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四章
還有幾天就是唐那的納妾婚期，陳紅月卻不鬧了，但是悶悶的不說話來。
呂清每天都會來崔淡的房間，早上中午各放她出來半個時辰，給她喂飯。
陳紅月坐在欄杆之上，也不說話，低著頭不知道在想些什麽。
呂清邊給崔淡喂飯，邊安慰她，“待唐那回來，你和他好好相處吧，想想你們夫妻僵持著也不是事。”
陳紅月抬起頭來，尖刻道，“你當然這麽說，你的丈夫又沒有納小妾。你自然不懂我的心。”說著又嗚嗚哭了起來。
最近開始陳紅月說話越發的尖酸刻薄，不刺傷人不罷休，對著所有勸她的人都是如此。
“我知道你很難過，但是日子總是要過的。”
陳紅月又道，“你在看我的笑話嗎，我知道所有人都在看我的笑話。”
“我沒有。”小聲道。
呂清無可奈何，也不再言語了，隻是給神誌不清的崔淡喂著飯。
小聲對崔淡說道，“人總是我出來透透氣才好的，可惜我有太多事了，不然可以多讓你出來偷偷氣。”
陳紅月不耐煩道，“你跟一個傻子說這麽多幹嘛？”
“她雖然是個傻子，但也是個人啊，說不定哪天就神誌清醒了呢。”
“我看不會。”陳紅月鄙夷道。“傻子總歸是傻子。”
陳蝸走到三人前麵，“嫂子。”
呂清高興道，“是陳蝸啊，你來這裏幹嘛？”
“崔揚水拜托我過來看看他女兒可好？”
陳紅月刻薄道，“放心，不會缺衣少食的。”
呂清微笑道，“為了安全著想，我都讓她待在屋子裏，並且鎖上，每天早飯和午飯，給她喂飯，算不算虧待？”
陳蝸笑道，“不算。這待遇比在崔家可好多了。”
“好多了？”
陳蝸回答，“我聽說，崔家是崔武的媳婦掌家，對她並不好。”
呂清對於崔家也從唐歡那兒知道一點，“現在的繼承人是崔武的兒子崔丹吧？”
陳蝸，“不錯，當初崔揚水明確表示要給自己的招個上門女婿的，但是沒有想到唯一的女兒在十幾歲的時候就被拐了，隻好立了兄弟的兒子當繼承人。”
“這其中是否有貓膩？”
“這就不知道了。”陳蝸訕訕笑道。
兩人看向崔淡，還是一副神誌不清的樣子。
呂清問，“陳蝸你現在有事忙嗎？”
“我還可以多留片刻，有什麽事嗎？”
呂清，“你就陪著崔姑娘透氣一會兒，我把鑰匙給你，我和月紅去打掃了，你要走的時候，把鑰匙給我，這姑娘也可憐，你多陪陪她吧。”
“好的。”說著接過來鑰匙。
呂清和陳紅月走後，陳蝸看了看崔淡，微微一笑，這姑娘也聽不懂自己的話，突然心潮湧動，想把自己心裏的話，跟她說說，就是因為她聽不懂。
陳蝸抬起頭看向天空，“崔姑娘，你知道我為什麽跟著唐歡起義嗎？”
看向崔淡，還是迷迷糊糊的樣子，心下舒暢了起來，“唐歡是我一生的好友，他差點因為私放官糧被處斬，我怎麽能不幫他呢，看見他現在越來越好的樣子，我也心裏高興的很。隻是。”
說著看著湛藍開闊的天空，“隻是，我見過秦皇的樣子，那樣的冷酷那樣的嚴格又不近人情，如果有朝一日唐歡當了皇帝，他還會把我當成兄弟嗎？其實那時的我不如泛舟江湖之外，你說對嗎？”
說著看向崔淡，她正一瞬不瞬的看著前麵的柱子，也不回答。
“謝謝你，崔姑娘，難得有人聽我說這樣的廢話，也不會說出去，以後我有話跟你說好嗎？”
這時，崔淡卻咯咯笑了起來。
胡芸還是嫁給進了唐家，婚禮沒有讓陳紅月出席，她就待在自己的房間自憐自哀。
等外麵喧鬧聲漸漸消失，突然！她跑到了唐那的新房外。
看著外麵貼著的喜字，和大紅的燈籠，仿佛看見過去和唐那成親的時候，裏麵的兩人的倒影相依相偎，好一對有情人，然後燈光消失一片漆黑。
唐歡和呂清披著衣服過來了，看見陳紅月手上並沒有菜刀，才堪堪放下心來。
陳紅月對著來到身邊的呂清說，“他當年說過，會一生一世對我好的。”說著一顆眼淚滑落，“原來都是騙人的？”
唐歡來到陳紅月身邊說，“所以你要振作起來，才能打敗你的情敵！”
陳紅月眼淚大朵大朵的落下，“我知道，我一切都知道，但是我做不到，我心裏難過。你作為男人根本不知道，你們男人納妾我們女人心裏有多難過。”
唐歡眼瞼微微垂下，看向呂清，心裏想著如果可以，不願意呂清受這樣的罪過。
唐歡來到軍營，這次他要見的人是自己的一個多年老友，唐那因為新婚所以休假三天，陳蝸處理公文，他對於李毅十分的信任，就自己一個人讓他進來軍營帳篷。
李毅行了一禮，“多日不見，唐歡你變成了唐首領了。”
唐歡笑道，“連你也取消我。”
李毅，“不敢不敢。”
“你少在我這裏裝腔作勢，你小時候露屁股的樣子，我還記得呢。”唐歡得意道。
“對，小時候我們一起去暮雲山後的小河裏捉魚捉蝦。”說著李毅眼神迷離，陷入回憶之中。
“你近日前來，是來投靠我的嗎？”
李毅眼神微閃，但是轉瞬而逝，“那自然是的。”
“你這小子，還跟我耍虛偽的一套。”唐歡哈哈笑道。
“我在朝廷呆慣了，所以染了這不好的習氣。”李毅笑了一下，笑容一絲不苟，完美無缺。
“你家父母可好？”唐歡問。“他們對我可是極好的。”
“好的很，好的很，那唐大爺和唐大娘可好？。”
“也好，對了我就要當爹了。我家娘子現在懷有身孕。”說著唐歡一臉的喜笑顏開。
李毅微笑著點了點頭，“唐首領，多日不見，我們擁抱一下可好？”
唐歡並無顧忌，“好啊。”
說著兩人擁抱了一下，此刻！突然，李毅抽出了袖中的匕首，一刀刺向唐歡的後背。
後背一陣猛烈的劇痛，唐歡不可置信的看著李毅，大喊，“來人，有刺客！”
說著兩人分開，李毅還想多刺幾刀，要置唐歡於死地。
進來了幾名士兵，一下子擒住了李毅的雙臂。折了他的手腕，刀子哐啷落地。
一個士兵簡單的替唐歡包紮，唐歡紅著眼睛，“我行軍打仗這些日子，沒有受過大傷，沒有想到我第一次被刺，居然是被我多年的好友？”
李毅眼神深沉，“我已經投靠了楚王，自然不能留你。”
唐歡不可置信，“楚王，比你我多年的情誼，還要重要嗎？”背後的劇痛讓唐歡深深吸了一口氣。
李毅，“既然我效忠了楚王，你我就是敵人，其他不用多說。”
“楚王，有這麽好嗎？”
“楚王，是天下最驍勇善戰的人，也應該是天下的天子。”說著眼睛閃著敬仰的光芒。
阿久背著洛兒，婦人在一旁走著，阿久罵罵咧咧，“小王八蛋子。”
惹得婦人紅了眼睛，婦人也無可奈何。
百姓一行人走著，還有十幾天才能到良中呢。前幾日搶的糧食，足夠他們堅持到良中了。
洛兒問娘親，“為什麽楚王一來，我們就走啊？”
阿久笑道，“小王八蛋子，你也知道楚王的名號啊。”
洛兒稚嫩的聲音，“你們一直說啊。”
婦人說道，“那個楚王，不是好人！他一來我們就會被全部殺了。”
“我們的命很重要嗎？”洛兒一臉的疑惑。
阿久道，“對楚王來說，我們的命就說命如草芥。就像你這小王八蛋一樣。”
洛兒嗚嗚哭道，“不要叫我小王八蛋了。我不叫小王八蛋。”
“哼，我偏叫你小王八蛋，沒有我你活不成！”
唐歡氣憤道，“你如此敬佩的楚將軍，每攻打一個城池，都要屠城一遍，視百姓如砧板上的魚肉，隨意踐踏，真有你認為的這麽好嗎？”
“那些百姓不過愚民而已，被殺死又有何足惜。”李毅理直氣壯回答。
唐歡不可思議看著李毅，“你我都是百姓出身，你居然說這樣的話？”
李毅側過頭去，“要殺要剮悉聽尊便。”
唐歡眼睛含著淚，“那好。就讓你在良中城裏處斬，讓所謂的愚民好好看看你的死相。”
這時，陳蝸趕了過來，他和李毅也是多年好友，雖然並不如唐歡親近，也是相交一場，正想要開頭求情，卻被唐歡阻止，“不要再說了，立刻處死！”
看見唐歡正在氣頭上，陳蝸也知道自己不能說什麽，隻好默默退下。
唐歡沒有想到自己多年的好友，居然會背叛自己，甚至於刺殺自己，心裏又是悲傷又是悲涼。
他開始覺得有些人就算是多年好友，也並不值得掏心掏肺的信任。他開始懷疑別人，他開始忌憚別人，他開始覺得寂寞。
既然已經走到這一步，自己所要做的，就是登上真正的高位，不然自己和自己的妻兒隻有死路一條。