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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一百四十三章 抓住軟肋

  簡歆委屈得幾乎要哭出來,那麽多人厭惡她,那麽多人希望她死,她自殺又複生,為的是什麽,究竟為的是什麽?

  邵柯梵扳過她的身體,溫柔地注視她,“簡歆,沒事的,至少有我愛你,至少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簡歆一言不發,頭靠到他的懷中,一直隱忍不流的淚濕透了他胸前的衣衫。


  邵柯梵環視眾人,“滅不了鷹之是本王的不是,有本事來殺本王,遷怒他人是弱者的行為,誰要是再埋怨簡歆一句,本王便下令割了他的舌頭。”


  周圍噤若寒蟬,大臣,武將,武衛隊士兵,以及重建憶薇殿的眾勞工在氣勢的壓迫下,恭敬不違地答了一個字,“是。”


  邵柯梵不耐煩地冷哼一聲,“勞工繼續建築宮殿,其他人都回去罷。”手攬過簡歆的腰,足尖一點,掠向齊銘宮。


  胸前的濕熱不斷蔓延,又很快冷卻,邵柯梵歎了歎,輕輕拍打她的背,隻是重複一句話,“簡歆,有我。”


  簡歆,有我!

  簡歆,有我!

  至少有我愛你,至少我希望你好好活下去!


  身影在齊銘宮大門口落下,在大殿門口來回轉悠的達慶眼睛一亮,迎了上來。


  守門的兩名侍衛表情肅穆,看來,一直沒有答應私放達慶進去。


  “怎麽是你?”邵柯梵將簡歆放下來,皺了皺眉頭,“不是說憶薇殿修好之前,由蘇蔓來服侍麽?”


  簡歆奇怪地環顧四周,蘇蔓哪裏去了。


  達慶忙解釋,“蘇姑娘病了下不來床,傳信給奴才,要奴才替幾天的職。”


  簡歆不由得擔心起來,憶薇殿大火之後,蘇蔓一直是一副魂不守舍的樣子,二十五歲的女子了,有時竟表現得如同初戀女孩那般嬌羞。


  邵柯梵也不深究,像明白什麽似的對簡歆點頭,步入大殿,“既然如此,就讓她好好養病罷,她年紀也不小了,等病好了,我親自做主,為她操辦婚事。”


  簡歆暫時忘記了方才的不快,驚訝地看著他,天,他竟然說出這樣的話,讓她有一種想笑的感覺,同時恍然醒悟過來,是啊!蘇蔓二十五歲了,按照蒼騰王宮的規定,婢女和奴才可以自由成親,需要回鄉定居的,則可以領走一筆豐厚的報酬,然而蘇蔓卻一直單身,平時也不見她與什麽男子來往。


  然而,到底是什麽病,竟讓她下不來床,簡歆忙向門外跑去,也不顧身上還裹著那襲紅衣,然而腳步一滯,一隻手捏住她的肩膀,輕柔卻有著讓人甩不開的力道。


  肩膀動了兩下,無濟於事,有些慍怒地回頭瞪他,“放開,我要去看蘇蔓。”


  邵柯梵的臉上浮起玩味的笑容,湊到她的耳邊,“你是去打擾她和亦楚吧?”


  “啊!”簡歆忍不住驚呼出來,不敢置信,“是他,他們……”


  然而,看到邵柯梵確信的神色,她很快接受了那個還暫時看不到的事實,安慰地將手覆在心口上,似在祈禱,“希望她幸福罷,一直冷冷清清的,有個人照顧最好。”


  方才發生的一幕幕又重回腦海,她微蹙著眉頭,忽然間彷徨無措起來,不知道該如何麵對這一切,雖然知道王宮中的人甚至蒼騰百姓都怨她,恨她,巴不得她立刻死掉,她可以無視,裝作不知地過自己的人生,但剛才的事還是給她帶來了不小的波動。


  “簡歆。”邵柯梵盯著她淒茫的雙眸,“隻有我們好好愛彼此,才能抵禦一切危難,你不能離開我,讓我的精神遭受重創,我不會拋下你,讓你的安全受到威脅,知道麽?”


  簡歆心微微一漾,不知道是什麽樣的感覺,隻是點了點頭。他們注定是要糾纏一生了,倘若就這樣相依著走下去,不再多生隔閡,那自然是最好不過的。


  可是世事難料,轉瞬風雲,誰又能保證將來。


  蒼鷹之戰中的黑衣,荒原墳場上的墓匠白服,寢房裏的那襲青衫,一一在眼前閃過,交替變換,終於……


  那隻凝聚了致命元氣的手顫抖著從腹部移開,鄭笑寒一下子倒在軟榻上,大口大口地喘氣,胸脯急劇起伏,麵色依舊蒼白無比。


  下不了手,還是下不了手!

  漫漫人生,他們之間剛剛開始,便已是盡頭,這是他留下的唯一紀念了,苦苦熬過兩個多時辰,任她如何分析弊端也無法做一個了斷。


  可是,來日方長,待小腹漸起,紙終究包不住火,那時她要麵對的,不僅僅是各方質疑和猜測那麽簡單,雖然成親之前懷孩子並不是一件稀奇的事,但她身為一國之君,與其他女子自然不可同日而語。


  倘若讓人知道孩子是祭塵的,那麽便意味著一個嚴峻的問題,鷹之王宮恐怕就要大亂了。


  然而關鍵的是,她如今根本下不了手啊!腹中那個正在沉睡的無辜小生命,是與他纏綿的結晶,那日,他們緊緊地結合在一起,幾乎忘記了彼此……


  難道,真的需要成親來作掩飾麽?然而,放眼鷹之,甚至整個天下,除了慘死的丹成,她願嫁的除了那個冷酷的劍客,便無他人。


  一向鎮定的鷹之國君思緒淩亂,心潮翻湧, 陣陣浪潮襲來,幾乎就要將她吞沒。


  放下的手又重新放上去幾次,每次皆徒勞無功地放了下來,仿佛耗盡了所有的力氣,軟軟地搭在榻緣上,看向綠洲雕梁的眼睛充滿茫然和痛楚。


  “求見國君。”殿外一個聲音低沉地響起,似懷心事。


  仿佛回憶起了什麽,鄭笑寒精神一振,坐立起來,抬起右手淩空一吸,門再次轟然打開。


  一個劍客裝扮的黑衣男子按劍步入大殿,不急不緩地走近軟榻,看起來卻有些倉皇焦急。


  鄭笑寒複雜地注視著他,從他的神態可以預見到事情不妙,方才還滿懷期待的瞳孔越收越緊。


  是沒有成功麽?


  她高貴威嚴,目光鋒利,隻是清麗的臉蒼白沒有血色,可以看出強撐之下極端的疲倦。


  來人在距離軟榻半丈之遠的地方跪下,“任務失敗,求國君治罪。”


  果然!


  鄭笑寒虛弱的手一下子抓緊榻沿,雖極力保持鎮定,卻是咬著牙問,“那毒物仿若無物,又是由普通勞工發出,更加讓人防不勝防,怎麽有人能夠防備得了,木簡歆那樣不成器的女子,難道是神人不成?”


  一襲紅衣在腦海中飄忽而過,未等劍客開口,鄭笑寒猛然驚覺,“莫非是邵柯梵壞的好事?”


  “正是。”劍客有些膽懼地承認,聲音帶著一股怨恨,“在隱銷粒觸碰到衣衫的瞬間,邵柯梵忽然淩空出現,將衣衫剝離,衣衫,衣衫倒是腐蝕得不成樣子了。”


  “哼。”鄭笑寒冷哼一聲,“墨歡,要你們去殺人,結果卻是毀了一件衣衫,高大的功勞啊!”


  仿佛是跪得有些久了,墨歡不舒服地動了動身軀,臉上浮過一絲不滿。


  才是十八歲的孩子,桀驁的心性還未被消磨,任何感情都形於色,不論對方是什麽人。


  鄭笑寒隻覺得好笑,卻沒有心情笑,抬手讓他起來,墨歡忘記了道謝,輕輕抖了一下些許麻木的腳,又仿佛無事地一臉嚴肅,“幸好的是,邵柯梵沒有發現墨歡,讓墨歡得以回來報信。”


  “是麽?沒發現你,他是故意留你一條命,讓你回來告訴本王任務失敗的吧?你這樣的性子,他怎麽會發現不了?”


  一盆冷水澆下,墨歡臉色一下子黯然下去,“國君說的是。”


  這個劍客太年輕,看來不能留在宮中了。


  鄭笑寒暗自思忖,端過案上的冷茶,皺著眉頭飲了一口,又問,“既然如此,吳漫泓是不是被當場殺掉了?”她的表情並沒有任何惋惜,仿佛隻是為了確認一件事。


  “沒有,倒是邵柯梵命人將他關入大獄。” 墨歡疑惑地道,當時就覺得邵柯梵的行為有些奇怪,這不符合他一貫的作風啊!

  鄭笑寒冷笑,將茶盞重重地置於端盤上,杯壁出現些微的裂縫,卻保持著整體不碎,“知道為什麽嗎?木簡歆天性悲憫,見不得血腥,蒼騰與十三國交戰的時候,她為了停止戰爭,以自殺的代價懇求邵柯梵,結果那心狠手辣的家夥依然滅了十二國。”


  “啊!”墨歡吃驚不小,從十三歲開始手沾血腥的他,內心一時很複雜,“竟有這樣的女子。”


  鄭笑寒看出他的愧疚,冷冷一笑,“應該說,竟有這樣的白癡,墨歡,你還小,可不能學那些無用的東西,斷了大好前程。”


  墨歡聽出國君話裏隱現的希冀,心裏一熱,“墨淵一定不會像她那樣,該做的事就要做,該殺的人就要殺。”


  鄭笑寒不置可否,仿佛想起了什麽,眸中狠厲的光芒灼灼閃動,“如今這倒是提醒了我,至少會讓他們決裂,甚至,木簡歆會因此對邵柯梵拔劍,到時才真正叫做防不勝防啊!那才是本王最終的目的,哈哈!”


  方才因任務失敗而產生的憤恨和失望一掃而光,按照之前的計劃,她欲殺了木簡歆讓他嚐受無窮的痛苦,算是在她無法殺他的情況下對他最大的懲罰,然而,無論她如何用計,他一定能及時出現護得木簡歆的周全。


  轉變一種方式,人內心執著的東西是人最大的弱點,自己改變不了,他人亦無法改變。隻要從木簡歆的軟肋下手,難道還對付不了邵柯梵?不但讓他悲痛不已,還可能讓他因此喪命。


  墨歡似懂似不懂,迷茫卻清澈的眼睛盯著國君,不知道該如何接話。


  看來真的不行啊!鄭笑寒不由得搖搖頭,暗想他是如何通過楊永清考核的,沒好氣地揮揮手,“你退下罷,叫輔國大將軍來。”


  “是。”墨歡倒是看出國君對他不滿,失落地轉過身,心情沉重地離開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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