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告別周桐
“有悟性……以後做飯，若是碰到攪雞蛋的活兒，你準做的比我好……”
眼見兩個撥了殼的雞蛋，被西門章台放到了桌麵上，滴溜溜地亂轉，陳婉兒不禁由衷讚歎了一聲。
“少在這兒跟我扯淡……跟我去見周師父。”
拍幹淨了滿是蛋殼碎末的手，西門章台站起身，便向門外走去。
“也好，正要有事兒，跟他交代一番。”
跟在西門章台的身後，陳婉兒神情溫婉，看上去真是比那新過門兒的小媳婦兒，還聽話懂事兒……
周家拳館，書房。
“章台來了？”
耳朵微微一動，離著老遠周桐便聽出了是西門章台的腳步聲。
“周師父，我給你帶來一人……”
推開書房的大門，西門章台和陳婉兒走了進來。
“這是？家裏來的？”
眼見陳婉兒如此乖巧，周桐不由滿臉笑意的問道。
“呃，到底是怎麽個回事兒，還是讓她自己跟您說吧……”
“見過周大俠。”
施了個萬福，陳婉兒低頭問好。
“你？你的聲音，我好像在哪裏聽到過……”
露出了思索的神色，周桐的眉頭微微皺了起來。
“周大俠記憶過人，小女子佩服……”
腳下玉足輕輕用力，陳婉兒精致的布鞋，在地上擦出了一絲微弱的聲響……
“你是楊六？！”
猛地站起身來，周桐氣勢森然無匹，可隨後便又悄然收了回去。
“楊黨真的倒了？”
“沒錯，楊黨倒了，據說是被人舉報其有動搖東宮之意……”
妄圖動搖東宮，這事兒隱秘至極。
甚至連陳婉兒都不清楚其中的細節，也不知道到底是哪個手眼通天之人，能出手這般狠辣精準……
“原來如此……恕老夫多嘴問一句，你跟章台就這麽走了，又怎能保我周家拳館的平安？”
一個月前，兩人在牆頭的對話，周桐聽了個清清楚楚，故此才有這麽一問。
而陳婉兒，這個昔日的湯陰縣楊六，則隻回了四個字：
“散盡家財……”
盤踞湯陰縣多年，陳婉兒之家業，不可謂不大。
這般為周家拳館一朝散盡，在北宋年間，無疑是最為有利的保障……
“錢能通天……足夠了……”
對此有足夠了解的周桐，知曉了這個答案之後，心中懸著的石頭，便就此落下……
“你倆明日再走吧，今晚我跟嶽飛囑咐幾句貼心話……”
“也好，我們也收拾一下行禮……”
走出書房，陳婉兒和西門章台回到了自己的房間。
“今晚我住哪兒？”
“願意住哪兒，就住哪兒……窗戶底下涼快，是個好地方……”
“你就不擔心我晚上著涼？”
“我擔心，你跟我一個被窩，我活不過第二天早晨……”
兩人收拾完了行囊，日頭也落下了西山。
這一夜，西門章台一直沒敢合眼，直直地坐在床邊盯著陳婉兒那睡在窗戶底下的倩影，一刻也不敢錯開眼神……
直到一聲雞鳴，他這才猶如解脫了一般，躺倒在了床上。
“昨夜為何防著我？”
“我若是就這麽睡過去了……你殺不殺我？”
“殺……”
伴著陳婉兒洗漱的聲響，西門章台睡的很香。
直到日上三竿，嶽飛找上了門兒來，他這才悠悠轉醒了過來。
“章台哥哥，我收拾好了東西，咱們出發吧。”
“先不著急……嶽家莊距離湯陰縣能有多遠？”
嶽家莊是嶽飛的老家，前些年還正經過上了一段好日子。
但最後因為楊黨所推行的賦稅政策，現如今卻是早就全都淪為佃戶了。
所以真要追究起來，西門章台借花老太監之手，參倒楊黨。
倒也還真算是為嶽飛家裏報仇了……
“哥哥，你要跟我回嶽家莊？”
“嗯，你這一走，也不知道什麽時候才能回，先回家跟老爺子道一聲平安，才算是孝道……”
“謝過哥哥……”
眼眶瞬間濕潤了的嶽飛，對著西門章台，便是躬身一禮。
“不必多禮，今後你我，以兄弟相稱……沒有那麽多禮數……”
攙扶起了嶽飛，兩人走出屋來，卻正巧與拿回飯菜的陳婉兒打了個照麵。
“今後我該叫你楊六，還是小嫂子？”
見到這個釘死周家拳館多年的朝廷鷹犬，出現在自己的麵前。
縱使嶽飛的脾氣再好，也不免冷言冷語。
“稱呼從來都不重要，而吃飯很重要……咱們吃完了飯，再動身也不遲……”
“跟你吃飯，我沒胃口……章台哥哥，我先回去了，半個時辰之後，咱們前院匯合……”
陳婉兒的手上，沾染了多少條人命，嶽飛的心中自然有數，要說心裏沒有芥蒂，根本就是不可能的。
“人呐，總是很麻煩……”
歎了一口氣的陳婉兒，無奈地搖了搖頭。
“你要是這些年，給自己攢點兒陰德，估計嶽飛對你的態度能好不少……”
“你這麽說話，就不怕我在飯菜裏給你下毒？！”
“數你廢話最多……去前院把我哥哥趙五叫來，正好跟他喝上最後一杯酒，對了，那個張遠也別落下……”
“喝死你們得了……”
嘴上嘟囔著一聲嗔怒，陳婉兒不情不願地去前院，把趙五和張遠兩人給找了過來。
“弟弟今天就要走？”
見到屋子裏麵已經收拾整齊，趙五不由很是不舍的問道。
“沒錯，也是時候走了，在這裏叨擾了一個月，章台心裏也過意不去……”
“弟弟這是哪裏的話……”
推杯換盞，酒過三巡，一個時辰很快便過去了。
在趙五的送別下，西門章台兩人，在前院與嶽飛匯合到了一處。
而一直沒怎麽說話的張遠，則隻身走向了周桐的書房……
嶽家莊，距離湯陰縣不遠。
當年大片的良田，現如今都被韓家給霸占了個幹幹淨淨。
這個韓家，因為朝中有人的緣故，在湯陰縣地界，可以說是一個響當當的存在。
甚至連陳婉兒，都不願意輕易得罪。
“章台哥哥，未來你可有什麽打算？”
走在通往嶽家莊的小路上，嶽飛望著西門章台走在前麵的背影，輕聲問道。
“水泊梁山，我看就不錯……屆時讓你做這寨主如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