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45章 拐杖
見蕭季然為了個不成體統的保鏢都不惜得罪自己,沈媽隻覺得心髒宛若被寒冰包裹,徑直向無盡的深淵墜落。
她真的不想和他變成現在這個樣子的,她真的好懷念當初他偎依在自己懷裏那副乖巧聽話的模樣。
遺憾的是,時光不能倒流,她和她的小肥豬再也回不到從前了。
而這一切,全都拜那個姓夏的狐媚子所賜!
一想到夏若若,沈媽心底那團怒火再度熊熊燃燒起來,幹涸的唇畔泛起一抹陰森詭異的笑容。
那個小賤人,她就好好等著吧!
等自己離開北城之後,看那賤人又是如何死無葬身之地的!
沈媽咬咬牙,拖著那傷痕累累的身體,試圖從那堅硬的地麵上爬起。
遺憾的是,她的手腕腳踝都受了傷,此時的她隻能雙膝跪地,用雙肘支撐著那臃腫的身體,這才極為狼狽地爬了起來。
從地下室到前院的草坪並不遠,她有理由相信自己能走到的。
一步,又一步。
剛拐了個彎,她遠遠地看到了前院那片碧草如茵的草坪,沈媽眼底赫然閃爍著駭人的光亮,簡直比天上那輪毒辣辣的驕陽還要亮上三分。
太好了,真的太好了,她終於可以坐上飛機,不必再走路了!
想到這兒,沈媽的步伐竟然又快了幾分,蒼白的老臉上泛起一抹興奮的笑容。。
就在她終於走到那片草坪時,沈媽的笑容立刻僵在了臉上。
一向用來停落直升機的草坪上空蕩蕩的,別說飛機了,竟然連個鬼影兒都沒有。
“蕭季然,你不守信用!”沈媽眼底猩紅一片,如一頭發怒的獅子般歇斯底裏地怒吼著,“既然你不守信用,那麽你就等著給那賤人收屍吧!”
過分,簡直是太過分了!
就算這小肥豬不打算放了自己,他也不必這麽折磨她啊!
天知道,從那暗無天日的地下室走到這裏,她又是如何堅持下來的!
那生不如死的感覺,她這輩子都不想再回味了。
“你再罵她一個字試試!”蕭季然目光一緊,陰冷的聲音裏夾雜著濃濃的冰花,“信不信我立刻讓你知道什麽叫做生不如死?”
他那寵到骨子裏的小女人,又豈能容這種不成體統的乳母肆意辱罵?
別說是她了,就連是蕭母,他都無法容忍她罵夏若若半個字!
聽著那陰冷的聲音,沈媽不由的打了個冷戰,隻覺得一股駭人的寒意從腳底湧起,掌心赫然濕漉漉的一片。
蕭季然話音未落,那個黑衣保鏢已經擼起了衣袖,一副躍躍欲試的模樣。
一看到那保鏢眼底的興奮,沈媽的囂張氣焰立刻熄滅了,就連死灰複燃的可能性都沒了。
她清楚地知道,她的小肥豬既然說的出這話來,那麽他就一定能做的到。
其實她應該感到慶幸,此時若凡正在監控室瘋狂地忙碌著。
如果那小萌娃在這兒,他立刻就能讓沈媽體驗一下那種求生不得、求死不能的感覺。
不信的話,她完全可以去谘詢一下蕭母。
一想起那天滿車毛毛蟲的場景,那個囂張霸道的蕭母至今心有餘悸。
“蕭季然,你知道你不守信用的下場嗎?”沈媽自然不敢再罵夏若若一句,底氣明顯有些不足地說,“如果我不能平安離開小島,那女人一定會死的很慘的。”
此時,她的心亂成一團。
那小肥豬不是把那狐媚子當成命根子了嗎?
他為什麽要這麽做,為什麽要出爾反爾?
難道他不在乎她的生死了嗎?
“誰說我不守信用的?”蕭季然依舊沉著那張萬年寒冰臉,冷冷地說,“飛機停在海邊的廣場上。”
一聽這話,沈媽氣的差點罵人!
海邊?
難道說,他要讓自己拖著這雙瘸腿走到海邊?
“我走不動了,派輛車送我過去。”她沉著那張蒼白的老臉,沒好氣地說。
別說是走到海邊了,此時的沈媽就連一步也不想走了。
如果不是為了維護自己那高貴形象,她真想直接躺在那柔軟的草坪上,再也不想起來。
“車都派出去找人了。”蕭季然沉著臉,麵無表情地說。
保鏢聽了,更是一臉嘲諷地向沈媽看去。
還要車,要啥車呢?
人家老婆都被你給綁架了,你哪來的那麽大的臉想要車呢?
飛機都給了你了,你還要啥車呢?
你以為你是誰啊,蕭家的老祖宗不成?
可蕭家的老祖宗都在墳墓裏呆著呢,她這個肥頭大耳的老太婆算哪根蔥?
一聽這話,沈媽氣的差點沒暈死過去。
飛機停在海邊廣場,別墅裏又沒有車,難道要讓她爬過去不成?
“那找個人抬著我!”她臉色煞白,沒好氣地說。
不等蕭季然說話,那個保鏢搶先說:“別墅裏的傭人們都有夥同阿飛綁架太太的嫌棄,無論如何不可以踏出大門半步。至於其他人,都上山找太太去了。”
要車沒有,要人也沒有!
反正現在就這條件了,這老太太想離開小島就自己解決,他是絕對不會伺候的!
蕭季然聽了,並沒有說話,看向保鏢的目光裏卻多了幾分讚許的神色。
這老太婆幹了那麽多傷天害理的事情,不給她點顏色瞧瞧,他哪裏能這麽輕易就放她走呢?
看著蕭季然眼底的神色,沈媽清楚地知道,這小肥豬是故意要整自己。
可即便如此,她也無可奈何。
為了活命,沈媽隻能硬著頭皮,無奈地點點頭:“那給我根拐棍總可以吧。”
蕭季然看了保鏢一眼,微微點頭。
保鏢看了,直接從樹上折了根手腕粗的樹枝,就連枝葉都沒摘一下,便遞到了沈媽麵前:“時間來不及了,你就先湊合一下吧,飛機還在那兒等著呢。”
看著麵前那根樹枝,沈媽氣的肺都快炸了。
讓她拄根樹枝當拐杖?
要不要再讓她端個破碗沿街乞討呢?
可為了活命,她忍了!
她暗暗發誓,等自己離開這小島,定將這些日子以來所受的屈辱全都加倍奉還給這些人!
沈媽咬著牙,伸出那隻肥胖的大手將那根樹枝接了過來。
於是,她便拄著那根樹枝,一瘸一拐地向海邊廣場走去。
從別墅到海邊廣場並不遠,可沈媽卻走了足足一個小時。
她的腳踝實在是痛的厲害,每走幾步,她都得拄著那根樹枝休息一會兒。
沈媽身上那件薄薄的衣裳,此時濕的宛若剛從海水裏撈出來的一般。隻要輕輕一擰,便能擰的出大量的汗水。
在走到直升機麵前時,她隻覺得眼前一黑,直接癱倒在地,渾身的每一寸骨骼都仿佛散了架兒。
此時,她也顧不得什麽形象了,她隻想這樣一動不動地躺在這裏,誰也別來打擾她。
蕭季然冷冷地看了她一眼,幽深的目光向不遠處那片茫茫山林看去。
沈媽馬上就要走了,夏若若現在也不知道怎麽樣了。
“快走吧,大家都在等著你呢。”看著那如死狗般躺在地上的沈媽,保鏢故意催促道。
沈媽恨恨地盯了他一眼。
如果目光可以殺人的話,這保鏢高大的身體上恐怕早己是千瘡百孔,鮮血淋淋。
不過,她必須得快點離開這裏。
隻要在這裏多停留一步,她的危險就多一分。
想到這兒,沈媽一咬牙,她愣是柱著那根樹枝顫顫巍巍地站了起來。
她將自己身體的全部重量都壓在那根手腕粗的樹枝上,臃腫的身體如狂風暴雨中一片無枝可依的樹葉般劇烈地顫抖著。
雖然迫切想離開這裏,可對於這座生活了多年的小島,沈媽還是有著極深的感情。
在她決定登機前,她緩緩回過頭來,深深地看了一眼這片生活了近二十年的土地!
二十年了,她在這裏生活了近二十年了,她早已經將這裏當成了自己的家!
島上的一磚一瓦,一草一木,她都有著難以磨滅的感情。
如果她要離開了,隨身攜帶的,竟然隻有手裏那一根連枝葉都沒有摘的樹枝!
她不甘心,她真的不甘心!
“我走了。”沈媽啞著嗓子,似乎在對蕭季然說,又似在對自己說。