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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八十五章:兔死狐悲

  元俏還是沒忍住詢問身邊的傭子。


  “那有沒有找醫生看過?”


  對於這話,旁邊的傭子自然是不愛聽的,回元俏的話也有了幾分咄咄的滋味。


  “賀先生對明珠夫人疼愛是出了名兒的,元小姐大可不必擔心。”


  元俏錯身行禮,便不再言語。


  眼看著時間越來晚,也越發的磨人。


  元俏讓傭子帶路,去了廚房,這一別不知道再和明珠見麵是何年何月,其他不說,做一頓飯菜表一下心意,多少也能少一點遺憾。


  菜色都是按照秦州人的習慣,味道重,偏辣。


  元俏最後一道湯是西湖牛肉羹,也不說有多好吃,隻是她覺著能拿出手的過來過去就這幾道菜。明珠一早醒來了,估計心裏也是有事情的,不同以往睡得沉。


  安靜地站在廚房門口,觀察著元俏忙進忙出,白靜蔥嫩的手指,沾了油漬也沾了洗菜水,怎麽看著都覺得疼惜。明珠這一輩子再狼狽也是沒有下過廚房的,洗手做湯這等事情對她來說太慢,陽春白雪一般的芊芊玉指不應該糟蹋在那四方的天地。


  可是,這一刻她又矛盾的覺得欣慰,為賀莫年能遇上如此良人,覺得高興。


  一個女人一個母親的心,矛盾的揪織。


  “元俏。”


  元俏聽見明珠悅耳動聽的嗓音,這是她第二次這般認真地喊她的名字。


  轉身,就看見明珠眼裏有淚花閃爍。


  “阿姨…”


  元俏不知說些什麽。


  ……


  明珠也不說話,更沒有半句的解釋,隻是雙手掩麵,慌忙地擦眼淚。


  “你親手下廚,我有些感動。”


  元俏也不好點破,依著明珠的意思,快速的收尾,端了菜出來。


  這短暫的時間,足夠明珠整理好自己的情緒,坐在餐桌前,她又是明豔動人的遺世明珠。


  期間,明珠說了很多她年少在明家的事情,看得出來那個時候的她,天真無憂,驕傲肆意,多少這一生最讓她覺得溫暖明朗的也是那段時光,元俏靜靜地聽,偶爾說一兩句。


  “可惜,我沒有像一個像你一樣聰慧的女兒,不然定教會她所有。”


  元俏笑,給明珠布菜。


  她想,要真的明珠有一個女兒,賀莫年有一個妹妹,那個賀家二小姐,恐怕才是這個世上最幸運的女子。


  元俏覷一眼,門外的光景。


  推算大概是下午六七點之間。


  興許賀莫年今天的意圖就是讓她來扮演一個最佳聽眾,元俏也極為情願,明珠這個女人的魅力,可怕就可怕在同樣身為女子的她,都忍不住喜歡,想靠近。


  掂量片刻,元俏對著明珠訕笑“阿姨,能成為您的女兒得多大的福氣。”


  “元俏,你不知道你有多好,才會這麽說。”


  此刻,明珠一臉的嚴謹聰穎,退卻了方才的感性麵孔,多出了的冷豔更加多奪人眼球。


  在心底,元俏忍不住的讚歎。


  “別太過分謙卑,賀家人最受不得這些,他們不會珍惜。”


  幾句的交談,元俏敏感地發現,明珠對於賀家掩飾不住的厭惡,沒有半點顧及在賀州的麵子上,至此,忍不住想,當年的事情恐怕也沒她知道的那麽簡單。


  “我記住了。隻是阿姨…”


  “我不自信,多半是來自賀莫年。”


  明珠沒有半分的意外,擦了擦嘴角放下餐巾,對著元俏說。


  “其實,賀莫年的心最好抓住,他冷漠無情多半是體驗過的真情不多。”


  看元俏揣揣,明珠繼續“這是事實。”


  “我習慣了做事之前先計算好。”


  “我懂了,謝謝阿姨。”


  “好母親吧。”


  明珠眼裏一閃而過的黯然,元俏明白的真切,是遺憾。


  “母親。”


  明珠點點頭,讓元俏不必在這裏陪著她了,回去休息也累了一天了。


  元俏見她情緒不太好,也知無能為力,便告辭了。


  門口,遇上釣魚回來的賀州,腳步有些淩亂,手裏提著一個鐵通,不大,裏麵兩條魚,天色有點暗元俏沒看真切是什麽品種,隻一眼見有血色。


  賀州沒了往日裏的風度,對元俏的問好,也隻擺擺手,大步流星地朝著繡苑裏麵去了,眾傭子相繼的問好傳出來。


  如今這般謹慎,可見當初真的大意過。


  元俏回去的步伐慢悠悠的,看看西邊的月牙露出來頭,看見紅色八角紅燈換成了月牙白,賀宅在磚灰色和瑩白色之間流轉。


  回到莫坻已經月上樹梢。


  莫坻大門口,長身玉立的一個背影,元俏停了腳步,心頭纏微微的癢,嘴角先露出了笑。


  賀莫年站得如同一棵勁鬆,安靜沉穩確實堅韌有力量,看著那個女子踩著白月光,一步步走來。


  元俏走近了,細軟的小手去抓賀莫年垂在身策的手掌,接觸的刹那,元俏分明感覺到他的手上的肌肉極細小的抖動,神經繃得格外緊,在包裹她的手掌之後,那些都不見了,他又是以往的他。


  元俏埋頭在賀莫年的胸膛。


  “今天去哪兒了?害我找一天。”


  小女人的嬌蠻任性,信手拈來。


  賀莫年眼裏湧動的沉沉霧散去,黑黝黝的眼睛聚焦得都是笑意識暖流,嘴上更是沒有閑著。


  “呦,這自帶技能今天怎麽舍得點亮了,恩?”


  尤其是那個恩,詭異的翹了一些,惹得元俏臉上一陣的滾燙,夜風都吹不散。


  “危機公關,條件反射你不知道啊!”


  元俏辯解。


  “在你這裏頭一次聽說。”


  賀莫年悶笑,摟著懷裏險些炸毛的女子,半拖半抱地進了莫坻的大門。


  傭子伺候了賀莫年幾天,也清楚這位也無肉不歡,這頓菜做得堪堪過眼,除了元俏喜歡的青菜豆腐這類清水的菜,其餘一律都是貨真價實的葷菜。


  以後的節目就是情侶必備了。


  元俏現在對於賀莫年的胃口多少知道一二,為了不在第二天丟人,她在床下能多沒下限就多沒下限,哄得賀莫年滿心歡喜。


  結束了賀莫年抱著元俏衝洗了一下,放在床上,他才去洗澡。


  元俏剛覺得踏實了,手機響了。


  怕是李秀蘭,元俏鯉魚打挺趕緊起來,摸了桌子上的杯子一陣的猛灌,試探性地喊了一句賀莫年,覺得嗓子還能正常說話,才看手機。


  宋丫。


  元俏一頭埋在枕頭裏,接起“喂?”


  “元俏,我想做結紮手術。”


  宋丫輕飄飄地一句,差點沒把元俏噎死,猛地支起身子。


  “你瘋了,有什麽事情不能一個套套解決的?”


  不論什麽時候,元俏的主張是不能做有損身體健康的事情,在秦州一人生活的幾裏,她比誰都清楚,健康真的是一個人最大的本錢。


  麵對元俏的這一獅吼,宋丫沒了言語,元俏又覺得有些頭疼。


  “怎麽回事,你先說給我聽一下。”


  “分外享受現在的狀況,我覺得一切都是秦歌想要一個孩紙,萬一我真有了,生了會不會一切又回到以前的樣子,我不想。”


  “我能理解成你是太幸福了,作一下調解氣氛嗎!”


  這麽腦殘的理由,元俏已經不敢相信是從宋丫這個頭腦精明,容貌無雙的女子嘴裏吐出來的。


  “元俏這不是作,走到今天太不容易,我真的不想有變故。”


  她這般認真的口吻,元俏真的沒辦法再開玩笑。


  “怎麽也不能去做手術的,傷害身體,萬一上秦歌知道了,他怎麽想?”


  “我不知道,隻是這次去法國,我真的…害怕了,害怕眼前的都是泡影,我經不起折騰了。”


  “那孩子不應該是保險嗎?你現在是自掘墳墓,宋丫。”


  突然,聽筒裏傳來一陣壓抑破碎的哭泣,元俏覺得心疼,重話都說不出口,這時宋丫斷斷續續的話,傳來。


  “現在的我,這樣的我,我怕得要死,太陌生了,根本不是我。”


  “你隻是不那麽驕傲了。”


  一通電話過後,元俏絲毫沒了睡意。


  睜著眼睛,愣愣地注視著一點,不知道在想什麽。


  賀莫年出來的時候,看見的就是這幅模樣的元俏,心事重重。


  “怎麽了?”


  賀莫年把人從床上撈起來,摟在懷裏,下巴短又硬的胡茬,接觸元俏的額頭,慢慢地摩擦。


  元俏不知道說些什麽,把身子一個勁兒的往賀莫年的懷裏鑽,就是不言語。


  逃避。


  宋丫的這一通電話,像是一點醒觀眾的開關,提醒她電影落幕了,一切的現實又像潮水一樣的湧了過來。


  宋丫多好多完美桀驁的女子,如今這般的糾結卑微,都是愛情,她呢。那個盤庚在元家人心頭的疤痕,她要怎麽告訴賀莫年,有一次的勇氣,讓明城成知曉半分,現在她不覺得自己有勇氣對著賀莫年坦白。


  這樣的過去,太肮髒下賤,殘忍的烙印,她不知道怎麽能揭開,去讓賀莫年那雙絕美深邃的眼睛去看她的蛆蟲盤身的模樣。


  不禁又想起,賀莫年對待方世安的手段,他是介意這些事情的,尤其在意她,全心全意都要屬於他,他的占有秉性,在她的身上淋漓盡致。


  明城成和她裝模作樣的吻痕,激得賀莫年發瘋一般的對她,她清楚那個人幸好是明城,他不能奈何,不然下場她都不敢去想,如今,讓她知曉高中發生的那件事情,那個班主任不知在何處,介時他該多痛苦?

  元俏心為滴血。


  恍然想起了李秀蘭的話,她真的在癡人說夢,在厚顏無恥,這樣對賀莫年是不公平的,他這樣頂天立地的男人,不該有她這樣一個汙點。


  配和他站在一起的應該是像沈碧城一樣的名媛千金,渾身上下挑不出半點的瑕疵,要不是她的出現,說不定,如今莫坻的女主人就是沈家大小姐吧。


  賀老爺子對她足夠坦誠。


  話說賀家老爺子和沈家的老爺子是過命的交情,都是同患難裏出來的,後輩生活富裕,感情上倒是不見得有幾分真,兩個老人一時興起撮合自家的子孫,便有了賀莫年的未婚妻這一說,隻是賀莫年多年不曾踏進釧州,這件事情就一直懸著。


  憑借沈碧城的樣貌才情,沈家的家世,那日的宗祠姻婚應給是眾望所歸,更不會有半路出來阻攔的,賀莫年更不用為此,背負囂張狂妄的罵名,更不用在權利更迭的重要時刻,背腹受敵。


  如此想來,元俏發現她所有的價值便是一頓道菜,一張暖床,任何一個女人都能做到。


  渾渾噩噩的睡了過去,元俏的眉目之間都是愁緒。


  賀莫年抱著懷裏的人,大掌撫上女子的額頭,將一切愁容撫平,盯著元俏的眼神專注且深,良久才錯開。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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