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92章 還有一個幸運兒
南柯看著麵前的血跡,表情還算平靜。
在內心已經判定悲劇早已發生,且知道自己需要追尋著黑暗的腳步前行時,南柯就已經做好了目睹悲劇現場的心理準備。
因此,南柯很是隨意地掃了一眼,而後往後退了幾步,重新走出了屋子,回到了街道上。
眉頭微微皺起,南柯現在困惑的,是悲劇現場和他想象中有些不太一樣。
現場,太幹淨了點;
血跡確實很多,但並沒有屍體。
按理說,噬魂夜隻需要靈魂,但屍體去了哪裏呢?
南柯抬手在自己的眉心位置敲了敲,他現在需要更多的問題,來分散自己的思緒,從而讓自己從無用的憤怒和悲戚的情緒中抽離出來。
每一個正常人都會有同理心和同情心,在看見慘劇發生時,內心的波動和情緒的起伏似乎是一件理所應當的事情,但在許多時候,’理所應當‘等於’毫無作為‘。
當所有人都會這麽幹的時候,就意味著這件事情,從某種意義上來說,是沒有任何意義的。
相較於站在這裏緬懷,甚至是收拾一下他們的遺物,為他們追辦一個體麵的葬禮而言,為這群人複仇,讓那些黑暗中的冤魂都得到最終的救贖,才是真正有意義的事兒。
這個道理,南柯看得明白。
但就算能看明白,以他現在的心智程度,想要徹底隔絕這些’無用‘的情緒,也需要時間和辦法。
格雷福斯從房間裏出來,在南柯身邊道:“我到每一個房間都看了看,有兩個房間裏麵,有掙紮和反抗的痕跡,但痕跡看起來都很微弱。”
掙紮痕跡微弱,不代表被害者的掙紮意願不強,這隻能說明雙方的差距過大,使得被害者還沒來得及放開手腳,都已經失去了反抗能力。
“這麽說,這裏人都死得很快?”
“應該沒這麽幸運。”格雷福斯搖了搖頭,其實在比爾吉沃特那種地方,如果你死亡時過程來得很痛快,那麽就可以算是一種幸運。
在他們那裏,除了有生得好這麽一個說法外,還有一種說法是,某某某死得好。
他補充道:“好幾個房間都有大出血的跡象,這證明他們的死亡過程不是一蹴而就的,而是被人故意拖慢了進度。”
簡而言之,就是虐殺。
而且還是那種幾乎沒什麽反抗能力的虐殺。
南柯抿了抿嘴,道:“看來這群鬼魂還挺閑,它們在比爾吉沃特也這樣?”
“我不知道。”格雷福斯攤開了手,很誠實地回答道:“我當時嚇得縮在了角落,後來天亮了就立馬逃了出去,根本沒有勇氣回頭看一眼。”
“那現在你想看看嗎?”
這裏大概還有二十來間房屋,應該能夠讓格雷福斯看清楚那群鬼魂的手法。
“可以看看,就當是緬懷過去了。”格雷福斯抬手想要拍拍南柯的肩膀,但抬了一半稍微降低了一下高度,改為在南柯手臂位置拍了拍。
“如果有情緒憋在心裏麵,其實可以稍微釋放出來一點,否則我很擔心你哪天又憋出了一個’心魔‘來。”
“那玩意兒,還能一而再再而三?”
“不能。”
“那就不用擔心了。”
南柯深吸一口氣,示意格雷福斯不用管自己,而後沿著鎮中的道路往後走去。
奧莉安娜不知道去了哪裏,但南柯對她還是有信心的,這位魔靈應該知道自己的任務,也應該能夠在最恰當的時間站出來。
畢竟,魔偶的發條聲,就是最為精準的計時器,因此她應該對時間和時機這種東西比較敏感。
大概走了五分左右,南柯在教堂門口停了下來。
四周的黑暗,在這裏似乎變得更加濃鬱了一些,但這種濃鬱隨著黑暗的轉移,正在不斷地變得稀薄。
這裏,在幾個小時前,應該屬於整個黑暗的中心。
南柯閉上了眼睛,那種玄之又玄的靈魂觸感,在此時得到了一種延伸。
他似乎能夠’看‘見,對麵教堂內的無數怨靈正在嘶吼咆哮,但當他睜開眼睛時,麵前的教堂內沒有任何的生息。
南柯往前走了一步,伸手在教堂的門上輕輕一推。
’嗡‘
教堂的門發出了粗糙的木頭摩擦聲。
而在打開大門後,南柯終於用肉眼看見了教堂內部的場景。
“嘶!”
也就是在這時,緬懷完自己懵懂歲月的格雷福斯也出現在了南柯的背後,看著麵前的場景吸了口涼氣。
教堂的兩側有幾塊連接了地麵和天花的巨型玻璃,放在正常的環境內,應該是能夠保證充足的光線照射的,但在此時黑暗的加持下,這種設計反而是讓教堂被完全塗上了’黑色的油漆‘。
而在教堂內部,兩排木質的長凳上,正筆挺地坐滿了’人‘,它們一個個的都挺直了自己的腰背,麵朝同一個方向,也就是教堂最裏端的十字架方向,仿佛是正在聆聽神喻的信徒。
南柯舔了舔自己的嘴唇,邁步走了進去,或許是因為周圍過於壓抑的原因,南柯的鞋底和地麵接觸所發出的聲音在此時顯得格外的清晰。
走到最裏麵,也就是十字架的下方後,南柯轉過了身,看向了下方的信徒,以及站在教堂末端的格雷福斯。
眯著眼睛想了想,南柯指了指座椅最後排,靠右側的一個位置,對外麵的格雷福斯道:“這兩個人,怎麽這麽奇怪?”
能夠在這群’人‘裏麵,顯得奇怪,可以說這兩位的姿態,確實是怪到了極致。
格雷福斯不知道南柯要幹什麽,但他還是強忍住內心的不適,走過去看了看。
“這不是兩個人,而是一個人被分成了兩半。”
其中一半,被’粘‘在了座椅上,用自己完好的左側,對準了前方的十字架;
而另一半,也用相同的方法固定在了椅子上,也用完整的那一半,對著了前方。
“哦。”南柯點了點頭,難怪怎麽看,都覺得別扭。
他從十字架下方走了下來,邊走邊道:
“那就說明,這個鎮子裏,還真有一個幸運兒。”