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82章 先欠著
“不如這樣，若小姐也給我一槍！”歐陽澤微笑著，如水般的眸子在黑暗中閃爍著異樣的光芒。
他淡淡地笑著，將一柄通體漆黑的手槍扔在了夏若若麵前。
夏若若一看，下意識地往後退了一步。
蕭季然見狀，緊緊將她擁在懷中。
“你可以打我另一條腿！”歐陽澤笑的雲淡風輕，仿佛在說一件和自己無關的事，“我覺得打這裏比打胸口要好一些。我死了倒沒什麽，隻是怕連累若小姐。”
對他來說，死並不可怕。
對一個自尊心極強的男人來說，最可怕的事，無疑是他永遠無法再站起來。
況且他也沒說錯，如果他真的死了，不管歐陽澤他曾犯下什麽樣的錯，昊天國都會向華國施壓，向他們給一個交待的。
到時候，不管是蕭季然還是夏若若，恐怕都不能全身而退。
廢掉他一條腿，似乎是最佳選擇了。
“不要！”突然，黑暗中傳來了何叔那焦急的聲音。
自從歐陽澤獨自一人走出別墅後，何叔便帶著王室一眾保鏢站在高牆上嚴陣以待，唯恐有半點閃失。
一聽到有聲音，蕭季然身後的一群黑衣人齊刷刷的將槍口對準了他。
何叔高高地站在高牆上，瑟瑟冷風吹亂了他那一頭蒼白的頭發，苦澀的淚水從渾濁的眼底溢出，滿臉都是焦急心痛的神色。
他那複雜的目光從歐陽澤身上掠過，最後落在了夏若若身上。
何叔靜靜地盯了她一會兒，突然“撲嗵”一聲跪了下來。
這個舉動，讓在場所有人都一驚。
所有人都知道，何叔雖是管家，但在昊天國王室卻有著舉足輕重的地位。
別說是一手帶大的歐陽澤了，就連老女王都得給他三分薄麵。
“若小姐，求你了！”何叔微微低著頭，苦苦哀求道，“我知道，這事先生他錯的厲害。可是他已經殘了一條腿了，如果再失去第二條，那還不如一槍殺了他呢。若小姐，我知道你是好人，你讓我來代替先生受罰吧。”
他一邊說著，一邊拿槍對準了自己的太陽穴。
歐陽澤眼睛一紅，如頭發怒的雄獅般憤怒地咆哮著。
“你給我放下！你一個管家而己，又憑什麽代我受罰？我自己犯的錯，自然得我來承擔！我可不想被人恥笑，昊天國王子是個沒有擔當之人，連犯錯都得讓人替自己背鍋！”
黑暗中，隻見歐陽澤那瘦弱的身體拚命地顫抖著。
如果不是手中的那根拐杖，此時的他恐怕已經摔倒在地了。
他已經失去父母了，失去妹妹了，他不能再失去何叔！
此時，他真的恨痛了自己，恨自己為什麽就那麽的衝動呢？
何叔靜靜地看了他一會兒，淒然一笑，苦澀的淚水順著滿是褶皺的老臉滾滾滑落：“不，是我的錯，是我沒教好你！”
“我早就知道你這孩子性情衝動，卻一直沒有好好勸你。如今釀成這種大禍，我也有責任！是我的錯，我對不起王儲，對不起王妃！先生，以後做事一定要三思而行，千萬不能再犯類似的錯誤了。”
聽了他的話，歐陽澤早已淚流滿麵，泣不成聲。
何叔將目光移在夏若若身上，苦笑著說： “真的很對不起你，若小姐。如果有來世，何某定當做牛做馬，以報小姐恩情。還望小姐能網開一麵，讓我替先生受罰。老女王她年紀大了，她真的再受不起任何刺激了。”
夏若若的眼睛也紅了。
她好羨慕歐陽澤，不管在什麽時候，都會有這樣一個人無怨無悔的替他遮風擋雨。
看著何叔那張老淚縱橫的臉，她不由的抬高了聲音：“何叔，你這是做什麽？我說過要他的腿了嗎？”
蕭季然瞳孔微微一縮。
其實，他挺喜歡歐陽澤的那個建議的。
一聽這話，何叔又驚又喜。
“若小姐，你的意思是……”他啞著嗓子，激動地說。
歐陽澤也回過頭，清涼的目光如蜻蜓點水般從夏若若臉上掠過，冷冷地說：“我不要你可憐！”
他不需要，尤其是她，一個被自己再三傷害過的女人。
“你可憐？”夏若若揚了揚眉毛，一臉鄙夷地冷笑著，“歐陽澤，你覺得你現在這也叫可憐？”
“你自幼生活在王室，雖然失去了父母，可卻衣食無憂，又有著女王和何叔的嗬護。可你是否知道，這世上比你可憐的人多了去了！”
“你有試過在垃圾桶翻東西吃嗎？你試過被人趕出家門，隻能在橋洞底下過夜嗎？告訴你，這一切我都經曆過！和我相比，你又有什麽資格說自己慘，說自己可憐！”
她每說一個字，蕭季然的目光就黯淡一分，心痛也隨之加劇一分。
早就知道夏家夫婦不喜歡她，可卻從不曾想過，她過的竟然是這種非人般的生活！
也難怪她能和淩旭文成為朋友，因為他們都是同樣的人。
蕭季然握緊了拳頭，恨不能將那對狼心狗肺的夫婦連骨頭渣都給捏碎！
也是他們有福氣，早早移民到了法國。
否則，他絕對不會放過那家混蛋的！
他也恨透了自己，恨自己當年為什麽不多關心一下她，多照顧一下她！
一想到他心愛的女人曾經垃圾桶翻東西時吃，他的鼻子就微微發酸，漆黑的眸子上覆上了一層薄薄的水霧。
聽了夏若若的話，歐陽澤也驚呆了。
他從不知道，這世上原來還有人過著這樣的日子。
別說他自己了，就連王室裏的園丁，日子恐怕都比眼前這個燦若玫瑰般的女人過的滋潤。
她，到底經曆了些什麽？
一縷冷風吹過，吹亂了夏若若那頭柔軟的長發。
慘白的光芒從身後將她緊緊納入其中，此時的她竟然多了幾分聖潔的感覺，一時間讓歐陽澤竟然有些移不開目光。
“歐陽澤，這次的事我絕對不會善罷某休的。”夏若若想了想，冷冷地說，“這筆債你先欠著，等我想好了怎麽處置你再說。”
聽了這話，何叔那懸著的一顆心終於放了下來。
果然，他沒看錯，若小姐真的是個好人，是個可以信賴之人！
“季然，我們走！”夏若若挽著蕭季然的胳膊，踏著那一地寒露，頭也不回的向前走去。
看著她那漸漸消失在黑暗中的身影，歐陽澤久久沒有動。
張軒見狀，也衝身邊人一揮手：“撤，都撤了！”
既然老大都沒意見，那麽其他人也不必守在這裏了。
很快，一眾黑衣人如鬼魅般迅速消失在茫茫黑暗中，仿佛從不曾出現過一般。
一見蕭氏的人離去，何叔這才跌跌撞撞地衝到了門外。
他一把抱緊了歐陽澤，哽咽地說：“先生，你沒事吧？”
歐陽澤搖搖頭，目光卻依舊盯著遠方。
遠處什麽都沒有，唯有風掠過樹梢的嗚咽聲。
看到暈倒在地的小助理，何叔小心翼翼地問：“這個女人怎麽處理？”
歐陽澤聽了，這才冷冷地瞟了那女人一眼。
一看那陰冷的目光，何叔的心不由的一緊。
這樣的目光，他極少見過。
原以為那“活閻王”的目光已經很恐怖了，想不到自家先生此時倒更像一個十足的殺神！
“押到地下室去！”歐陽澤的聲音並不高，卻字字如冰，冷的讓人不寒而栗。
兩個保鏢如夜叉般走了過來，他們直接拽住那小助理的腿，像拖死狗一般直接向別墅內拖去。
此時的何叔已經可以預料到，等待那個小助理的命運是什麽。
歐陽澤不是什麽善男信女，從來都不是。