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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霽何虹

  雲羿雖然平日裏待洛氏一族極好,但他也有缺點,那就是極為護短,不管是對弟弟還是妹妹。若不是雲霽攔著他真想楸住洛好,掰開她那張隔夜包子臉好好問問她自己的弟弟到底哪裏配不上她。


  之後,為了能夠“配得上”洛好,雲霽主動請纓,接他的班,替他出征去了。


  雲羿搖了搖頭,不由自主地取出薄荷腦油,抹了抹太陽穴“若不是二弟堅持,打死我都不樂意這洛好進門!以後我的侄兒得生得多醜啊!”他突然之間想起了什麽,握住龍心的手“阿心,你可不能把我們的孩子生的這麽醜!”


  龍心噗嗤一下笑出聲來,雲羿攬住她的胳膊,換了個舒適的姿勢,將腦袋枕在她的小腹上,輕聲喚道“兒子啊,你得像你娘這般漂亮,才不辜負爹爹對你的期許。”


  龍心笑了,自打成婚後,雲羿就愛哄著自己,她從未想過自己會這般幸福。


  當年她與洛凡安交換衣服,雖然心存僥幸,但大多的還是恐懼,她真的害怕雲羿看到是她會棄她如敝履。


  沒想到當天晚上,雲羿在掀開她的蓋頭時,並沒有吃驚地表情,他似乎早就從那雙小巧的金蓮上判斷出了新娘的身份,也大約猜出了事情的始末。


  “你與凡安交換衣服,可是出自本意?你真的願意嫁給我?”


  龍心當時驚愕地說不出話,隻是連連點頭。


  “我不會讓你後悔今天的選擇,我會盡最大的努力給我的妻子最大的快樂。”


  後來他補上了對她的三媒六聘,也應承了當日的承諾,這三年,是她這輩子最快樂的時光。他從未因為忙於政事而忽略她的感受。即使是在國主病倒,他處在風口浪尖之時,他也按時每天陪她說話,吃飯。還不時地給她帶來一些好玩的物事,漂亮的衣服首飾。她的生辰,他記得比她還清楚,總能在百忙之中,抽出空閑來安排好所有的戲班子。


  別人家的女兒,要回娘家都得看夫君的臉色。雲羿卻說,昊明侯府沒有這樣的規矩,若是想念家人,隨時可以回去。不止如此,他還不時將她的兄長姐姐接到府中做客,好不讓自己那麽寂寞。


  龍心有一雙小巧玲瓏的金蓮,雖然她為此吃了不少苦,但這在同齡女子中是很受羨慕的,就連洛凡安這樣的美人,見到後都不免讚歎。可小腳的女人,是無法習武的,龍心也知道,雲羿不喜歡小腳的女人。當年洛凡安的雙足已經長成,也萌生過半路出家再纏足的願望,雲羿知道後淡淡地說了一句“這小腳的女人連路都走不穩,有什麽好看的?”


  她聽到這話後咬了咬牙,悄悄撕開了裹腳的長布,任其生長。故而她的腳隻是尺寸小,不似別的纏足少女一般形狀扭曲。雲羿為了讓她能舒服些,讓師父找來上好的牛皮製成鞋子,放大尺寸,墊上軟墊讓她穿上。“女為悅己者容,我不愛看小腳,你還吃這勞什子苦頭幹什麽?”


  他對她,實在是太好了,就算她平日裏吃點小醋,他也不怪她,反而好生哄著自己。龍心依偎在他懷中,待她生下孩子,這份幸福就完整了吧.……

  洛凡安這幾日可是忙得快飛起來了,自打那次洛召樓對雲容無禮,雲羿便明令禁止雲容再去看望洛召樓,把這送飯送衣的事情都交給了她。


  這下她可體會到了雲容這三年來的辛苦了,每天天剛剛浮白就要起身去小廚房那裏準備洛召樓這一日的飲食。還要跑去司衣局取衣服。


  等她忙完這一切,好生將這些給她的大少爺端去時,洛召樓一見不是雲容,大發脾氣,將所有碗碟砸了個粉粉碎,竟是半點也不肯吃。


  她沒有辦法,讓虞楚帶話給雲羿,誰知雲羿聽後隻淡淡地說了一句“不吃飯餓死拉倒!告訴他,再這樣下去就真不給他送吃的了。”


  洛凡安聽了氣得要死,但真把這話對洛召樓說了以後,他卻又開始好好吃飯了,也不多問關於雲容的事情了。她這才鬆了一口氣。


  昊明侯府的大堂今天熱鬧得很,各色人進進出出地忙碌著。因為,今日是雲霽的凱旋宴。


  雲容攙著龍心在裏裏外外地布置著,這是雲霽第一次凱旋而歸,這場慶功宴是花了不少心思的。可笑的是,原先,以她的身份該做首座,現在,隻能和鳶濃這樣的普通丫鬟一般站在一邊伺候著,就連雲嫣的身份,也高過她一截,正與虞楚坐在偏座說話。虞楚的目光停在她身上,略朝她點了點頭,權當打招呼。她也衝他一笑。這幾日來,若不是虞楚幫著她,她斷不能將事情辦好。這年輕人現在是她最大的依賴了。


  正發呆著,外頭一陣喧鬧,洛凡安不禁看去。一個臃腫的身軀進入了殿堂中,她膚色偏黑,牙齒暴露在外,眼睛隻呈兩條窄窄的縫隙,滿臉的雀斑粉刺,讓人看了一眼後絕不想看第二眼。洛氏一族多美人,若不提醒,旁人絕不會相信,眼前這女子也姓洛。


  洛凡安移開目光,她與這個妹妹向來沒什麽話好說,原先她還是大小姐的時候,若不是有什麽重要的宴會,兩姐妹是不會碰頭的。偶爾聚在一起,讓別人看到了也會唏噓不已。明明是一個爹生的,偏偏一個極美,一個極醜。


  雲羿的嘴巴最是毒,他曾打趣說,當年的邵夫人一定是滑胎了,產婆為了開脫自己的罪行從豬圈裏抱了隻豬崽回來養大了。


  洛洪還沒病的時候,為了洛好的婚事,是操碎了心,本想把她許配給紹懿國的二公子,兩人隻見了一麵,那二公子是連滾帶爬地逃回了紹懿,據說做了幾天噩夢,大病一場。後來又陸續相了幾個,洛洪與邵夫人親自代為接見,讓洛好躲在屏風後邊。誰知對方竟透過屏風看到了洛好魁梧的體型,也被嚇跑了。再後來,洛洪放低了標準,也不指望她嫁個王侯將相什麽的了,能嫁個老實的普通人也不錯,還破天荒地開出了條件,誰娶了洛好,賞金千兩,可入朝為候。可就算是這樣,洛好還是待字閨中。


  雖說洛好長成這樣,但卻一點自知之明都沒有,還經常拿自己與洛凡安相比,好似在她心裏,自己與洛凡安的美貌是不分伯仲的。


  後來不知怎地,雲霽瞎了眼,居然看中了洛好,雲霽身高八尺,一表人才,可把洛洪高興壞了。但人家洛好說了,雲霽沒有立過戰功,配不上她。這才將婚事一拖再拖。在洛凡安心中,洛好不過是一個姨娘生的女兒,娘家沒有實權,長得又醜陋,能攀上雲霽已經是滑天下之大稽了,真不曉得她還挑什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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