偷天換日
她秀眉高高挑起,滿臉憤怒地瞪著雩風。
“不願意?”雩風兀自點點頭“那我回去了……”他迅速起身。
“唔!唔!”洛凡安呻 吟兩聲叫住他。
“怎麽了?”雩風回頭。
洛凡安早在心中把這臭小子罵得狗血淋頭,但想起雲容的模樣,還是將心一橫,閉上眼睛,一副仍人宰割的模樣。
熱氣打在她的臉上,她能感覺到雩風離她很近。就好像一隻野獸摁著獵物,在尋找下嘴的地方似的。
洛凡安背上起了一層寒栗,整個人因緊張而顫抖起來。
不多時,一隻手扶住她的後背,隨即她感到眼睛一熱。
他的唇很幹燥,蹭得她的眼皮有些不舒服。但他就貼在那邊,隨著呼吸搖擺,許久許久不動彈.……
洛凡安心中千軍萬馬奔騰而過。幾百個念頭層出不窮地閃現。
他隻吻眼睛是吧?吻了眼睛不算什麽的是吧?雲羿不會知道的是吧?要是被雲羿知道了他會原諒自己的是吧!
白駒過隙,晨鍾暮鼓,洛凡安心中已經從一數到了八十,可他還是沒有絲毫的動靜,像個雕像般半摟著自己,親吻著她的眼睛。
她不禁有些不耐煩了,扭了扭身子想抖開他。這下雩風終於有了反應,握著她的右肩正對著她。
洛凡安不想再去看那雙眼睛,無縱詭隨,以謹繾綣。無論如何,在她心中,這樣的眼神隻屬於雲羿。那雙眼睛,她看了七年,現在安到了別人身上,總覺得非常地不舒服!
她不由哼哼了幾聲,用目光催促雩風快些追去。
不料雩風手上一抄,將她平直地放置在床榻上。
不會吧!這小子不會方才一吻馬上就情欲四起,獸性大發了吧!
洛凡安驚恐地瞄了一眼坐在她身邊溫柔地看著她的雩風,咽了咽口水。
別說她不願意失身於他,現今這個狀況,他要是做了什麽禽獸般的舉動自己可是會沒命的啊!洛凡安開始暗罵自己為何方才要答應他的無恥要求!
隻見得雩風慢慢地矮下身來,洛凡安的心咚咚咚地一陣狂跳,眼中的絕望之色溢於言表。
“你放心,一切交給我把,無論如何我都會保護好雲家那小妞的……”
他並未做什麽不軌之舉,隻是放下了這話,隨後替她將假臉再次敷上,並蓋好了被子。
洛凡安愣在那邊,雩風這次並未耽擱多少時間,用手指捏滅了燈燭便出去了。
心頭的一塊大石總算落地了。
他既然答應了,應當會做好的吧?
臉上一片滾燙,隻要一想到方才他的舉動,沒由來地心中就一陣狂跳。
不是我自願的!是他脅迫我的!
洛凡安自顧自地點點頭,阿羿,你一定別介意啊.……
她抬頭看著床頂,離了雲羿,她已經許久都不能睡個好覺了。經常便是睜大雙眼看著外頭從天黑變為天亮。
雲容給她下的麻藥前邊勁頭挺大,可隨著時間的推移便淡了。酸麻的手腳漸漸恢複了行動力。掌心旋轉了兩下又放下,算是完全複原了。
雲容的判斷力一向都精準得很,她應當是會做好一切部屬的。更何況還有十七和雩風保護,國公府的人也是不會讓她出事的……
洛凡安哼哼一聲,努力坐起身來,倚靠在床欄處。摸出灼華經小心地印著燭火看了起來。
說來也怪,常理下中過麻藥應當會有迷糊的感覺,然而洛凡安卻半點也無,這一章灼華經練得出奇的順利。
天邊已泛出了魚肚白的顏色,洛凡安竟一點也覺不著困意,反而精神百倍。
直到雞打鳴了,才整理好衣服,揉了揉眼睛。
她的手頓在那邊,起了些許憎惡的意思。出門打了盆水,捧著清水對著雙眼一陣洗弄。
她並不是有多嚴重的潔癖,可雩風的那種行為顯然已經觸犯到了她的底線。
擰萬麵巾,洛凡安的臉紅紅的,也不知是因為用過了力,還是其他什麽原因,總透露出了些許的澀意。
“砰”地一下,她將麵巾丟回盆中,甩甩頭,像是要努力忘記什麽似的,猛然就往村東邊跑。
從現在開始,盯著果納的人,就是她了。
她沒有去過果納住的地兒,但她知道果納便在那個常去的樹林深處。
她跑了許久,樹影交錯地映在周圍的路邊,飛快地朝後退著,那天那幾個頗有些熟悉的樹墩子漸漸曆曆在目了。
巨大的參天古樹仍舊是那天的樣子,呈現出半個缺口,周圍的樹墩上擺放著棋盤。
而古樹的空隙中,坐著一個人……
他披著鬥篷,垂首而坐,看不清容貌,也摸不清他的心思。
“果納叔?”洛凡安試探著問道,並挪了過去。
那人並未有什麽反應。
“果納叔!容兒今天來不了了,換我來找你!你別擔心,我也是會下棋的,我會陪你下棋的……”
洛凡安已立到了他的跟前,蹲下身來。
“果納叔?”
“無妨.……”聲音從鬥篷的間隙中傳了出來“你來,更好!”
洛凡安一驚,那人的手從寬鬆的黑袍中探了出來,像鷹爪似的扣住她的手腕,將她拎了起來。
“你不是果納!”洛凡安一邊掙紮一邊憤怒地喊道“你是木尹!”
“哈哈哈!”那人一陣放肆的狂笑,騰出一隻空閑的手,將鬥篷揭了下來。隻見鬥篷之下的臉,的確是木尹。
“你猜得出!”木尹的表情很是玩味。
“你想怎麽樣!果納呢?你把他弄到哪裏去了!”
洛凡安痛得要命,嘶聲大叫。
“我想怎樣?這句話應當是我來問你才對!你和那個裴鈺姑娘千裏迢迢來到苗疆,究竟有何目的!”
洛凡安被他扣住喉嚨,情急之下,撩開袖子,運起腕上的臂弩朝著木尹就是一發。
木尹吃痛,彈丸擦過了他的肩膀,不稍一會,血便淅淅瀝瀝地傷口那邊流出。
洛凡安吃驚地看著他,她很難想到這麽小的傷口居然能流出這麽多的血。一時腳軟,趴在地上動彈不得。
“嗬嗬嗬嗬.……”木尹一陣怪笑“果然!你們昨天果然是用了這個把巴木達的麵具打碎了!昊明侯府的東西真好,對不對?”
“果然是你殺了巴木達!”洛凡安指著他喝道。
“若不是你們多管閑事,他還能多活一些時日!”他攤了攤手“我向來不喜歡同女人動手,尤其是像你這般如花似玉的女人,下了手太過可惜。我看你也是拿人錢財,替人辦事,這樣,你把名單交出來,我就當做什麽事情都沒有,放你一條生路,怎樣?”
這句話把洛凡安內心的怒火一下全都激了出來“名單?名單不是被你派來的巴木達給搶走了麽!我還哪來的名單!”
“姑娘.……”木尹朝她挑了挑眉毛,平板的臉上因為表情而添了幾絲陰騭“你和我耍花招?”
他從懷中摸出張字條麵對著洛凡安打開“你隨便鬼畫符幾個字,就像冒充名單,當我傻子麽?真正的名單我是見過的!”
洛凡安一下子呆在那邊。木尹手上拿的那張的確不是名單,也不是冤枉她的假物。這張字條她認得!是她寫給雲羿的密文!
“萬事小心,盼君歸來!”
繁複的字體原本是沾滿了柔情蜜意的尺素,此時卻好似一張嘲諷的臉,譏笑著她。
這張紙怎麽會在木尹手上?
等等!
那天她將名單和書信一起放在懷中,後來雲容問起,她想也沒想就隨意拿了一封給她了!
既然這一封在木尹手上……那真正的名單……
洛凡安有時真的很想抽自己一巴掌,她雙手抱頭一陣哀怨。
木尹看得莫名其妙“你幹什麽?別以為你裝瘋賣傻我就會放過你!名單呢?”
洛凡安迅速鎮定下來,摸了摸後腦勺“我……放在腳樓了!”
現在裴鈺和洛帆應當還在吊腳樓裏,把他引過去後,就算裴鈺他們不能迅速製服他,打起來時也可以召來附近的村民,這樣一來,自己就可以獲救了!
洛凡安心中迅速地打了一遍算盤。
“姑娘!”
他話音剛落洛凡安隻覺身子一輕,整個人被他騰空抬起。
“你幹什麽!你放我下來!”被人一下子舉在空中,這滋味實在不好受,洛凡安雙手在空中一陣亂抓,都無濟於事。
“我聽說,姑娘是攝政王雲羿的愛妾,既然如此,雲羿可否告知過姑娘,不要隨便在旁人麵前耍心機。尤其是……道行比你深的人!”他最後幾個字加重了力道,隱隱地透出顧殺意來。
洛凡安心中一凜,一股力量迅速從丹田浮了上來,聚集在右手,騰地朝木尹打去。
木尹早料到她會反抗,矮身一躲,淩厲的掌風居然聚力成形,由洛凡安的右掌飛出似有若無的勁風,“歘”地打在木尹背後的樹幹上,削去半截樹皮。
木尹驚得目瞪口呆,之前交手,他隻道洛凡安是個不懂武功的姑娘,最多身上藏兩件暗器已作防身。現在一看不對了!
這女子的掌風是何等的厲害!方才那掌若是打在了自己身上,可得斷了他一條手臂!
洛凡安的驚訝並不亞於他,她看著自己的雙掌,好似這雙手從來就不長在自己身上一樣。
灼華經!