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日子這樣一天天過下來。
思寒每天神情陰鬱,不喜歡說話,也不喜歡笑。不過在慕容赫嚴厲的監督下,她不得不按時喝下那些補身子的湯藥。
慕容赫說那些補身湯藥來之不易,都代表著族民們的善良用心,她如果不喝的話,最失望的可不是他。
如此,沒過多久,思寒的身子骨強健了許多。
她跟丁娜也逐漸成了朋友,白天,她會跟丁娜一起去放羊。成群的羊在草地上自由地吃草,今天東,明天西,竟也讓她羨慕。
丁娜則很羨慕她。
有時候她們坐在草地上望著附近的羊群啃草,思寒靜靜地坐著,思緒會漫無目標地飄飛,美麗的麵容浮現出難得的恬靜。
好幾次,丁娜會拉著她的胳膊,小聲地說:“紀姑娘你看,赫王爺在那邊看你呢!”
是啊,當思寒走到帳篷外時,慕容赫常常會站在距離她們不遠的地方,默默地看著她。當然,大部分時候他都是在跟酋長或族民聊天,目光偶爾飄向她而已。
隻要丁娜如此一說,思寒原本恬靜的麵容立刻會變得冰冷,麵無表情地起身,走進帳篷一整天都不再出來。
丁娜真的想不明白,她夢寐以求的男人,為什麽思寒會不屑一顧呢?
這一天傍晚,清風吹拂著草地,太陽落下,天邊卷起朵朵彤雲。
思寒坐在草地上,思緒不知不覺又飄散了,眼神無意識地落在潔白的羊群上。她並沒有留意到身後不遠處多了抹修長挺拔的身影。
慕容赫定定地站著,一手背負在後,似在欣賞天邊的美景,又似在背後默默地關注她。
丁娜很快就發現了他的存在,前車之鑒,她沒有直接提醒思寒,隻是將盤繞已久的問題拋了出來。
“紀姑娘,你真的那麽愛淩將軍嗎?”
“恩……”思寒被拉回了神,低低地應答,目光落在腳邊的小草上。
“你那麽愛淩將軍,為什麽不跟他一起離開?”丁娜提高了聲音,有意無意地想讓慕容赫聽到。這兩個人每天都怪怪的,在一起都不怎麽說話,偏偏晚上還住一個帳篷,真不知道他們是怎麽相處的。
思寒不禁握緊了袖口,咬咬唇,沒有吭聲。她的委屈她的苦,別人怎麽知道……
丁娜猜測道:“是不是淩將軍看到你和赫王爺在一起,就生氣了?還是淩將軍真的跟我們大漠公主在一起了?”
思寒的眼眶突然紅了起來,手指輕輕地顫抖。
丁娜沒想到她會被自己幾句話弄得要哭,緊張起來,還以為自己猜對了,急忙解釋道:“我不過是隨口說說啦!其實就算淩將軍跟大漠公主在一起了,也沒關係啊,你有赫王爺這麽疼你,也會很幸福的。”
思寒硬是沒有哭出來,她吸吸鼻子,將眼淚逼了回去,轉頭對她微笑。
“我沒事。”
低低地說完三個字,她的目光又落在了羊群身上。
丁娜不敢再打擾她,眼角留意到那抹挺拔的身影正朝這邊走來,她悄悄地站起身,朝慕容赫看了一眼,匆匆離開,將這安靜的空間隻留給他們兩人。
思寒太過沉浸於自己的悲傷,沒發現身邊換了個人。
她歎息一聲,輕輕地說道:“我不能跟淩大哥走,是因為我愧對他,沒臉再留在他的身邊。我必須要留下,因為慕容赫的霸道和無情,讓我沒有選擇的餘地……”
良久,她沒有聽到回音,緩緩轉頭。
“啊……”思寒受到太大的驚訝,身子劇震,差點倒在草地上。
慕容赫擰著眉,一把扶住她。
“寒兒,在你眼裏,我就是個那麽無情的人嗎?”他的嗓音裏有股不易覺察的黯淡。
思寒抿緊唇瓣,她已經不跟他說話好幾天了。
用這樣冷漠的方式表達著她的抗拒,她也很消極,消極到放任自己什麽都不去做……
慕容赫早料到她會這種反應,她不說話,他不想再逼她。想起兩人從大漠宮殿裏逃出來之後的短暫時光,兩人相處得前所未有的和諧,他終於明白一個道理--
這個女人吃軟不吃硬,他要想得到她的心,就隻能溫柔以對。
他與她並肩而坐,伸開雙臂將她牢牢地攬在懷中,她隻掙紮了一下就放棄了。
“我承認我一直對女人都冷酷,從不留情。但是你和眉兒卻是特別的。眉兒是我唯一想娶的女人,而你——紀思寒是唯一得到我這麽多恩寵的女人。”
思寒連眼睛都沒眨一下,維持著木然的表情。
但是她的心聽到了他說的每個字,心弦被悄悄地撥亂。她知道對他而言,要殘酷處決一個女人多麽簡單,她得罪了無數次,還能被他如此心平氣和地對待,實屬絕無僅有了。
“寒兒,你真那麽愛淩楚?難道我在你心裏就沒留下一點點烙印嗎?”他在她耳邊低問。
思寒的嘴角揚起一絲嘲諷的笑意。
不知道是在嘲笑他,還是嘲笑自己。