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611章 又見蕭季然
車子越來越近了,近到沈媽都已經可以清楚地看到車頭上那細微的刮痕,還有輪胎上那沾了些許的泥漬!
看著那呼嘯而來的黑色跑車,她隻覺得心髒已經停止了跳動,清楚地嗅到了一股死亡的氣息。
看來,她注定要葬身於這片陌生的土地了。
就在這一刹那,一雙溫暖有力的大手突然向她身體重重一推。
那人用力太大,沈媽瘦弱的身體便如一隻破碎的布娃娃般徑直向路邊的草叢飛去。
就在這一刹那,那輛黑色的跑車緊緊貼著她的身體飛馳而過。
草叢極為柔軟,沈媽雖然摔了這一下,但身體並沒有太大擦傷,隻不過是那頭花白的關發更加淩亂了一些罷了。
一想起剛才那輛飛馳而來的跑車時,她依舊心有餘悸,嚇的連動都不敢動一下,隻是如一條死狗般靜靜地趴在那柔軟的草叢上。
“你沒事吧?”突然,耳畔傳來一個熟悉的聲音。
那聲音極為冷漠,極為空靈,字裏行間皆夾著濃濃的寒意,宛若在冰窖裏冰凍過一般。
一聽那個冰冷的聲音,沈媽隻覺得身體一僵,渾身汗毛如刺蝟般根根豎了起來。
是他?
竟然是他!
自己千辛萬苦才從非洲煤礦逃離,好不容易才來到美國,怎知竟然在這片陌生的土地上再度與他相逢!
難道,老天果然要亡她不成?
沈媽並不敢動,更不敢出聲。
她怕稍微發出一點聲音,便會被蕭季然給識破。
見她不動,蕭季然對身邊的黑衣人說:“把她扶起來。”
看來,剛才是自己太過用力了。
他隻是急著救人,當時並沒有想那麽多。
雖然是在美國,但蕭家也有著一定的產業。
在這裏,他還是能找到幾個可以用的人。
身邊的黑衣人聽了,這才強忍著內心的厭惡和嫌棄,麵無表情的將摔倒在草叢中的沈媽給扶了起來。
花白的頭發遮住了沈媽大半臉龐,一雙渾濁的眸子在淩亂的發間閃爍著驚恐的光芒,那瘦弱的身體更是如籮篩般瑟瑟發抖。
沒錯,她在怕。
不過,她並不是因剛才的車禍而恐懼,而是眼前這個宛若閻王般的男人。
看著眼前這個渾身髒兮兮的老女人,蕭季然突然心生一種似曾相識的感覺。
他不由的上上下下打量了一遍,確定自己並不認識。
其實這也難怪,當年的沈媽身材臃腫,保養得當,宛若一位養尊處優的闊太太。
可自從到了非洲之後,她吃不飽,睡不好,整個人以肉眼可見的速度迅速消瘦下去,仿佛隻不過是一層人皮覆在一具骷髏上一般。
別說是蕭季然了,就連沈媽自己照下鏡子,一時間都不認識鏡中那個瘦到脫形的女人是誰。
“老太太,你沒事吧?”蕭季然沉著著臉,富有磁性的聲音裏透著濃濃的疏離感。
沈媽不敢回答,也不敢直視他那陰冷的目光,隻能迅速低下頭去。
她不想讓他看到如今自己這般狼狽的模樣,更不想被他逮到。
除了逃避,沈媽一時間竟然不知該如何是好。
見她不語,蕭季然誤會她是個聾啞人。
於是,他便向那黑衣人看去:“把她送醫院吧。”
一聽這話,沈媽不由的打了個冷戰。
去醫院?
一旦去了醫院,那麽自己黑戶的身份定然會被發現的。
不,她不要去醫院!
別說此時她身上隻是有著些許輕微擦傷,就算是摔斷了腿,她也不能去醫院!
想到這兒,沈媽立刻將手從黑衣人大手中掙脫,一瘸一拐的向遠處跑去。
看著她那漸漸遠去的背影,蕭季然不禁微微皺了一下眉頭。
他不明白,為什麽眼前這個老乞丐會給他一種異樣的感覺呢?
難道,他們前世認識?
不過,蕭季然並沒有多想,畢竟他還有很多事情要做。
如今夏若若尚未找到,自己開出的條件顧瑾深並沒有接受,那麽他就必須另想辦法了。
經過最初的焦躁不安後,如今的他已經冷靜了下來。
冷靜下來的人,總會比焦躁不安狀態下的頭腦要清醒,辦法也會多。
“我們走吧。”蕭季然看了一眼站在身邊的黑衣人,淡淡地說。
至於那個老乞丐,他並沒有放在心上。
在得知沈媽竟然安然無恙時,顧瑾深恨的重重的將手裏那隻漂亮的茶杯給擲到了地上。
頓時,那精美的茶杯四分五裂,淡黃色的茶水流了一地。
“廢物,全TMD的都是廢物!”他眼睛紅紅的,咬牙切齒地罵道。
不過一個老乞丐罷了,那所謂的專業殺手竟然都搞不定?
助理低著頭,嚇的不敢吭聲。
那殺手是他找的,原以為殺個老乞丐那可是板上釘釘的事情
那殺手更是放下豪言,說什麽殺雞焉用宰牛刀!
殺個手無寸鐵的老乞丐,那可是分分鍾的事!
可是,那老乞丐竟然沒事,她竟然還活著,還在美國這片天空下呼吸著新鮮的空氣!
“查過沒有,那老太太到底什麽來頭?”顧瑾深勉強平靜了一下,冷冷地問。
這助理是他的心腹,平時沒少替他做這種肮髒的事情。
不過之前他做這種事情還是很不錯的,至少沒留下什麽尾巴,更沒被人抓住過把柄。
相信這次,也應該不會有人懷疑的。
一聽這話,助理連忙小心翼翼地陪著笑:“回顧先生的話,我查過了。那老太太是個偷渡客,從非洲過來的。看樣子,她和蕭季然並沒有關係。”
聽了這話,顧瑾深那張緊繃的臉才稍稍緩和了一些。
原來是自己想多了,那老太太並不是蕭季然的人。
蕭季然的勢力範圍在北城,一個從非洲偷渡過來的老太太,又怎麽可能和他有關係呢?
不過既然如此,那麽豈不是意味著他可以放手去做了?
想到這兒,顧瑾深才啞著嗓子,一臉冷漠地向助理看去:“最後一次機會。如果這次連這種小事也辦不妥的話,你也就不必跟我混了。”
助理一聽,連忙雞啄米似的點著頭。
雖然他知道顧瑾深的手並不那麽幹淨,不過他卻一直覺得,自家顧先生並不壞。
如果不是那個老乞丐一再騷擾顧先生的話,他家顧先生又怎麽會痛下殺手呢?
黑壓壓的烏雲籠罩著大地,夜色漸漸暗了下來,冰冷的雨點更是擰成一根根手指粗的雨繩,惡狠狠地鞭笞著這個肮髒的人世間。
沈媽蜷縮在天橋底下,瘦弱的身體如風雨中一片無枝可依的落葉般瑟瑟發抖。
駭人的寒意,如一條條吐著猩紅芯子的毒蛇般順著她每渾身上下每一個毛孔沁入骨髓深處。
自從逃離蕭季然之後,沈媽一直在反複思索著白天的那場突如其來的車禍。
以她多年的經驗來看,這並不像一場意外,反而更像一場謀殺!
什麽刹車失靈?
為什麽失靈的車在和自己擦身而過之後,它竟然還能穩穩地行駛在空闊的路麵上呢?
謀殺?
她來美國之後,接觸的人並不多。
如果說有誰想殺她的話,那似乎唯有一個人。
那個人,也就是她的親生兒子——顧瑾深!
想到這兒,沈媽不由的心中一寒。
為什麽,為什麽她的阿深會如此的冷漠,如此的絕情呢?
當年,他不是還從火海中將夏若若那個賤人給救出來了嗎?
等等,她的阿深之所以會這麽做,是不是代表他已經相信了自己是他的親媽了呢?
如果不信的話,他又何必多此一舉呢?
沈媽越想臉色越是難看,目光越是凝重。
突然,她不由的打了個冷戰。
既然白天謀殺失敗了,那麽顧瑾深肯定會再次派人來的。
不行,她必須得快點離開這裏。
她是乞丐,能停留的地兒也就那麽幾個地方。
如果顧瑾深有心想找她的話,那一定不會太難!
想到這兒,沈媽扶著冰冷的牆壁站了起來。
她剛想離開,耳畔卻傳來了一陣沉重的腳步聲。