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12章 醉酒
身為島中一霸，沈媽的房間卻不算大，低調的很，頂多就是光線好點罷了。
剛走到門口，蕭季然便聽到裏麵傳來一陣歇斯底裏的哭叫聲。
“放開我，我要見先生，我必須要見到他！”沈媽啞著嗓子，撕心裂肺的尖叫聲直衝雲霄，震的連地板似乎都微微搖晃起來。
緊接著，房間裏傳來了醫生的聲音：“先生沒事的，他好的很呢！”
“不，不可能的！”沈媽的情緒仿佛已經徹底失控，如曠野中孤獨的餓狼般發瘋似的咆哮著，“如果先生沒事的話，你們一個個為什麽都不許我去看他！”
“你們在騙我！你們都是壞人，都是壞人！”
“不行，我得去救他，我不能讓你們這些壞人害了他！”
蕭季然站在門外，聽著沈媽那撕心裂肺的聲音，眼圈微微有些發紅。
他從不知道，自己在她心裏竟然如此重要。
現在想想，他果真是太過涼薄了。
原以為他隻要好生的給沈媽養老送終，就足以償還她當年對自己的照顧之恩，可現在看來，他又拿什麽去償還她對自己這份濃濃的母愛呢？
這份愛，是蕭母都不曾給予過的！
想到這兒，他輕輕推開半舊的木門，隻覺得一股淡淡的檀香味迎麵襲來。
蕭季然素有潔癖，這些年來即便到島上暫住，他也從未踏進她的房間半步，甚至都不知道她的房間裏竟然還供著一尊小小的佛像。
聽到開門聲，沈媽猛的扭頭向門口看去。
在看到蕭季然時，她那肥碩的身體重重地搖晃了一下。
如果不是有醫生扶著，此時的她恐怕早就摔倒在地了。
沈媽死死地盯了他一會兒，這才緩緩走上前。
她瞪大了那雙哭的紅腫的眸子，顫抖著伸出那雙肥厚的大手，小心翼翼地撫摸著蕭季然那略微有些蒼白的臉龐。
在確實摸到的那張臉是真實的時候，沈媽突然號淘大哭起來。
“先生，果然是你！”她死死的將蕭季然抱住，哭成了淚人，“你沒事就好。如果你有個什麽三長兩短，我也活不下去了！”
聽著她那淒厲的哭聲，別說是蕭季然了，就連站在一邊的醫生和阿麗鼻子都酸了。
對沈媽的話，蕭季然並沒有懷疑，他信她。
他清楚地知道，如果自己再有個什麽閃失，曾失去過一次兒子的沈媽恐怕再也無法堅持下去了。
“沒事了，我不是沒事嗎？”他勉強一笑，伸出大手輕輕地拍著她的後背，“對了，你看我把什麽給你拿回來了。”
聽了這話，沈媽這才含淚抬起了頭。
蕭季然將那小小的相框遞了過去。
一看到那相框，沈媽眼睛紅的更加厲害了，苦澀的淚水如決堤的洪水般一發不可收拾，那臃腫的身體也在劇烈地顫抖著，似乎要將三魂七魄都從身體裏抖出。
良久，她才顫抖著手將那相框接了過來。
突然，隻見沈媽臉色陡然一變，重重的將手裏的相框向地上擲去。
在那場大火中毫發無傷的相框，此時卻被摔的七零八碎。
“沈媽！”蕭季然看了，不由的一驚。
她這是做什麽？
這可是她兒子的唯一的照片啊！
沈媽流著淚，哭的肝腸寸斷：“為了這麽個勞什麽子，竟然差點害了你的性命，你說我還要它做什麽？”
看著她這副痛苦的模樣，蕭季然的心不禁隱隱作痛。
他立刻上前，從那一地碎玻璃中拾起了那張照片，淡淡地說：“沈媽，你別這樣，我這不是沒事嗎？”
“以前是我不好，沒能常來島上陪你。以後如果有時間的話，我一定會常來看你的。”
聽了這話，沈媽哭的更加厲害了，哽咽地說：“我以為你也不要我了呢。我以為從今以後，我隻能孤零零一個活在這世上了呢……”
蕭季然看了，伸出長臂，輕輕將她擁在懷裏，啞著嗓子說：“我不會不要你的。”
他不會不要她的。
就衝著她對自己那份深沉無私的母愛，他無論如何也不會將她拋棄的。
站在門外的阿麗一看，羨慕的眼睛都紅了。
此時，她特想變成沈媽，特想也偎依在蕭季然那寬闊的懷抱裏。
禿頂老醫生看了，連忙衝阿麗使了個眼色，兩人悄悄退了出去。
他們清楚地知道，此時兩人一定會有許多話要說。
月亮越升越高，清冷的月光如水銀般透過潔淨的玻璃窗瀉了一地。
沈媽將杯子裏的酒一飲而盡，肥圓的老臉被酒精染成了紅色。
“別再喝了！”蕭季然將她手裏的杯子奪下，勸道，“你這樣喝下去會醉的。”
“你讓我喝！”沈媽一把將杯子奪了過來，啞著嗓子說，“我開心，我真的是太開心了！”
“你知道嗎？今天是我兒子的祭日。原本我還在難過，以為這輩子恐怕就要孤獨終老了。可萬萬沒想到，先生你竟然又來回到了我的身邊！”
“原來，我不是一個人，從來都不是一個人。”
她一邊笑著，一邊替蕭季然也沏了一杯：“來，陪我這老婆子喝一杯，今天我們必須一醉方休！”
蕭季然不忍拂她的意，便端起酒杯一飲而盡。
他的酒量不錯，區區一杯酒對他來說壓根就算不上什麽。
不過讓他萬萬沒想到的是，沈媽的酒量更是好的驚人。
她一會兒哭，一會兒笑，雖然看起來情緒極不穩定，但眼底那抹清明神色依舊尚在。
“沈媽，你什麽時候有兒子的消息的？”蕭季然替她也沏了一杯，淡淡地問。
沈媽端起酒杯，不禁淒然一笑：“好幾年了。自從他剛滿月被那混蛋抱走後，我一直在想辦法打聽他的消息，卻一直毫無音訊。”
“就在幾年前，有人從美國傳來了消息，據說那孩子剛被抱過去沒多久就死掉了。當時，他還不到兩個月……”
她雖然在笑，可眼底的淚水卻拚命地往外湧，悉數皆落進了手裏的酒杯中。
沈媽一咬牙，將手裏那杯混和了眼淚的白酒一飲而盡。
“其實死了也好。”她啞著嗓子，泛紅的眼底掠過一抹濃濃的恨意，“如果沒死的話，誰知道那渣男會不會把他給養歪呢？”
“我寧可兒子死了，也不要他長大後變成個壞人去害別人！”
聽了這話，蕭季然心裏酸酸的。
不待沈媽勸酒，自己便又飲了一杯。
此時，他心底倒有些羨慕沈媽那個早逝的兒子了。
即便在兩個月時便匆匆撒手人寰，可他至少得到過最真摯的母愛。
而自己呢？
雖然蕭母尚在人世，可她對子女的感情卻淡薄的很。
很快，兩人麵前便堆了一堆空酒瓶子。
“沈媽，你喝多了！”蕭季然醉眼朦朧，可神誌依舊有著幾分清醒，“我扶你上床休息吧。”
沈媽真的喝多了。
她趴在桌角上，爛醉如泥，就連蕭季然說了些什麽都沒聽到。
蕭季然見狀，便起身準備扶她。
可剛起來，隻覺得頭暈目眩。
難道，自己也醉了？
他微微皺起了眉頭，剛想去推開窗戶吹吹風，卻突然覺得腳下一軟，重重地摔倒在地。
就在這一刹那，沈媽眼睛突然睜開，紅腫的眼睛裏閃爍著駭人的寒光……
痛，真的好痛！
蕭季然痛苦地皺著眉頭，隻覺得頭痛欲裂。
他緩緩睜開眼睛，在看到眼前的這陌生的房間時，不由的微微一愣。
良久，他才想起來，原來這是沈媽的房間。
他記起來了，昨晚他在這陪她喝了一夜的酒。
想不到許久不曾喝酒，他的酒量已經差到這種地步，不過幾瓶酒就能醉成這樣。
不行，他得快點回去。
自己一夜不歸，夏若若一定會擔心的。
蕭季然剛想起床，這才發現自己身上被脫的一絲不掛。
他猛的一驚，眼底赫然一片寒意。
怎麽會這樣？
是誰替他脫的衣服？
難道是沈媽？
突然，蕭季然身邊傳來一陣異樣的聲音。
他不由的心中一緊，立刻扭頭看去，卻發現一個一絲不掛的女人赫然躺在自己身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