逐個擊破
洛凡安搖頭“那天我就應該覺察到了，三年不見，他整個人都變了！我那天在昊明侯府見到他那個樣子.……真是不敢置信。”
雲羿笑道“他就一小毛孩，正是長身體的時候，三年了，變化當然大了！”
洛凡安又搖頭“我說的不是外表，好像是他裏麵的東西改變了！這次見他，我總覺著他有些流裏流氣的！說話也橫得很，完全不像以前那麽乖巧了。”
雲羿拽著柵欄的兩頭一使勁，又蹦了上去“那不是他改變了，而是他原本就是這個樣子的，隻不過你不知道罷了！”
“真的？”依照洛凡安原來的猜測，她頭一次剛出後莊後，見到了靜房中的洛召樓，並發現他性情大變。結果居然是有人冒充的。既然這樣，那皇甫尚華也大可以再找個人冒充洛贇琪啊。她現在如同驚弓之鳥，看誰都覺著值得懷疑了。
“凡安啊……”雲羿嗬嗬笑了“你知不知道國公府若是要安插一個像曲瑾彧這樣的細作，是很不容易的！首先，曲瑾彧假扮洛召樓，是極為容易通過的！因為他在閉關，能夠接觸到他的人隻有我和阿容，而我和阿容對他的生活習性是不清楚的，所以剛開始的時候，他自然就渾水摸魚地過去了。但洛贇琪就不同了，若他是假扮的，首先得騙過他的所有心腹侍從，其次再要騙過皇甫雨柔，再然後，穆梓園上上下下的奴才也都是百裏挑一的，主子的一言一行，他們會不知道？這是其一！”
他伸出一根手指，對洛凡安眨了下眼睛，繼續說下去“第二，皇甫尚華安插曲瑾彧進來，能夠得到的好處便是普華經。曲瑾彧會幫助他通過昊明侯府內所有的細作運作鏈條將抄寫好的普華經運至國公府。但你想想，若洛贇琪也是皇甫尚華找人假扮的，他能得到什麽利益？洛贇琪成天在穆梓園除了耍威風擺架子，還會做什麽？所以投入的風險和達到的利益不成比例，皇甫尚華是不會做這樣的虧本買賣的。”
洛凡安似懂非懂地點頭，隨即又道“你說贇琪原本就是那樣的？”
“嘿！”雲羿拍了下膝蓋“那小白眼狼不過是在你麵前裝乖罷了！他倒是不敢對我怎麽樣，但是對我手下的副將，那是可勁地欺負，你大可去問問，凡是品階低的，誰沒被他整過？”
洛凡安咬著嘴唇想了一下，當年穆梓園中的確時不時便有一些莫名其妙地鼻青眼腫的侍衛，她隨口問起時，都隻說是走路不小心，摔著了。她當時還在想，穆梓園中的路很滑麽？怎麽偏偏這麽巧，這許多人都摔著了。但也沒有太上心。當時的洛贇琪.……好似是聽洛帆提起過，不知從哪兒得來了一袋金彈丸子和一副好彈弓，四處捕獵。
想來這些可憐的侍衛都是被他打了啊！
“你們家這條小狼狗啊……打小就欺軟怕硬，這頭剛橫完，回頭見著我，又裝天真裝可愛，扮無辜。後來事情越做越不像樣，居然把主意都打到嫣兒頭上了！若不是看在你的份上，我早就打他屁股了！”
洛凡安聽到“打屁股”這幾個字，立即想到了那日雲羿對雲容所做的動作，不由暗自吐了吐舌頭，下意識地摸了下自己的，心想：他怎麽總是喜歡打人這塊，該不會有這方麵的嗜好吧？
雲羿眯著眼睛看著她這些個動作道“怎麽？怕我打你啊？”
“不不不！”洛凡安急忙撇清關係，順帶張望了下蘇帕的屋子後頭“這蘇帕怎麽還沒回來？這天都要黑了！怎麽還不見人影？”
她這麽一提，雲羿也覺著不太對勁了，本來他們來得就晚，聊了這麽久，說了這許多話，現在天色已經這般黑了。這個時辰，一般在苗疆的村落，村民為了省油，都睡了一半了。這個蘇帕.……是有什麽要緊的事麽？
正當兩人都等得有些不耐煩時，遠處卻傳來“沙沙”的，人踩著樹葉發出的腳步聲。
現在的天色，雖不是太濃，但總有些暗乎乎的，洛凡安抓緊雲羿的手，緊張地看著發出聲音的地方。
果不其然，不遠處出現了一星亮光，隨著來人愈來愈近，光芒的源頭也愈來愈大了。最終，來人的整個形態都暴露在雲羿的視線之下。
“你是蘇帕？”雲羿端詳著那人。
來人還非常年輕，長著一張憨厚的娃娃臉，讓人半點都提不起懷疑。當洛凡安借著燈光將他看清時，不由驚呼一聲，隨即放開雲羿的手走到來人麵前“不不不！他不是蘇帕，他是努雄！”
此人正是洛凡安初到苗疆時碰到的苗族青年努雄，他摸了摸後腦勺，向後退了兩步“這位……這位美麗的姑娘，你是誰？為何會曉得我的名字？”
洛凡安一愣，隨即下意識地摸了摸臉，她出來時竟忘了戴上麵具了！難怪努雄都不認識她了！
“我……我是和中原的裴姑娘來的.……我聽她們提起過你！”洛凡安現今隻好扯謊。
努雄紅了臉笑道“你們中原的姑娘長得就是好看！我原本以為那個裴姑娘就已經是最漂亮的了！誰知還有勝過她的！中原的男人真幸福！想來你們那兒全都是天仙般的姑娘！”他說話時，又瞟了眼雲羿。
雲羿不知這人的底細，也不介意他的“羨慕”，溫和地朝他一笑，隨即指了指蘇帕所住的房子。
“你是這個村的人吧？這個蘇帕你認識麽？他為何這麽晚都沒回來？”
“蘇帕哥不在家麽？”努雄看起來比他們倆還吃驚些“不會啊！我同他約好了的！晚上我來他家找他下棋，怎麽會不在呢？”
他回頭走向蘇帕的小木屋，用力敲了敲門“蘇帕哥！蘇帕哥！”
可他的舉動並未起到比雲羿更好的效果，屋子內還是靜悄悄的，沒有任何聲音。
努雄隨即將耳朵貼在了門框上探聽了好久，皺起眉頭“裏麵.……裏麵好像有動靜的！”
雲羿一把搶身過去也湊到那邊聽了一下，點點頭“的確有不知名的嗡鳴聲！”
“那現在怎麽辦？要不要進去？”
“進！當然進！”雲羿聽罷屋內的動靜後，一抬長腿，隻聽“哐當”一聲，門果然被他踹開了。
洛凡安一邊心中數落雲羿暴力，一邊貓著腰，跟隨著努雄提的一盞小燈籠看向屋內。
洛凡安在踏進這個屋子之前，是早就做好準備的了。先前也是這樣一個門，她和努雄高站在外頭，也是聽到了嗡鳴聲，隨後她在破開木門後，卻看到了被蟲子包圍的阿芬娜和巴木達。
洛凡安隻能在內心祈求這次不要又發生這樣的狀況，但這次的情形畢竟要好一些.……至少雲羿在.……
“有人麽？”雲羿高聲叫道。
同方才一樣，沒有人搭理他，而更奇怪的是，方才他抵著門聽到的蜂鳴聲……沒有了.……
他不禁皺眉四處看了看，從衣襟中取出了火折子，隨手打亮了放於幾案正中央的燭台。
燭台上的蠟燭一共三支，一一點亮後，整個房間都亮堂了起來。
“啊——”洛凡安按著被嚇得亂跳的心髒，將自己擠入雲羿的懷抱中……手指指著坐在床榻上.……麵色慘白，一動不動的人。
雲羿撫摸了下洛凡安的秀發，拍了拍她的後背示意她不用害怕，自己走了上去，探了下那人的鼻息，卻發現，那人是還有氣息的……
“他是蘇帕麽？”雲羿指著那人回頭朝努雄問道。
而努雄顯然比他更加著急，連連點頭，並馬上走了過來，握住蘇帕的肩膀一陣晃動“蘇帕哥！你怎麽了？你怎麽了！”
“是……幻光蠱麽？”洛凡安哆嗦地問道。
在她看來，這個蘇帕的情形和那天她所見到的悅姑娘和木羅一樣！
雲羿被她這麽一提醒，提起氣來，在那人的身上來回逐個掃了一遍，最終闔上眼睛，搖了搖頭“不是.……之前我拔除過裴鈺洛帆身上的幻光蠱，知道幻光蠱的特性.……但這個人……我卻沒有在他身上發現這樣的特性.……”
“那麽.……是另外一種蠱麽？”
“我覺得是！”雲羿走了回來，拉住她有些冰涼並顫抖的小手“別怕.……一切有我呢！”
“我不怕.……不怕.……”洛凡安嘴上說著不怕，然而眼睛掃到那人時，還是忍不住地顫栗。
她總覺著，一些陰謀從他們來到苗疆後，就開始實施了.……而這個人，將會成為他們解破想知道的答案的關鍵點。
“阿羿，想辦法救活他吧！”
雲羿點頭“我們可以.……先把他帶回去，讓裴鈺研究研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