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22章 打工第一天
昨晚在火車上，兄弟五人都受到了盜賊驚擾，所以均感到有些睡眠不足，回到工棚後，便都倒在床鋪上昏昏睡去……
醒來時，已經下午五點多，五兄弟拿出飯盒，準備一陣去食堂打飯。錢得金這時發現，王大壯坐在床頭眼角含淚，一動不動，一言不發，好像滿懷心事。
“大壯，還沒上班呢，怎麽這個熊樣，受什麽委屈了”？錢得金口氣有些揶揄的問道。
王大壯還是一言不發，麵露憂愁之色！
“靠，有什麽怕的，不就是扛個水泥嗎？”！
“就是啊，能幹多少幹多少，明天上班實在幹不了，咱就卷鋪蓋走人，就當這次出來觀光旅遊了”！
坐在床鋪上的李永發，宋小樂也開始三言兩語地勸慰著王大壯！
“不是，我……我不怕累”！此時，王大壯有些難為情的囁嚅著說！
“那怕什麽，有錢哥在，有咱哥幾個抱團，誰還敢欺負你不成？”宋小樂接著追問。
在眾人的逼問下，王大壯終於說出了實情，因為他在火車上被盜賊偷走了80元，身上僅剩下的20元錢，也在上午都兌換了飯票，所以，現在已經身無分文，想到飯票吃光後很快就會挨餓，不禁憂愁地掉下淚來！
問明原因後，李永發，宋小樂不再說話，把頭沉了下去！
“就這點屁事啊！我尋思多大的事呢？”錢得金說完，就背過身去，在私密部位摸索了片刻，隨後抽出兩張50元的鈔票，遞給了王大壯！
“拿著，有錢哥在還能餓著你啊！”錢得金表現出大哥的仗義和豪氣！
王大壯麵色有些遲疑，他看了一眼錢得金手中的鈔票，又難為情地看了一眼錢得金，有些不好意思地囁嚅著說：“那…那錢哥…你的錢…..夠用嗎？
“暫時夠用，如果不夠用，到時再想辦法，反正一個月內餓不著，快拿著吧”！錢得金繼續彰顯著自己的仗義和豪爽！
“那好吧，謝謝錢哥，開工資後我馬上還你”！
王大壯說完，也不再推遲，紅著臉接過了錢得金遞來的100元錢。
晚上六點鍾後，建築工人們都開始下班，工棚內頓時熱鬧嘈雜起來！
工人們的說笑聲，安全帽的碰撞聲，抹灰鏟的金屬撞擊聲，瞬間混雜在一起！
“幾位兄弟是新來的吧？”一位四十歲左右，頭發蓬亂，有點絡腮胡子的老建築工人問道。
“是的，我們哥五個上午剛到，還請老哥您以後多多關照”！錢得金說完，馬上站起身來，從懷中掏出葡萄牌香煙，給這位老工友點上！
這位老工人也不客氣，馬上接過錢得金遞過的香煙，低頭深吸了一口，然後，很享受的把煙慢慢地吐出！
“也不用客氣，都是在外打工的，離家舍業的不容易！”老工人說完，有些貪婪的又深吸了一口煙，接著說：“看的出來，我年齡肯定比你們大，以後你們管我叫梁哥就行”！
“好的梁哥”。五兄弟同時點頭。
老工人說完，再次把香煙塞進口中，三口煙下肚，一顆煙已經吸得剩下了半截！
梁哥把一大口煙慢慢呼出後，又充滿關心的對錢得金幾人說：“你們幾個初來乍到，又都是小兄弟，以後有什麽事不明白的，隻管跟梁哥說，梁哥是知無不言，言無不盡……”。梁哥說完，一副老江湖的樣子，把胸脯往上挺了挺，流露出一副大哥的神態！
“太感謝梁哥了，以後免不了向您多請教”！錢得金充滿感激地握住了梁哥的手，其他四位兄弟也點頭賠笑！
“沒事，沒事！都是自家兄弟，我來的比較早，認識的人多一些，小兄弟們如果有啥難事兒，我都能幫你們解決，就放心吧！”梁哥繼續拍著胸脯說。錢得金等兄弟再次賠笑點頭，說著恭維的拜年話！
“哦，對了，我得馬上到食堂打飯，要不一陣關門了”梁哥說完，拿著飯盒剛要轉身，又馬上回頭，賠笑著對錢得金說：兄弟，我這兩天煙癮犯了，再給我來一支煙？
錢得金二話不說，馬上抽出一顆煙，遞到了梁哥手中，梁哥點頭賠笑，馬上把煙夾到了右耳朵上！
夜幕降臨，錢得金又獨自從梁哥口中，悄悄淘到了四條重要信息：
一是他們五人目前的工作，屬於日工，每日的工資在五元左右，每個月的工資約150元。是一份非常辛苦，工資也相對較低的工種。
二是建築工地主要分為四類班組，具體分為鋼筋班、混凝土班、模板班和砌築班等。他們四號工棚所居住的工友，基本都是砌築班的工人。工作主要是砌牆，工種基本都是瓦工，或服務瓦工的小工。
三是進入砌築班組掙錢較多，還能學到一門技術。一般稍微有技術的大工，每月能拿到400元以上，班組成員最少的也能拿300元左右，班組工資最高的是班長，一般每月工資能拿到600元。
四是他們目前承建的這個項目，是當地縣城的一家百貨公司，建築高五層，目前剛剛打完樁基，如果工程進度正常的話，需要兩年左右能夠全部完工。
錢得金聽後，對自己的工作環境和項目概況，算是有了一個較為全麵的了解。特別是，當錢得金聽到進入砌築班組的收入較高後，內心開始蠢蠢欲動起來，一個新的打算開始在腦海中謀劃……
夜色漸深，勞累一天的工友們開始沉沉睡去，此刻，工棚內也開始不斷發出另類的噪音……打呼嚕聲，咬牙聲，放屁聲，還有說夢話的驚厥聲等交織在一起，充斥著錢得金的耳膜！
錢得金躺在涼硬的鐵板床上，他把舊棉被一次次裹緊，但依舊難以抵禦寒氣的侵襲。錢得金翻來覆去一直難以入睡，這是他平生第一次在外麵住宿，也是他在工棚中度過的第一個夜晚！
將近50人的大工棚，絕對談不上寂寞，但此刻的錢得金，卻感到了無以名狀的孤獨和淒冷！
他又想到了妻子菜花那溫軟的身體，想到了家中那火熱的土炕，想到了盡管貧窮，但依舊溫馨的那兩間土屋！接著，他又想到了仁和村每一位鄉親的麵孔，也想到了家鄉的一草一木……
早上七點整，兄弟五人準時來到工地上班。於工長再次向他們交代了一遍工作內容和安全注意事項後，就急著忙去了！
根據於工長的指示，兄弟五人先到倉庫，每人領了一個黃色安全帽，錢得金和金小偉兩人，還每人分別領了一把鐵鍁。然後，五人分為兩組，趕赴各自的工作崗位。
錢得金和金小偉二人，拿著鐵鍁走到建築工地旁的一個沙堆邊，哥倆先用力支起一個約兩米高的大鐵篩，就馬上開始忙活起來！
在工作之前，錢得金和金小偉做了一下具體分工，金小偉自告奮勇，負責往大鐵篩裏揚沙和篩沙，並及時清理滾落下來的較大砂礫。錢得金則負責把細沙，從鐵篩背麵倒出，然後裝上單輪手推車，推到攪拌機旁供隨時使用。
相對而言，篩沙是比較累的一項工作，一刻都不能停息，好在金小偉有一膀子力氣，加上年輕力壯，所以短時內並不感到吃力。錢得金則相對清閑一點，待金小偉篩到一定的儲量後，才開始推車運沙。
隨著攪拌機轟隆隆的開啟，大口大口的混凝土，不斷從攪拌機的腹中吐出，然後被塔吊一罐罐地吊運到城牆上.……此刻，施工速度在不斷加快，錢得金和金小偉篩沙和倒沙的節奏，也被迫加快了速度……
兩小時後，錢得金已經甩掉了棉服，他氣喘籲籲的不斷用汗巾擦拭額頭！
金小偉盡管年輕力壯，但也滿臉潮紅，鼻尖滲出了汗珠！
錢得金在喘息的瞬間，看到王大壯，李永發和宋小樂哥三的狀況更顯狼狽：熱汗不斷從三人沾滿水泥的臉上流下，形成了一幅“鬼畫符”式的臉，看著即驚悚又滑稽。
再看王大壯，李永發和宋小樂三人的身上，也早已甩掉了棉服，但裏麵的舊單衣也全部被汗水滲透，肩上和身上也落滿了水泥灰塵！這時，一位麵戴眼鏡，身穿嶄新製服的技術人員，正邁著四方步，從三人的身旁走過，並不經意間閃了一下身軀，同時瞥下一抹鄙夷的目光！
錢得金把這一切都看到眼裏，他心中不禁發出一陣悲涼：哎，人比人，氣死人啊！
“看什麽看，趕緊幹活”！此時，戴著紅色安全帽的於工長，不知從什麽地方轉了出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