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三十八章 絕命丹
綠洲被襲時,那以飛箭傳信的人是誰,邵柯梵仍舊沒有一點眉目。他幾次獨自上綠洲,找到四位幾百年來一直在綠洲修仙的奇人,但對傳信這件事皆失口否認。
回答一味是關於專心修仙,對世間紛擾一概不管的話。
他突然想到一件奇怪的事,綠洲被襲,陵王和護澤使不可能不知,他們為何不趁這個機會……
看來,還是畏懼他的實力嗬!就算毀滅水源之靈又能怎樣?
然而,傳信的人,可能是陵王麽?反正,不可能是護澤使。
邵柯梵手指按住太陽穴,眉頭緊鎖。
一貫認定陵王陰險奸詐的他,再怎麽聰明也無法預料到:陵王要的,不過是篡位,自然不想蒼騰有任何損失,否則大權到手,還得收拾一堆爛攤子。
從未有事難住過蒼騰國君,這是他唯一一個沒有解開的心結。
他能看穿幾乎所有人的心思,但對陵王,他似乎了解得還不夠透徹,雖然他自認是最了解陵王的人。
那傳信的人究竟是誰?
邵柯梵長籲一口氣,站起身來踱步,寬大的紅衣滑落至手肘,露出白色裏衣,幸好有腰帶係著,才沒有完全落到地上,奴才趕緊小心地為王拉上去。
綠洲被襲,他安排的及時匯報消息的人全部被殺,倘若不是那張紙條,水源之靈被毀,雖然他能及時挽救,並無大礙,但是那些反對蒼騰的國家肯定會更加放肆,以此詬病和嘲諷蒼騰。
因此他很想知道傳信的人究竟是誰,卻百思不得其解,這讓他有一種前所未有的挫敗感。
倘若親自詢問陵王,即使是他他也不會承認,一人之下,萬人之上的陵王,本該光明正大,卻偷偷摸摸地飛箭傳信,容易讓人以為不軌。
念頭一轉,明天便是七月初一了,他與舒真之間有著關乎性命的約定,要是那丫頭忘記,他提醒她即可,他隻想知道,她有沒有將他的話放在心上。
為了那丫頭的快樂,他寧願替她承擔風險,看到她每天快樂騎馬歸來,他有一種莫大的滿足感。
第二天黎明,簡歆剛醒來,邵柯梵已經穿好衣服,卻並不像以前那般溫柔地看她,隻是表情似乎有些期許。
她憶起他的話,恍然明白過來,晃了兩下鈴,眨眼間,舒真顯出身形。
簡歆身子裸著,一臉窘像地拉過被子將自己蓋住,真是的,幹嘛要在寢房裏搖鈴。
“拜見國王。”舒真卻不介意,微微施禮。
“免禮。”
“主人記性真不賴。”那雙冰冷的眼睛轉向簡歆,含有一絲褒獎。
邵柯梵亦讚賞地看她一眼,飽含愛意。
簡歆剛想開口問,兩人已經施展輕功,不見了蹤影,留下一臉莫名其妙的她,她全身赤裸,根本不好意思緊追出去啊!
一座無人居住的宮殿的後花園裏。
“這是第一粒藥,請王服下。”舒真的掌心,躺著一顆赤紅的藥丸。
邵柯梵將藥夾在兩指間,淩厲的眼神似乎能將藥看穿,略一皺眉,將藥丸吃了下去。
“什麽都不要對她說。”他淡淡的吩咐,目光一時雪亮若刀,帶著威脅的意味。
“是。”舒真恭敬地答,卻是沒有半分畏懼。
一眨眼,紅衣男子不見了身影。
隱身術!舒真不禁暗自驚呼了一聲。
她可以做到讓靈魂隱入他人身體,也可以將身體縮進喚魂鈴裏,卻無法在靈與肉統一的條件下,做到隱於無形。
況且,她的靈魂進入他人體內必是睡眠狀態。
她要保護雇主,毫無疑問,隱於主人體內是最好的選擇,主人搖動喚魂鈴,她的靈魂蘇醒,與身體合二為一。但倘若主人不喚醒她,便等於永久沉睡,與死亡無異。
因此,為了防止此類不幸的發生,她試遍千藥千蟲,練出絕命丹,藥效持續時間按照雇用期間而定,每月月初的傍晚發作,欲雇用她的主人,必須服下絕命丹,在每個月初一喚醒她,她便將當月的解藥給主人。藥效一直持續到雇用期滿的下個月初一,交出最後一粒解藥後,她拿著喚魂鈴走人。
因此,主人倘若想耍陰謀,陷她於不利,那等於自取滅亡。
倘若當月初一那一天,雇主沒有搖動喚魂鈴,那麽傍晚過後,不管是皮膚表麵,還是深入肺腑,都會如毒蟲撕咬,並釋放毒液般痛苦,一直持續下去,直到搖動喚魂鈴,拿到解藥方可緩解。
然而最後一粒解藥是最關鍵的,倘若拿不到,那麽痛苦會蔓延到大腦,直到腦髓被生生破壞,雇主絕命。
再加上要價高,敢雇舒真作保鏢或殺手的人並不多,就算雇她,那也讓她跟隨在身邊,而不是使用喚魂鈴的方式,即使使用,也隻是短暫時間,擔心喚魂鈴在自己的手頭有閃失。
因此,當邵柯梵跟她約定兩年的時候,她目光中出現了詫異。
“國王可知絕命丹?”她懷疑蒼騰國君不懂這個駭人的東西。
“絕命丹,嗬嗬,知道。”邵柯梵微微一笑,“五箱美玉如何?”
果然不愧是國王,連價格都開得如此有氣度。
她橫眉一挑,“好。國君的一身武功,舒真自歎不如,且以王的性格,一定不希望受他人保護,不知王要舒真保護的是否另有其人?”
邵柯梵眉眼一斂,“你真聰明,本王要你保護簡歆。她雖然武藝不錯,但經常獨自一人外出,難抗多敵。”
“好,舒真自當盡心盡力。”
“那絕命丹,由本王替她服。”邵柯梵的口氣不容反駁。
舒真的目光中出現一絲驚訝,但很快隱藏下去。
這位迷戀權勢,野心頗大的年輕男子,竟然可以為了一個女人承擔死亡的風險。
然而,她又是怎樣對待戀人的?多年前,她發起狂來鑄成的大錯再也挽回不了,隻徒留一生的自責、遺憾以及痛楚,而與常人不同的她,一生究竟有多長?時間無涯,年歲無盡,除非她親手了結自己,不然怕是要永遠孤獨地飄零了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