調一轉,語氣變得說不出的陰騭,讓人不寒而栗。
“要不然怎樣?”洛帆絲毫不退卻,挺直了胸膛問道。
這兩人的武功雖然不弱,但以他的功夫,還是能夠應付得了的!
洛帆慢慢地挪開雙腿,紮穩馬步,將注意力集中,並運起了內力,準備抵擋兩人。
“嘿嘿嘿嘿.……”那人又是一陣狂笑。
身邊的草木開始沙沙地作響。
“不好!”雲容暗喝一聲,緊緊地拉住了洛凡安的手。
洛凡安能夠感覺到她正在顫抖。
她不禁撥開簾帳,向四周看去。
隻見伴隨著草叢的響動之聲,大片大片的蘆葦開始移動。
這種移動並不是一種正常意義的隨風擺動。而是以一種沒有順序,沒有規則,沒有姿態的速度非正常地挪動著。
這樣的情景,也隻能有一個解釋了——草叢中埋藏著很多人!
並且……是那兩個灰衣人的夥伴!
洛凡安目眥欲裂,方才,那灰衣人報出洛贇琪的名字之後,她眼前一黑,喉頭腥鹹,幾乎要暈了過去!
還好憑著強烈的意誌撐了下來。
洛贇琪!果然是洛贇琪!
若是這一切都與他沒有什麽關係!那他還來這邊奪取這東西作甚?
洛凡安一下子回頭看了眼那個木盒所藏之地。
那個木盒.……該不會和父親身上所中的杖頭蠱有關吧?
若這個木盒真是雩風給的,那一切都說得通了……
雩風有意要幫他們,悄悄地將杖頭蠱的相關解藥塞在了自己的包袱中。隨後不知為何卻被洛贇琪知道了.……
所以才派了人來攔截他們的馬車!
她腦子雖轉的快,但外頭顯然已經支撐不住了!
洛帆的武功雖然不弱,然而雙拳難敵四手。
從這大片大片的草叢來看,埋伏在其中的人絕對不少於五十個!
五十個相同的暗人!洛帆如何能夠抵擋的了!
而她和雲容.……兩個弱女子,又怎能逃脫!
“容兒.……”洛凡安顫顫巍巍地回頭看著雲容“怎麽辦?我們該怎麽辦!”
雲容咬牙看著外頭的人,顯然也是束手無策,猶豫半晌才道“你說.……將東西給他們,會不會放我們一條生路?”
洛凡安一怔.……
東西?
那個木盒?
“可是.……”她按住雲容的手“這東西很可能與我父親身上所中之毒有關!怎好輕易給他們?”
“我的大小姐!”雲容幾乎要失聲喊出來了“我們隻有把命保了下來,國主才有得救的機會!更何況.……”
她又回到車廂內側,打開暗格,重新又將箱子取了出來“我們都不知道,這箱子裏放的究竟是什麽.……也許與杖頭蠱半點關係都沒有呢……”
洛凡安此時的內心糾結無比。
她心中一直有一個聲音在朝著她大喊:這東西就是救治父親的解藥!就是這個東西!一旦脫手,父親就沒救了!
然而雲容說得沒錯!
她的命現在還有用呐.……她現在還不能死呢……
不止是為了父親.……不止是為了雲羿.……就算是為了自己,為了漠華,她也該好好地活下去。
如今漠華上下純正的血液隻剩下她與洛召樓以及洛贇琪了。
洛贇琪心懷鬼胎,必定不能夠成大器,所以她必須好好地活下來,才能保障漠華的和平……
“三公子,想好了沒有呐?”
戲謔的聲音自外頭傳來。
很顯然,事實是沒有給她太多的思考時間。洛帆明顯是已經支持不住了。
“等等!”
隻聽一聲高喝,雲容在洛凡安仍然發呆之時,托著木箱彎腰走出車廂。
“是要這個東西麽?”
雲容單手托著那個木箱,眼神平靜地掃過兩人。
木箱起起落落地在她手中拋了幾個來回,重新到了她的掌心中.……
“這位大哥,我們可是見過麵的呢!”雲容忽然朝著其中一個灰衣人擠了擠眼睛“需不需要我提醒一下你?就在離這邊不遠的葛衛軍附近……”