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八十八章 我們,一樣是罪人
車禍現場慘不忍睹。
撞在路邊大樹上的一輛車燒的焦黑,隻剩下了車架子。
而現場早被包圍,等到顧奈卿和曹甘趕到的時候,救援隊這才抬著兩個擔架走了過來。
其中一個擔架停在她的麵前。
上麵躺著一具麵目全非的屍體。
屍體渾身被燒的焦黑,皮肉肌膚全燒焦,隻剩下一身骨架。
眼前的女屍雖然看不到原來的模樣,可她的身型身高都和鳳嬌一模一樣!
“不,這不是我媽,絕不是!”
顧奈卿壓著發抖的聲音不斷搖頭。
就在此時,警方拿出其他證物出現。
“這是我們找到的死者的衣服碎片和燒剩一半的包,還有……包裏的身份證。”
直到證物出現在眼前,顧奈卿才不得不相信眼前麵目全非的女屍就是她的母親鳳嬌。
衣服的確是今天鳳嬌穿的衣服,包包也是。
特別是那張寫著鳳嬌兩個字的身份證,更是坐實了死者的身份。
“媽!”
顧奈卿癱坐在地,再也忍不住放聲大哭。
她顧不上害怕,緊緊抱住了地上燒焦的女屍,崩潰不已。
“為什麽?為什麽要這樣對我?”
這仿佛就像是報應一樣,她撞死了傅禦瑾的母親,而現在,她的母親竟然也因為同樣的醉駕車禍而被撞死去世!
這一切,竟然出奇的巧合,出奇的一致!
她明明才剛獲得幸福,剛找到分離二十多年的母親。
本以為,老天就此放過她了。
她能帶著孩子和母親過上平淡而幸福的生活了,可沒想到,這幸福才剛來,她就徹底失去了她的親生母親。
這種失而複得又徹底失去的痛苦才是最絕望的。
望著哭腫了雙眼的顧奈卿,曹甘卻忽然覺得心裏平衡了許多。
“顧姐,我說過,我們就是一樣的人。你在這等等我,我去給你買瓶水。”
曹甘剛走,一個女警不忍過來安慰顧奈卿,還遞過了一個保溫桶。
保溫桶裏還裝著熱乎的飯菜。
她紅了眼眶道:“這是我們在車禍車裏找到的,當時,你的母親懷裏死死抱著的是這個保溫桶。
如果不是出租車司機醉駕的話,也不會發生這樣的事……”
聽到這話,顧奈卿再也忍不住抱著保溫桶崩潰大哭,哭到聲音都變得沙啞。
“是我,都怪我。如果不是我給媽發了信息說我加班不回來吃飯的話,她也不會想著打包飯菜出來給我送飯。
她就不會坐上那輛醉駕的出租車,更不會因此丟了性命。”
女警蹲在一旁,不知道該怎麽安撫她才好。
直到警方扣押著醉駕司機從一旁路過的時候,顧奈卿才失控的爬起。
一向隱忍的女人在此刻死死拽住了醉駕司機的頭發,一巴掌又一巴掌抽在他的臉上。
她頂著猩紅的大眼怒斥質問:“為什麽?!為什麽喝了酒要開車!為什麽害死我媽!
你這個混蛋!”
被打的醉駕司機惡意的抬起醉紅的臉,嘴角還掛著一抹諷刺的笑容。
“顧奈卿,你有什麽資格教訓我?五年前,你不也是酒駕撞死了傅爺的母親嗎?
我們,一樣是罪人。”
轟!
響雷聲起,閃電在空中劃過一道道銀白色的光芒。
顧奈卿整個不受控製的往後倒去,跌坐在地,久久回不過神來。
空洞的雙眼灰暗的就像是沼澤,她嘴裏不斷重複著一句話:“報應,這一切都是我的報應嗎?”
而這所有的一切,都被遠處的傅禦瑾看在眼裏。
顧奈卿的絕望、她的無助、自責、痛苦,全部被他盡收眼底。
傅禦瑾關閉眼前的投屏影像,那雙向來無心無情的冷眸裏卻滿是不忍和心疼。
他的手輕輕抬起,停在了心髒的位置。
難受。
這是他第一次感受到心疼和難受,替一個女人。
“傅爺,要是你心疼的話……”當局者迷旁觀者清,陳亨自然看的出來主子的感情。
傅禦瑾故作冷漠的抬眸,心裏難受的緊,可嘴上卻死不鬆口。
“這些痛苦,算不了什麽。”
五年前車禍的那個晚上,他比顧奈卿,更加絕望。
顧奈卿好歹和他安排的假母還相處過一段時間,有過一段時間的幸福回憶。
而他卻一點值得回憶的記憶都沒有。
男人站在高處眺望,眼神沒有一刻是離開過女人。
直到見到一個穿著救援隊服裝的男人靠近顧奈卿,傅禦瑾這才不悅的皺起眉頭。
“那人,是誰?”
陳亨回答:“傅爺,他叫王京。是負責之前營救顧小姐的救援隊隊長,聽說他昨天還給顧小姐送了一束滿天星。”
傅禦瑾很快想到了昨天晚上顧奈卿帶回來的滿天星花束,本以為是她送給鳳嬌的。
沒想到,那束花是別的男人送給她的。
一時間,男人眯起了危險的冷眸。
空氣在這一刻凝固,呼嘯而過的風也頓時消失的無影無蹤。
傅禦瑾微微抬起矜貴漠然的下巴,帶著霸道氣息的薄唇輕啟,夾雜著醋味。
“我的獵物身邊,隻能是我。”
其他男人,都不許靠近他的獵物。
陳亨很快明白主子的意思,隨後支走王京。
王京沒想到自己出來執行任務時會遇到顧奈卿,他心疼眼前堅韌不拔的女人。
還沒來得及安慰,他就被上級喚走。
“奈卿,別怕,我很快回來。”
離開之際,他還不忘脫下身上的外套披在狼狽女人的肩上。
見顧奈卿一人坐在地上崩潰絕望大哭的時候,曹甘這才看了看手心裏買好的水,隨後勾唇走去。
人還沒來得及靠近到女人身邊的時候。
忽然,暗處,一隻手從身後伸出,隨後啪嗒一聲,重搭在了曹甘的肩膀上。
那手的力氣大的嚇人,仿佛徒手就能捏爆他的肩膀。
曹甘微微皺眉,眼裏滿是警惕。
不等他回頭看去,身後一張俊美矜貴的臉就露了出來。
傅禦瑾微微低腰,薄唇停留在曹甘耳邊勾起三分,輕鬆的話語裏卻夾著濃濃的威脅。
“不想死,就離她遠點。”
他的視線平移往前看去,看的方向正是顧奈卿的位置。
看曹甘時,傅禦瑾就連一個正眼都沒有。
在他眼裏,曹甘的存在就好比螞蟻。
隻要他想,輕輕一捏,就能捏死這個不知死活的螻蟻。