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30章 見阿飛一麵
聽著那保鏢刻薄的話語,沈媽那死灰般的老臉上泛起一抹苦澀的笑意。
就在昨天,所有人看到自己還都是畢恭畢敬的。
可如今,一看到自己倒台,就連蕭季然身邊那不成體統的保鏢看到自己都是一臉的不屑了。
果然,世態炎涼,人情淡漠。
那保鏢懶得再看她一眼,拎著手裏那串明晃晃的鑰匙便轉身離去。
沈媽的目光久久地落在那串鑰匙上,渾濁的眸子裏掠過一抹異樣的光芒。
她恨不能將那串鑰匙給奪過來,恨不能立刻逃離這暗無天日的地下室!
她不想呆在這裏,哪怕多停留一秒都不想!
遺憾的是,沈媽根本就近不了那保鏢的身,更碰不到那冰冷的鑰匙。
即便有鑰匙在手,以她那破爛不堪的身體,也根本不可能逃的出蕭季然布下的天羅地網!
整整一夜,除了那個保鏢來扔過一個饅頭之外,陰暗潮濕的地下室裏竟然連隻蒼蠅都沒來光臨過。
絲絲寒氣從潮濕的地麵泛起,悉數皆鑽進了沈媽的體內。
她有風濕,如今在這冰冷的地麵上坐久了,隻覺得雙腿劇烈地疼痛起來。
如果換成以前,她肯定會讓那禿頂醫生馬上來替自己針灸止痛,再讓阿麗端上一盆熱騰騰的艾草水替自己泡腳。
可現在,別說是艾草水了,她竟連一條用來保暖的薄被子都沒有。
“蕭季然,你可真狠!”沈媽痛的倒吸了口冷氣,心中暗暗地罵道。
她不就是想讓他離婚嗎?
她也是為了他好啊!
他至於對自己這麽狠嗎?
對,都怪那狐媚子!
如果不是姓夏的狐媚子在他耳畔吹枕邊風的話,她又何至於落到今天這般田地?
現在她是要茶無茶,要被無被。
除了眼前那個髒兮兮的饅頭還有這身上的鎖鏈之外,沈媽真的再一無所有了。
待清晨第一縷明媚的陽光照耀著這座美麗靜謐的小島時,一向養尊處優的沈媽實在受不了地下室那惡劣的環境,很快便發起了高燒。
她燒的非常嚴重,幹涸的嘴唇上赫然裂開了一道道細小的口子,血淋淋的,竟然連保鏢遞過來的水都喝不下去了。
保鏢見狀,迅速將這一切匯報給了蕭季然。
蕭季然聽了,漂亮的眉頭微微一皺。
他恨沈媽不假,可如果讓他眼睜睜地看著她病死,他還是做不到的。
“讓醫生給看看吧。”他猶豫了一下,冷冷地說。
在處理完沈媽三人組之後,蕭季然本想帶著妻兒離開這座給他們帶來了無盡煩惱的小島的。
可夏若若昨天故意從台階上摔了下來,雖無大礙,可身上還是有些擦傷。
於是,他決定等她的傷勢稍好一點再離開。
如果讓她頂著那一身傷痕回到北城,歐陽澤那妹控不把他給撕個成碎片才怪呢。
保鏢聽了,這才迅速退下。
很快,禿頂醫生隻能一臉無奈地背著那小小的醫藥箱來到地下室。
一進門,他便被那刺鼻的發黴氣味嗆的打了個噴嚏。
他到這島上也有十幾年了,可從來沒像這幾天這麽忙碌過,累的他那本來就不多的頭發又掉了好幾根。
說好的養老聖地呢?
他當初之所以同意到這裏工作,無非就是因為環境優美再加上工作清閑。
可這幾天,他差點沒將十幾年來的工作量全都給做了呢。
禿頂醫生順著那潮濕的台階緩緩走下,隻見沈媽正靜靜地躺在冰冷的地麵上,那張肥圓的老臉因高燒變成了醬紅色。
他看了一眼,不禁微微皺起了雪白的眉頭。
果然,沈媽病的很重。
一看到他,沈媽那幹涸的嘴唇微微蠕動著,唇畔溢出一縷支離破碎的聲音:“你不必替我看了,我也不想活了。”
她的聲音極為虛弱,虛弱的仿佛從地縫裏飄出來的一般輕不可聞。
這禿頂醫生年紀雖大,可還好並不耳背。
在聽到沈媽的話後,他微微歎了口氣:“你這是何苦呢?不管有什麽事,你還是先把病治好吧。至於其他事,以後再說吧。”
共同在島上住了那麽多年,島上的老年人也唯有他們倆個。
在沒出這事之前,他們的關係還是可以的。
沈媽聽了,不禁淒然一笑。
她無力地搖搖頭,啞著嗓子說:“你覺得我還會有以後嗎?”
醫生張了張嘴,不知道該如何安慰她。
以後?
沈媽還會有以後嗎?
她犯了那麽大的錯,蕭季然能留她一條性命已經是寬宏大量了。
見他如此,沈媽無力地笑了笑:“看在我們相識多年的份上,麻煩你幫我一個忙好不好?”
一聽這老女人要自己幫忙,醫生不禁警惕地瞪大了眼睛。
這老女人要做什麽?
她是不是要利用自己呢?
他們關係不錯是真,可他絕對不會為了一個沈媽去背叛蕭季然,他可不想死!
看到他那警惕的目光,沈媽那張醬紅色的臉龐上漾起一抹疲憊不堪的笑容。
她有些吃力地伸出手,緊緊地握住了他那枯瘦的大手,啞著嗓子說:“放心吧,我不會讓你做壞事的。這次的事,是我連累了阿飛。不管怎麽說,他都是我的遠房侄子。我隻想在先生處置他之前,能讓我再見他一麵!這,恐怕是最後一麵了吧。”
話音未落,兩行苦澀的淚水便順著她那肥圓的老臉滾滾滑落。
醫生聽了,不由的心中一軟。
雖然他不知道蕭季然會如此處置阿飛,但以他的猜測,那個風流倜儻的保安隊長恐怕是凶多吉少了。
看著沈媽那張滿是淚痕的臉,他終於點了點頭。
不過是見一麵而己,病的七死八活的沈媽想必也掀不起什麽風浪吧!
見他終於點頭,沈媽長長地舒了口氣,緩緩閉上了雙眼。
在替她檢查了一下之後,醫生便將沈媽的話原封不動地轉告了蕭季然。
話音未落,正在一邊組裝玩具的若凡聽了,小腦袋立刻搖了起來:“爹地,你不能答應!他們倆湊到一起,誰知道又要做什麽壞事呢?”
阿麗一大早剛被蕭季然派人送走,現在三人組雖然隻剩下了沈媽和阿飛倆個,可誰也不敢保證他們姑侄倆會不會狗急跳牆,做出什麽喪心病狂的事情。
醫生一聽,連忙替沈媽辯解:“小少爺,你真的想多了。沈媽現在病的連爬都爬不起來了,她哪裏還有那力氣呢?再說了,到時候派人在外麵盯著,任阿飛就算有通天的本領,他也逃不出那地下室的。”
見這禿頂醫生替那老女人說話,正在幫若凡組裝玩具的張軒聽了,白皙的臉龐上漾起一抹古怪的笑容。
“你是不是喜歡那老女人啊?”他故意眨巴著那狹長的眸子,一臉促狹地壞笑著。
一聽這話,禿頂醫生那張滿是褶皺的老臉漲的比天邊的朝霞還要紅上三分。
“不不不!”他的頭搖的跟搏浪鼓似的,連聲否認,“我眼又不瞎!”
侮辱,這絕對是紅果果的侮辱!
他長的不好看是真的,可他對天發誓,他壓根就看不上沈媽那張毫無素質的老女人。
他之所以願意幫沈媽,無非是見她可憐罷了。
當然,張軒也隻是隨口說說罷了。
畢竟以沈媽的品貌,想要人愛上的確是件極為困難的事。
他甚至都覺得,當年那個男人將她拋棄那簡直是再正常不過的事了。
蕭季然微微皺了皺眉頭,冷酷的臉龐上泛起一抹煩躁的神色。
如果不是這老醫生來打擾的話,他就已經派人將阿飛給弄走了。
他準備將阿飛送往美國地下黑市打黑拳,隻要一進了那裏,那個貪婪陰毒的阿飛就別想再活著出來了。
“半小時!”他想了想,冷冷地說,“給他們半小時的時間。再派上幾個保鏢跟著,一定都得帶著槍!”
蕭季然覺得,他能為沈媽做的也隻有這麽多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