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二十二章:決裂(1)
“你說呢?”
“賀莫年,別騙我,離開明成,我做得到,但是別讓我這輩子都瞧不起你。”
賀莫年對著車窗的擋風玻璃,清楚的可以看到,元俏細嫩的手,抓著車座的軟皮子,他有片刻的不忍心。
一眨眼,也就恢複了以往的清肅沉默,也沒有任何的動作,眼睛一瞬不轉的看著元俏,不放過,她每一個細微的表情。
賀莫年隨著她隱忍的傷痛,拳頭一點點的攢起來,顫抖著。
“這麽稀罕明成?”
“放我下車,你目的達到了。”
元俏的話,冷的沒有任何感情,看著賀莫年的眼神,像是對待一個陌生人,恐怕還陌生人都不如,有恨意。
這不是他想要的。
賀莫年伸出長有力的臂膀,抓了元俏的腰,一提,與此同時,左手在駕駛座的一邊操作了一下,座位與方向盤之間的距離更加寬敞了。
元俏隻覺得腰肢上一陣疼,眼前眩暈片刻,人已經跨坐在了賀莫年的腿上,麵對麵這個姿勢,讓元俏覺得羞恥。
他一手捏著元俏的脖頸,一手固定著她的腰身,元俏被迫看著他的眼睛,黑的得像上好的徽墨,能把她吸進去。
“放開我!”
元俏極為平靜的對著賀莫年說,試圖掙紮了幾次沒有結果,更為尷尬的是,他的反應明顯,這下元俏不淡定了,又羞又惱,卻是怎麽也脫不開他的掌控,薄薄的紗裙讓觸覺清晰異常。
賀莫年一寸一寸的看著她,是怎麽也看不夠,元俏今晚盛裝紅唇,這樣的她,對於賀莫年來說,美得太過熾烈,分分秒秒都想靠近。
一想到她鮮衣扮靚是為了明成,胸口傳來絞痛,賀莫年眼裏的溫度一點點的降至冰點,幽遠神秘的眼睛裏憐惜減退,剩下的就是讓人戰栗的冰涼與狹小車廂裏瞬間肆意的狠厲之氣。
兩種膚色,交錯,曖昧叢生。
生生能掐得出水的肌膚,起伏跌宕,每一寸都蔓延到賀莫年心裏,纏繞的弧度。
元俏咯噔一下,心裏的那根弦緊繃了起來,知道此時的賀莫年全然在理智的邊緣,隻有想辦法先脫身了,她假意乖順配合,更是讓賀莫年無所顧忌,就在關鍵時候,元俏對著他的脆弱地帶一擊,手上用了力道,那種滾燙脈搏跳動的感覺似乎還在手指尖。
賀莫年真的是被她給氣瘋了。
此刻元俏的眼裏是決絕的神色,寧可魚死網破。
漸漸的恐懼退散,一種聯想在她的腦海裏生成,雖然竭力的控製不去想,太不堪,還是不爭氣的難受,眼裏蓄滿了淚水,瑩瑩在眼眶打轉,那絲驕傲的倔強讓她忍著,不願意讓眼前的那人得逞。
“我不是站在街口招攬生意的。”
賀莫年不敢置信的看她,眼睛能把她剜出一個洞,奈何那性感的嘴唇幾次微微張合,都沒有能說出解釋的話。
最後全部化成了鬱氣集解在胸口,垂在身側的手,拳起極力的壓製著火氣。
他的胸口不斷地起伏,氣息也不穩定,元俏這一刻反而不怕了。
賀莫年抬起頭來,元俏清楚的看見了他眼底與漆黑反差極大的紅血絲,那樣的眼神是要將她生吞活剝的架勢。
僵持了一陣子,就在氣氛達到極限,在一瞬間劍拔弩張的時候,賀莫年頹然的向後撤去,看著元俏的眼神,涼的滲入骨髓。她刻意的忽略心底的震撼和其他的說不清道不明的情緒,慌亂的拉起來胳膊上的衣物,連爬帶滾的逃下了車。
元俏一路跑上樓去,開門的手都是抖的,幾次鑰匙都沒有插進去,剛才忍著沒有哭,一層台階一層台階的往上跑,高跟鞋歪了幾次,腳踝劇烈的疼痛,她都忍了,這一刻眼淚卻是決堤了。
伸手抹了幾遍都沒有用,元俏再也沒有力氣了,蹲在門腳,抱著膝蓋,低聲的嗚咽起來,她清楚的記得明成看她的每一個眼神,寵溺的,開心的,心疼的,點點的甜蜜,在這一刻繪製的全都是疼。有那麽一瞬間,元俏感覺她的心口,有什麽在往下垂,沉甸甸的,揪心揪肺。
感情這種東西,元俏覺得應該是可以衡量的,她流夠了眼淚,淌完了心疼不舍,再也哭不出來,也就冷靜了。
望著黑乎乎的樓道,隱約的隻能看見掉了漆的扶手,鏽跡斑斑的樣子很醜陋,她想此時此刻的她也是的。
能放得開明成,這樣繼續下去她會瘋,又不是舔臉無恥之輩,在兩兄弟間被戲弄她承受不來。
這一刻,眼淚似乎都沒有了,留下的是無盡的苦澀。
僵硬的雙腿,千斤重,提不起來。她掙紮了半天,才夠到鑰匙孔,開門,人撲了進去,懶得都沒有力氣再動了,元俏用腳勾了一下門,關上。
環抱著身子,閉上了眼睛。
這些悲傷,恫痛在夜晚靜謐神秘的麵紗下,都悄無聲息的消失,一如不曾發生過。
賀莫年枯坐了良久,動了一下脖子有些酸疼,拿出來煙,剛要放進嘴裏,眼前閃過的就是一個秀氣的麵容,小巧玲瓏的鼻頭,蔥嫩的手指,不著痕跡的敷在鼻子上。
就是那麽一個細小的動作,他還是知道,元俏是不喜煙味的。
索然無味的把手頭的煙隨意的一扔,沒有忍住視線,還是抬頭看了一下她所在的樓層,黑漆漆的沒有生氣。
賀莫年的眼裏風雲變幻,出神的看著無數個黑色的框框中的某一個,久久的沒有了動作,許是太久沒有看到他期待的一點亮光。
他想著元俏下車的那瞬間驚慌失措的樣子,泛紅的眼眶,心下越發的煩躁了。
賀莫年仰著頭,目光放空,在這樣寂靜的夜晚,竟生出來無限的哀傷來。
解了安全帶,賀莫年準備上去看個究竟,開門的瞬間,下意識的往副駕駛的位置上看了一眼,柔軟的乳貼,安靜的躺在椅子邊,賀莫年彎下身子,撿起來。
捏在手裏,粗礫的手掌,摩擦著。
“收手吧。”
扔了手機,賀莫年閉上了眼睛,手裏還是拿著那片乳貼。
第二天,星期一,平常又忙碌的一天。
七點鍾的時候,元俏在生物鍾的促使下,睜開了疲累的眼睛。
挪動了一下酸疼的身子,元俏連眉頭都沒有皺一下,起來,洗漱穿衣,收拾好,七點半,做早餐有點來不及,她拿了手提包,就準備下樓。
白色的高跟鞋放在鞋架上,已經麵目全非了,她蹲下身子,拿了垃圾袋,把那雙昨天穿的鞋子,扔了進去,又去臥室,把裙子也拿出來,裝在了一起。
下樓的時候,元俏碰見了迎麵上來的一對老夫妻,老頭的身體還算硬朗,攙扶著腿腳不太利索的老婆婆,兩個人說說笑笑的走上來,元俏沒有看見他們的時候就聽見了聲音。
“老頭子,你說樓下停的那輛車,是我們小區的嗎?”
“之前沒見,估計我們這裏麵的人買不起。”
“看你說的玄乎的,能多金貴!“
“邁巴赫你說金貴不金貴,而且這車型還不多見。”
元俏與他們擦肩而過,側身,讓兩位先走,卻是把他們說的話,一句不拉的聽在了耳裏,刺在了心口。
出門,元俏的眼神都沒有往旁邊看一眼,忍著腳踝傳來的鑽心的疼,大步,快速的離開了小區,極力地忽視背後傳來的那道躲也躲不掉的視線。
賀莫年一宿沒有睡著,時間也一晃就到了早晨,小區裏的年輕人開始起來上班,老年人出去買飯,散步,所有的人都有自己的目標,他卻不知道何去何從。
樓上的那個窗戶,依舊沒有動靜,素雅的窗簾還是拉著,隔絕了外麵的世界。
一夜的時間,他都覺得短暫,不知怎麽的,盯著樓梯口,出來的人,沒有一個是她,賀莫年如坐針氈的焦躁,手機撿起來捏在手心裏把玩,眼裏是晦澀不明的情緒。
直到元俏出現,在他覺得今天都不會看見她的時候,元俏一身的職業裝,A字裙,黑白色,這樣裝扮的女人每天有不計其數的出現在他的麵前,就元俏是有顏色的,能讓他看見,便移不開眼的。
發動車子,賀莫年尋著那道背影跟了出去。
元俏站在馬路對麵,等著公交車,周圍站了一圈的人,賀莫年一眼就看見了。
打轉向燈,過馬路。
剛要下車,元俏小跑兩步,又停下來,手捂著腳踝,看樣子疼的不輕。
元俏有些氣不過自己,剛入職的那會,她不會穿高跟鞋,但是公司畢竟是一個講究儀態的地方,沒有人管你會不會,疼不疼,她咬著牙穿了一個星期的高跟鞋,除了洗澡在家裏都穿著,腳脖子後麵一大片磨的血肉不堪,她都沒有吱一聲。
真是有人疼了,就矯情。
胳膊上一道力氣,拎著元俏的身子提了起來。
“啊!”
突如其來的動作,元俏下意識的小聲急呼了一聲。
賀莫年都不給她看清楚情況的機會,掐著她的纖細的腰肢,長腿大步的,兩三下就將人塞進了車裏,啪的車門落鎖的聲音,震的元俏下意識地縮了身子。
這才看見,周圍的人都在對著剛才的一幕指指點點。
“送你去醫院。”
賀莫年坐了進來,丟了一句類似於解釋的話。
“我要去上班!”
元俏不是賭氣,她天天奔波就是為了那點全勤,真的在這點腳傷上耽誤不起。