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思寒握住慕容赫的手,似乎有些了解他為何如此緊張擔憂了。
“赫……你不要多想。”她低聲道。
“你叫我什麽?”慕容赫聽到那聲恍如隔世的稱呼,心口驚起狂瀾。
這是否表示,她已記起了什麽?
思寒苦笑,微微側頭,眼前朦朧。“赫……請容許我這樣叫你,我感覺……好像曾經也這樣叫過你,是嗎?”
“恩恩。”他連連點頭,難忍激動。
“嗬……謝謝你,赫。”她真誠地說,將他的大手密密地握著,“謝謝你對我的照顧,謝謝你對我的不嫌棄,謝謝你對小安的愛……咳咳……”
“你別說了。這都是我應該做的!”他重新將臉埋進她的頸窩,感受到她頸間的溫暖,緊緊抱著。
“不……”她知道,他完全可以不做,完全可以當作不認識她,可是他依然深情若此。老天爺對她真好。
滾燙淚水無聲淌下。
“寒兒,分離五年,是老天對我的懲罰。曾經……我欠你太多。但是,老天爺看在我對你真心不悔的份上,將你又帶回到我的身邊,而且還多了個小安。”
慕容赫嗓音極低,絲絲哽咽。
“寒兒,該說感謝的是我。謝謝你……謝謝你讓我感覺活著還有希望,活著還有想做的事。謝謝你讓我再一次如此真切地感受著——原來自己還活著!”
過去的五年,他大部分時候如同行屍走肉,看到女人除了心頭悲愴而無其他感覺。
是她和孩子讓他重新找回了心跳,再度感覺到了什麽是緊張和害怕,再度有了烈火般的鬥誌,有了想去爭取和實現的目標。
“寒兒,寒兒……我愛你。”他在她耳邊低聲說。
“赫……”
“小安,真是我的兒子!真的是我們倆的孩子……”他沙啞道。
思寒咬咬唇,兩顆熱淚突然滴在他的手背上。
他心底一疼,抬手扳過她的臉,對著那張並不好看的唇輕柔地吻了下去。
唇齒之間,甜蜜纏綿的味道一如往昔,絲毫不變。她還是她,那個讓他愛到忘記自己的女人。
隻求能再多擁有她一天、一月,一年……
他甘願付出任何代價!
第二天。
慕容赫走出帳篷,發現花若芙一個人靜立在雪地裏,巴掌大的臉蛋蒼白到不見血色。她麵對的帳篷正是尉遲修所歇息的地方。
而尉遲修也正好走出來,對雪地裏的弱女子完全視而不見,連俊眉都沒動一下。他對慕容赫微微頷首,就大步朝老將軍的主帥營走去了。
慕容赫走到花若芙麵前,搖搖頭,解下披風敷在她的肩頭,將她拉到帳篷旁邊避開凜冽的北風。
“想不到你也有今天,嗬嗬。”他真正笑出聲的時候,語氣卻感覺不到一絲嘲笑。為情所苦的女人,他表示同情。
“這麽多年,你難道真的一點也不了解太子修嗎?他為你賭上了所有,再決定放開的時候……恐怕連老天爺都幫不了你。”
花若芙抿緊發紫的唇瓣:“我也會……為他賭上所有。”
慕容赫了然地點頭:“若是時機不對,就算你也賭上所有,得到的仍然隻是失敗。走吧!我答應過,救好寒兒,給你換一個機會,你必須先保重自己的身體,才能爭取到那個機會。”
花若芙轉動茫然的眼睛,輕輕眨動,多了幾分清明。
“除非你願意犧牲孩子,否則若要等到我想出其他辦法,思寒恐怕也沒有性命等到那一天了。”
慕容赫做了個深長呼吸,思考一夜,他下了一個決定,道:“我要賭一把。”
“賭什麽?”
“賭淩楚!”
“他?嗬……不要做夢了。除非他從未對思寒變過心,否則……沒用。”
“所以我說的是賭。”慕容赫吸了口氣,從懷中掏出一封墨跡才幹不久的信,“我告訴他,思寒已經找到了,若是他能三日內隻身趕來這裏,我便賭贏了。”
花若芙不得不露出苦笑:“你總會有賭輸的時候。”
慕容赫堅定地握緊信:“隻要還有最後一絲希望,都不該放棄,對嗎?”
他細細考量過,來回邊關之地最快也需要兩日多,何況如今冰天雪地,要順利來往一趟並不容易。
加之讓宣戰過的敵軍主帥隻身來到烏瑉軍營,後果莫測。說到底,除非有不得不為之的理由,否則誰會做這等傻事?
三日內,淩楚若是肯為了思寒趕來,誰敢質疑他的心意?
花若芙對他搖搖頭:“那你便安心等三日吧!其實……要拿小安做藥引,並不是一定有性命危險的。”
“不準再提!”慕容赫突然冷聲喝止,“這個法子不準再提,尤其是在寒兒麵前!”
花若芙除了同情的笑,一個字也說不出來了。
兩人都沒有注意到,帳篷的角落裏,蹲著一個小小的身影。
小安僵硬著身子,將小拳頭緊緊地咬在嘴巴裏。他原本想出來給娘找熱水的,沒想到正好碰到慕容赫和花若芙在說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