292

  “婉兒？”思寒定定打量著她，她的變化真大，若非曾經朝夕相處在一起，她也不敢輕易相認。


  “王妃，請叫我陳夫人。”木婉輕揚素手，讓隨行的丫鬟侍衛退到門外。


  “陳夫人？”思寒不解，百感交集，想起當初兩人一起被擄，一起被帶進了赫王府，從此一番飽受屈辱的生活……


  曾多次想過婉兒後來可能遭遇的事情，總是愧疚難安，畢竟曾如同姐妹，共經磨難，也多次想過再見時的情景，不料如今時過境遷，再度相逢，卻是如此身份如此境況。


  “對，我的夫君叫陳利辛，官拜一品，跟赫王爺官位齊平。不知道王妃可曾聽過？”


  陳利辛這名字好生耳熟，思寒眸子一暗，猛然想起來了。


  “婉兒，不管你是什麽夫人，在我心裏，你仍是那位跟我一同經曆過生死患難的好姐妹。”


  “不，曾經我是木婉，你是紀思寒，如今你是這赫王府的王妃，我就是尚書府的陳夫人。”木婉聲音清冷，聽不出昔日舊情。


  思寒手指一抖，明白了。婉兒在怨恨自己，她們曾經一起恨著赫王府裏的一切，如今自己卻已是人人皆知的赫王妃……


  “婉兒……你聽我解釋，很多事情我也是身不由己，不得已才發展到今天這狀況。”


  “王妃不必解釋，有些事情我還是可以想明白，想那淩大將軍畢竟不如赫王爺這般位高權重，王妃的選擇是英明的。”語氣中嘲諷明顯。


  思寒臉色一白，訥訥地不知如何辯解，或許其他人也都這樣想的吧？她壓抑痛苦，皺眉冷靜下來：“不知道婉兒特意來找我，有什麽事？”


  她堅持不稱婉兒為“陳夫人”，著實表達著自己尚念往日情誼。


  木婉起身，鑲著繁複精美花紋的袖口襯出她的富貴氣質，她真的變了。


  “想來應該感謝赫王爺當時無情驅我出府，如若不是那樣，我又怎會無處可去，又怎會淪落青樓，又怎會碰到微服的陳大人？陳大人惜我才貌，不顧他人眼光，納我入府，並封我夫人地位。嗬嗬，王妃，你說這一切是不是都該感謝你家的王爺呢？”


  思寒隻聽出她話裏的恨意，比從前更濃，再看她眼睛，明媚閃爍，隱隱迸發著灼烈的光亮。思寒心驚，木婉這會不是想著法子來尋仇了吧？

  木婉走到她麵前，紅唇含笑：“王妃別擔心，這半年來我也想通了很多事。今日特意來此，是因為我聽到了一些消息，心想或許可以跟王妃合作，我們倆各取所需。”


  “你要跟我合作什麽？”


  “花若芙的案子想必你也很關注，本來我家大人跟赫王爺交情甚好，可惜這一次，王爺似乎有點過分了，竟然想方設法包庇謀反逆賊，所以我家大人不惜撕破臉麵，大殿上與王爺針鋒相對。”


  木婉回座，端起杯子喝了口茶，淡聲問：“王妃難道不擔心嗎？皇上可能也在懷疑赫王爺也參與了謀反，隻是暫時沒有證據罷了。”


  思寒抿緊唇瓣，一舜不舜回望著她：“王爺衷心耿耿，就算皇上一百個懷疑，也難以找出證據。”


  “嗬嗬，那可不一定。王妃，你現在可是愛上了慕容赫？”


  “我……”思寒的目光閃了一下，黛眉蹙得更緊，“別拐彎抹角，直接說你的來意吧！”


  “好。不管你是否愛上了他，淩大將軍這個人你總不會忘記吧？我聽說慕容赫抓了淩將軍，如此因私人恩怨而囚困他國將領，極可能挑起兩國戰端。我家大人一心為朝廷著想，想為你救人。”


  天下沒有白掉的餡餅，陳利辛跟慕容赫已是死對頭，不知道這樣打算安的什麽心思？思寒躊躇，狐疑道：“以陳大人之力想要救人，為何要跟我合作？我一個弱女子，大門不邁，能做出什麽？”


  木婉挑挑漂亮的眉毛：“其實很簡單。現在誰人不知赫王爺對你萬千寵愛，我家大人是為國家著想才出手救人，但又不想再與王爺為敵，所以後果想由王妃來承擔，應該是最好的。王爺那麽疼你，一定舍不得責罰你，此事不就自然平息了麽？”


  聽上去頗有道理，但任何一個用過深情的人都會明白，此事對慕容赫而言是活生生的背叛，傷的是他的心！


  “難道王妃對淩將軍毫無一絲舊情，不想救他嗎？”


  “想！我當然想……”思寒閉上眼睛吸了口氣，心中主意已定。婉兒說得冠冕堂皇，其實不過是要利用陳大人的勢力報仇吧！不知道婉兒還有什麽計劃？但思寒無暇顧及，她沉靜道，“我可以承擔一切後果，不過我有個條件。”


  “請說。”


  “請陳大人助我跟淩將軍一起逃離。”


  木婉驚訝地看著她，隨即笑開：“可以，到時候慕容赫要追你罰你，可也不關我們大人的事了。”


  思寒點頭，望著木婉的笑，感覺有了新的希望，心底卻又像壓下了一塊重石，沉得教人快要透不過氣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