戰前的總動員

  要去找仇煉爭,我首先得尋些幫手。


  他現在是個門主了,那肯定不會一個人過來的,我也不能一個人過去啊。


  這幫手嘛,小常是內定了的,他聽了我那麽久的故事,肯定是願給我跑腿的,高悠悠也必須去,誰讓他把我當初的淒慘模樣都記下來了,他不去誰去?

  但我和小常提到高悠悠時,小常卻顯得非常不解。


  “你當年就為了出口惡氣,特地花了大力氣去救他,結果救了人也不交個朋友,你就在那兒當麵嘲笑他、奚落他。他這人可記仇了,你真要帶他去找仇煉爭?你這不是帶著一個小仇人去對付一個大仇人嗎?”


  這你就不懂了。


  以毒攻毒的下一句是什麽?

  負負得正啊!

  高悠悠對仇煉爭,那可真是頭皮屑對腳底屑,屑中還有更屑!不管是哪個屑人吃了癟,我都很開心啊。


  我解釋道:“不過,我也不是想帶他去對付仇煉爭,我是想讓他去對付仇煉爭身邊的人,這樣我就可以專心地對付仇煉爭一個人了。”


  雖然我對高悠悠的討厭也是貨真價實、不含折扣。


  但那是以前。


  我現在遇到了一條毛毛蟲啊。


  在令人討厭這件事上,仇煉爭作為後浪,已經成功地把高悠悠這個前浪拍死在沙灘上了。就好像你在一條蟲和一個人裏選,那再討厭的人也有人籍優勢的。


  不過高悠悠作為人來說,還是相當麵目可憎的。


  當時他就那麽安靜地瞅著我下山,我就問:“你怎麽知道我會在這兒?誰告訴你我要落難的?”


  高悠悠不鹹不淡道:“是羅神醫讓我來的,她怕你把自己弄死。”


  我上山盜藥之前,自己要先服奇毒,但我對毒藥解藥是一竅不通啊,所以在服毒前,我認真請教了一位羅神醫,經由專家指導,我服用了與奇毒相克的藥,這樣就算最後盜藥失敗了,我也不至於被毒死,隻是壽命折損,身上受痛。


  如果最後進不去雲隱宮,沒有俞星棋給我配藥,我本打算下山後,直奔羅神醫的藥屋,就在她那兒調養。


  所以,羅神醫知道我上山這事。


  她就在山下的草屋裏等我。


  我沒想到的是,這位神醫妹子擔心我把小命給作沒了,找了高悠悠來接應我。


  現在俞星棋給我解了毒,但我身上卻存了“天冰縹緲掌”的陰寒內勁兒,我驅了七成寒勁兒,仍有三成寒勁兒停留在我的心肺深處,它們不危及性命,卻讓當時的我顯得十分虛弱。


  因此,當時高悠悠跟了我到山下後,我就想讓他離開。


  我得去換裝了。


  我去見卓懷素的時候,就把臉上的易容給卸了,可是我這身破爛衣服還在呢。


  我之前去找羅神醫時,還是那個正正經經、威威風風的男裝唐大俠,我可沒告訴她馬甲的事兒,也沒說我要穿女裝去勾引男人。


  我現在去找她,我總不能還穿著這破爛女裝吧?我總得洗個澡,把身上那些被仇煉爭弄的汙痕穢跡給去了吧?不然我一讓她看,她什麽都能看出來,那我真是一點兒麵子都沒有了。


  我就對高悠悠說:“這裏已經是山下,我安全了。”


  意思是他可以走人了。


  結果他不走。


  他也不說話。


  就那麽麵無表情地看著我。


  像一個造反的AI在凝視人類。


  他不肯動,我就很禮貌地說了句。


  “高悠悠,你該滾了。”


  高悠悠也顯得很禮貌。


  他直接就一拳打過來了!

  這一拳風風火火、猶如亂雲崩石!

  而我往後猛地一閃,卻沒躲過!


  這正要被他打上一拳。


  這一拳忽然生了變化。


  一種極快極輕的變化。


  使拳化為掌。


  掌化為劍。


  劍掌疾出如刺,在我的頭發間如穿雲破霧般輕鬆地刺了一刺,又飛快地縮回了他的袖子裏。


  隻帶走了一樣東西。


  是仇煉爭的金耳環。


  高悠悠看了一眼這耳環,抬起頭,無情無緒道:“是他的麽?”


  我知道他說的誰,但仍裝傻道:“哪個他?”


  高悠悠目光定定地問:“是誰背叛了你?”


  “你怎麽知道是背叛?”


  他掃了一眼我的胸口,又道:“看這掌印,他偷襲你時,你幾乎毫無防備。這隻能是你曾經信任的人,背叛了你。”


  我隻笑笑:“那如果有人背叛了你,又侮辱了你,你會把這恥辱告訴我麽?”


  高悠悠想了想,認真答:“絕不會。”


  我笑的更厲害了:“因為你討厭我?”


  “當然。”高悠悠麵無表情道,“從第一次見麵就討厭。”


  我的笑意裏滲出了怒與冷:“你這個爛脾氣的屑一樣的臭人,你還不滾啊?”


  高悠悠麵無表情道:“先告訴我他是誰。”


  “告訴你幹什麽?”


  高悠悠冷聲道:“因為我不想為你拚命。”


  “拚什麽命?”


  “我在小無相山那邊受的內傷,至今未好全。而你連這樣的我都躲不過,隻能證明——你在那人手上受的內傷比我的還重百倍。如果這時那大惡人趕來殺你,我還得一邊保護你,一邊去殺他。”


  他頓了一頓,目光一冷:“我若不知他是誰,不能見招拆招,我就得拚命!”


  我笑了:“你要為了一個很討厭的人,去拚命?”


  高悠悠不耐道:“你當初不也因厭極了我,而去救我麽?”


  說完他臉上一沉,欲發冷漠道:“又是誰讓你救我的?”


  我笑了笑:“因為你這人實在很有意思啊。”


  “你的師兄姐妹曾也對你很好。比如你的陳師兄,他曾為你說過好話,你便花三個月去學他的刀法,然後用他自己的刀法打敗了他,讓他公然出醜!”


  “你的章師姐對你也極照顧,你就專門去請教她的劍法,然後研究她劍法中的破綻,用她自己的劍法打敗了她!”


  “你這不通人情的怪胎,誰對你好,你就研習對方的武功,讓他們出大洋相、深受恥辱!”


  高悠悠淡淡道:“哦?你都知道?”


  我笑的更諷刺:“你平時對他們是‘忘恩負義’。所以當你受到陷害,你所有的師兄姐妹,都上來圍攻你,沒有一個人替你說話,他們全都下的是狠手!”


  高悠悠毫不在意道:“又如何?”


  “可是,對你好的陳師兄一刀砍在你身上,你硬生生受了,你竟沒還手!照顧過你的章師姐一劍刺你胸口,你竟也受了,你還是沒有還手!”


  我像是看一個怪物似的看著高悠悠,十分不解道:“平日裏你對他們是‘忘恩負義’,生死關頭卻要留手,你這是在幹什麽?”


  高悠悠淡淡道:“我用他們自己的武功打敗他們,是給他們機會去研習自己武功裏的破綻,那不是羞辱,是他們自己太看重武功以外的人情榮辱。生死關頭他們砍一刀一劍,我不還手,是因為我要報答他們平日對我的照顧。”


  我道:“你平時讓他們難受,到了生死關頭,卻拿自己的命去報答?”


  高悠悠不以為然:“平時有什麽好報答的?真正對人好,難道不該等到生死關頭麽?”


  就這情商,這脾氣,他真可以和仇煉爭做一對作死界的臥龍鳳雛了。


  我就奸笑道:“所以在你心裏,其實已把我當做了和你師兄師姐一樣的人?”


  高悠悠淡淡道:“沒有,你還是一個極討人厭的家夥。”


  我正要罵呢,他忽話鋒一轉道,“但你起碼還算個人。而辱你傷你的那人,已連人都算不上!”


  我一愣,他隨即殺氣一厲:“把那人名字給我,你殺不了他,我去殺了他!”


  我沉默片刻,固執道:“我不會告訴你的。”


  然後這個天才一樣的高悠悠,就做了什麽呢?


  他拿走了仇煉爭的金耳環,拿著這耳環就去一家家首飾店找,想通過這樣式知道製耳環的人是誰,然後以此查出仇煉爭。


  然後他找了足足一年。


  居然都沒找到一丁點線索。


  直到我一年後去找他的時候,他居然還在拿耳環當唯一的線索,在找人!

  看見我來了,他才道:“你的傷養好了?”


  我點點頭:“差不多好了。”


  “你要去殺那仇人了?”


  我點點頭:“那仇人的武功和勢力,比一年前更厲害了,你若和我去,隻怕還是要丟命。”


  高悠悠依舊麵無表情,而我歎了口氣道:“你為了替我報仇,拿著這個破耳環找了一年,這一年來,我們也聊過天,打過架,切磋過好幾回,其實,我覺得你是個很好的對手,你其實可以不用為了我拚命,你可以用別的方式報答我的。”


  高悠悠忽然問:“你拿我當很好的對手?”


  我猶豫著點點頭:“隻是一點點。”


  高悠悠冷漠道:“可是,我從來沒有把你看做過是對手。”


  我心裏又酸又氣,這家夥還是一如既往,瞧不起我。


  高悠悠淡淡道:“我拿你當朋友。”


  他果然瞧不起……哎……他拿我當什麽?

  高悠悠道:“當年你救了我、但也狠狠嘲諷奚落我,所以我那時仍瞧不起你,但這一年以來,你看我拿這耳環在找人,你也有偷偷找過小無相山的人,我知道,你是想查清當年是誰陷害了我。”


  我當年確實為他洗清了冤屈,但我始終沒查出是誰陷害了他。


  “你依然是個很討人厭的家夥。”高悠悠淡淡道:“但一個人,偶爾也是可以交幾個爛人做朋友的。”


  ……你這後麵兩句不加是會憋死嗎?


  說完,他看向我,一字一句道:“你要找那仇人,我會一起去。”


  我問他:“你知道自己是去幹什麽的麽?”


  “我知道。”他目光一震,淡薄聲音忽透出凜冽殺氣,“你殺人,我拚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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  這章做準備,下章見仇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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