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章
乘著月色,一行人風塵仆仆回到了良中,城樓上的士兵一看是唐首領他們,立刻打開了厚重的大鐵門,一行人魚貫而入。
穿過夜色中清淨的郡城中街道,走到了現在建築闊氣廣袤的唐家。
敲了敲門,守門的阿長打開門,探出了腦袋,看見唐歡,歡喜道,“家主,你回來了。”
已經是子時,家裏的人大概已經睡下了,唐歡不想擾他們清淨,“不要通知任何人。”
阿長回道,“是。”
唐歡和唐那將馬匹交給了阿長,徑直走到各自的院子裏去。
唐歡打開門,咯吱一聲,走進屋子就看見呂清正在床榻之上沉沉的睡去,看著妻子安穩的樣子,心裏的不快頓時好了很多。
呂清卻淺眠的很,顯然被打開門的聲音吵醒了,慢慢睜開了眼睛,看見了自己的夫君已經回來了。
歡喜道,“相公,你回來了。”
窗外的月光照射進屋子裏,有些亮,呂清看著唐歡的麵容,覺得心裏頓時踏實了很多。
唐歡伸出右手撫摸著呂清的鬢發,“你安心睡吧。”
“你呢?怎麽還不脫衣躺下。”
唐歡眼神微微一暗,“我有點事,睡不著,你先睡吧。”
呂清明白了,“你有心事?這次南山會盟發生了什麽事?”說著支起了身子,從床榻上下來,披上了一件衣服。
呂清走到窗戶邊,雙手推開了窗戶,晚風灌進了屋內,將呂清的秀發和衣服吹得飛舞揚起。
一打開窗戶,就發現此時的月色很亮,可以看清楚周圍的一切。
唐歡走到床邊,呼吸著窗外清冷而透徹的空氣,“清兒,我在南山會盟上受辱了。”
呂清一雙眸子變得精亮,“是楚雲吧。”
“不錯。”
“我早就聽說楚王有勇無謀,心胸狹窄,見識淺薄,但是極善於打仗,很多人屈服於他的淫威一下。”
唐歡突然臉上浮現出一抹微笑道,“那你丈夫我又是如何。”
呂清還是清清冷冷的回答,不帶一絲溫度和獻媚,“我聽說的唐歡是一個有勇有謀,心胸開闊,廣納賢才,善於用人,也善待百姓的好首領。”
“你在誇我。”唐歡笑道,眼睛直盯盯看著呂清漂亮的側臉。
呂請卻歎道,“有時候我會想,如果我嫁隻是一個平民百姓那該有多好,遠離權力紛爭,遠離朝廷是非,當一個普普通通的平民百姓,安貧樂道如此餘生。”
唐歡慢慢道,“可是,人總是要力爭上遊的,不上則下,不進則退。”他雙手懷抱著自己的雙臂,右手的手指富有節奏的敲打著自己的手臂。
呂清,“我見識的多了,我怕了,所謂上遊,所謂前進。”
唐歡側過身去,也看向天上的月亮,月兒彎彎好似正在院子裏的那顆大桑樹之上掛著,真是月上枝頭,“我看得和你看的不同,我看到的是,楚雲打仗每打贏一個城池,他就屠殺城池裏的百姓,如果你是在城池之中百姓,也能做到安貧樂道度此餘生?”
呂清身子微微顫抖了一下,低下頭,“也是。”
唐歡從呂清背後將她抱住,呂清原本被吹涼的身子,被他焐熱了些,唐歡道,“清兒,無論如何,我會保護你的,將來你我榮辱與共,一起富貴榮華好嗎?”說著一隻手牽起了呂清的手,將其握在自己的手裏。
呂清側過頭和唐歡惹鬢相磨,“好的,夫君。”
唐那卻鬼使神差的走到陳紅月的房間,走到門口,一下子清醒了過來,自嘲一笑,想要離開,但是心裏卻想看一眼陳紅月,就推開了門,卻看見裏麵空無一人。
難道回娘家了?唐那想著。
唐那又走到了胡芸的房間,看見胡芸睡下了,也不吵醒,就退下了衣服,躺到了床上。
第二天一早,唐那起身,發現身邊的胡芸不見了,應該是已經醒了,唐那正伸展著自己的懶腰,胡芸已經打好了洗臉水推門進來了。
“夫君,你醒了。”胡芸笑容滿麵,笑得正是一個期待丈夫歸來的妻子的模樣。
唐那梳洗了一番,胡芸替他整理著衣服,卻開口道,“夫君,你可知紅月姐姐出走一事。”
唐那心裏猛地一沉,“她怎麽了?”
胡芸道,“姐姐,出走了,回過她的娘家,然後下落不明,已經有些日子了。”
唐那突然覺得心情有些不好,皺眉問道,“可有找到下落或者線索?”
“派人找過了,並沒有下落的線索。”
唐那此刻的心裏,卻升起一種難以言語的惆悵和不安。
第二天陳蝸來到唐家,看見唐歡麵色紅潤神情不再是昨日的消沉,心裏也寬慰了很多。
正在和唐歡商討著軍務,突然!阿長前來稟告,“崔淡姑娘逃跑了!”
“逃跑還是被人拐跑?”陳蝸問。
阿長,“崔淡姑娘打了前來送飯的下人,神誌可清醒的很。”
陳蝸問,“她現在在哪裏?”
阿長,“時間不長,應該還在城裏,往南城門方向跑去。”
陳蝸對唐歡說,“我去追崔淡姑娘吧,這事就不勞煩主公了。”
“好的,快去吧。”
陳蝸騎馬沿著阿長所指的方向而去,不一會兒就看見在街上狂奔的崔淡,崔淡回頭看見了陳蝸,眼睛滿是惶恐卻十分的清醒。
陳蝸喚道,“崔淡姑娘!”
周圍百姓不住的避開,崔淡發狂似的跑著,根本不理陳蝸的呼喊。
崔淡跑到了南城門,卻被士兵用長矛擋住了去路,陳蝸踱著馬兒,到了崔淡的身邊,對士兵說到,“放行。”
“是。”
崔淡不可置信的看著陳蝸,又穿過城門發足狂奔而去,陳蝸騎著馬跟著。
到了前麵的一片黃花地前麵,崔淡顯然已經體力不支了,她走到黃花地裏,躺了下來。
陳蝸下馬,走進黃花地,卻看見崔淡手上有一柄匕首,她雙眼閉上流出清澈的眼淚,正要刺自己的心窩。
陳蝸一把奪過匕首!
然後遠遠扔了出去。
崔淡怒目看著陳蝸,“你阻止我做什麽!”
“那我問你,你這幾年忍辱負重裝瘋苟且存活是為了什麽!現在卻來尋自己的短見。”
崔淡平靜了下來,“我娘死了!”
“崔揚水的嫡妻李氏?”陳蝸問。
崔淡強忍著心裏的悲傷,一滴眼淚滑落了下來,滴在陳蝸搭在她肩膀的手上。
“那你以後也是會當娘的,不是嗎?”
“我已經沒有生育能力了。”崔淡白了陳蝸一眼。
陳蝸卻繼續道,“那你以後可以收養孩子啊。”
崔淡看著陳蝸,看見他在烈日陽光之下一臉的坦誠和認真,突然覺得收養孩子也是一個不錯的主意。