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46章 失去束縛的李清月
龍遊早報大樓。
晚上十點的大樓裏燈火通明，到處都是來回走動的記者編輯，正在準備明天一早的早報內容和編輯排版。
陳彥文臉色陰沉的推開主編辦公室的大門。
“主編，現在就剩咱們一家還在堅持報導龍遊大學的事情，難道連我們也要向龍大的公關低頭嗎？”
主編見怒氣衝衝的陳彥文，摘下老花鏡放在桌上，示意他先坐下。
“明明就是那兩個杏大的學生有錯在先，龍大和杏大的公關卻拚了命的在咱們網站上投訴，還請了大量水軍刷評。”
“現在總部又來了消息，要咱們撤下還原真相的專欄，真是欺人太甚！”
陳彥文坐下，還是難掩滿臉的怒氣，咬著牙說道。
主編無奈的望著陳彥文，歎口氣說道：“小陳啊小陳，你都做了這麽多年一線記者，這修身養性的功夫怎麽還是這麽差勁。”
陳彥文深呼吸兩次，才開口道：“如果連最基本的公正報道都做不到，我當這記者有什麽用！”
主編悠悠道：“這話你不跟總部那些人說，找我老頭子訴苦有什麽用。”
“我當年就是受不了總部烏煙瘴氣，媚上欺下的選擇性報道，才跟著您來龍遊分部。我不找您訴苦，我還能找誰？”
陳彥文睜大眼睛說道。
主編老臉上浮現一絲笑意，說道：“好你個小陳，別往我老頭子臉上貼金。我隻是個要退休的老人家，你就不能讓我安安穩穩的幹到退休嗎？”
陳彥文撇撇嘴：“主編？你難道真打算把專欄那片報道給撤了？”
“現在時間這麽晚，大家也都該下班了。”
主編忽然說了個毫不相關的話題。
陳彥文不解，正色道：“主編你別打岔，我在問你是不是真要撤專欄。”
主編老奸巨猾的一笑，說：“你啊，還是太年輕！
咱們現在都已經下班了，上哪找人來把已經發出去的專欄給撤下來？”
陳彥文這才明白主編話裏的意思，激動道：“我就知道你這老狐狸肯定不會輕易就範！”
主編不置可否，過了一會才說道：“但是現在隻有我們報社保留了專欄報道，在現在這個信息海洋的時代裏，就是一片微不足道的浪花而已。”
“我並不看好這篇專欄能影響到龍大對那名學生的決定。”
陳彥文重重歎了口氣。
是啊，雖然自己這邊保留了還原事實真相的專欄報道，但是並不能掀起太大的浪花，充其量隻是能告訴部分人真相罷了。
龍大還是會堅持開除那名學生。
但這已經是自己能做到的全部努力。
他想起美奈子在自己臨行前的囑托，陳彥文帶著一絲希冀問道：“主編，你還有其他辦法能幫他的嗎？”
主編搖搖頭：“我隻是個報社的小主編，哪來那麽大本事。”
陳彥文頓時死了心，兩眼怔怔無神。
主編見他這副模樣，忍不住提醒道：“小陳，你還記不記得那篇郵件的作者？”
陳彥文愣了下，隨即點頭道：“當然記得，您說過那篇文章用詞精準、直指核心，而且帶著一股傲氣，非常難得。”
主編點點頭，說：“那你覺得寫出這篇文章的人，會沒有應對現在這種局麵的策略嗎？”
陳彥文眼前一亮，問道：“主編，你的意思是說，這一切都在那人的計劃之內？而且他還有後續的應對策略？”
主編搖搖頭，笑道：“不是我說的，是你說的。”
陳彥文急切道：“主編，這都什麽時候了，你還跟我打啞謎！”
主編笑道：“時候不早，我們該下班了。你啊，明天等著看這位匿名作者的手段吧。”
……
龍遊大學，政教主任辦公室。
禿頭曹主任麵無表情問道：“怎麽樣？龍遊早報那邊怎麽說？”
辦公桌前站著的工作人員回答：“龍遊分部的人聯係不上，我聯係了他們報社的總部，說已經發郵件通知龍遊分部撤稿了。”
曹主任點點頭，在電腦裏登上龍遊早報的網站，瀏覽一遍之後麵色難看的說道：
“怎麽回事？這篇專欄報道不僅沒撤，還被置頂在網站最顯眼的位置！”
工作人員麵色大變，連忙道：“曹主任稍等，我打個電話問問。”
片刻後，工作人員支支吾吾的說道：“他們總部那邊說……龍遊分部的人已經下班了，要明早上班才能撤下專欄。
還說……還說因為網站負責排版的人操作失誤，所以才會把專欄顯示在頂部……”
曹主任麵色鐵青，怒道：“龍遊早報！龍遊早報！好你個龍遊早報！
“立刻讓買的水軍連夜刷評，把這篇專欄刷成假新聞！
“等到明天校委會的開除處理決定下來，我要這家報社身敗名裂！”
工作人員點點頭，準備出去。
曹主任叫住他，說道：“還有，今晚讓公關部的人加班，我不想看到任何有關這件事的帖子出現在任意一家媒體平台上！
隻要涉及到有關鍵字的，全給我刪帖封號！”
……
李清月宿舍。
龍遊大學晚上沒有斷網的傳統，此刻已經十一點半，李清月依舊在書桌前對著電腦飛快敲擊鍵盤。
在她身後，另一側的書桌前周小薇也同樣在飛快的敲擊著鍵盤。
而她們的電腦屏幕上顯示的都是一排排密密麻麻的黑底綠字，顯然運行的是程序代碼。
餘燕和王文蔚則負責後勤工作，兩人一人一邊給正在操作的李清月和周小薇遞水遞飲料。
過了好一會兒，李清月停下手裏的動作，結果餘燕遞來的水杯小抿一口，說：“小薇，我這邊已經攻破各大社交媒體的後台，你進展怎麽樣？”
周小薇沒有回答，依舊在手指翻飛迅速操作，十秒鍾後她點下回車鍵，長舒了口氣：
“呼——終於搞定了，新聞媒體的網站後台已經全部攻破，隨時可以接管控製權。”
她轉過頭來說道：“沒想到你的速度居然比我還快，這才學了多久？我記得兩個月前我才教你怎麽寫代碼吧？”
李清月笑道：“都是小薇教得好，而且你也不慢呀，我隻需要取得幾個主要社交媒體平台控製權，你那可是有十幾家新聞報社的網站要搞定呢。”
周小薇搖搖頭，說：“不能這麽比，互聯網公司的防禦可比這些老牌報社網站嚴密得多。
而且我這還有個《龍遊早報》的網站沒有清除專欄，在白名單內。”
王文蔚打斷兩人，說道：“哎呀，別在意這些細節了，現在都已經搞定，咱們先吃點東西。”
李清月笑著點點頭，說道：“也好，先吃點東西等十二點。
十二點一過，熱帖就會自動被頂上來，他們想刪也刪不掉。”
周小薇笑道：“那些網站的程序員怕是要被從被窩裏揪起來加班了。”
“誰讓他們收錢把咱們發的熱搜熱帖都刪了，活該。”
餘燕撇撇嘴，不屑道。
李清月起身走到宿舍的零食櫃前，問道：“你們想吃什麽？”
“我要一盒泡麵！”
“幫我拿些山楂片，我要提提神，等著一會看那些無良平台手忙腳亂的樣子！”
“我要一盒牛奶。”
分發完各人所需的東西，餘燕咬著吸管問道：
“清月，你確定這樣真的能扭轉學校的決定嗎？如果他們無視輿論，鐵了心要開除蕭飛怎麽辦？”
“對啊，假如他們一口咬定沒有證據，無法證明蕭飛是見義勇為呢？
他還是會因為打架鬥毆被學校開除。”
王文蔚有些擔憂，跟著問道。
“絕無可能，輿論是頭洪水猛獸。一旦形成壓倒性的輿論優勢，誰敢擋在它身前，誰就會粉身碎骨！”
李清月自信的說道：“到那時候，證據已經不再重要。
“幾十萬人的意願，就是鐵證！”
對此，周小薇不置可否，隻是問道：
“清月，你有沒有想過，這樣一來，我們跟利用公關刪帖的那些人又有什麽區別？”
李清月淡淡道：“你說的我都明白。”
“但，現在在我這，結果正義比程序正義更重要。”
“因為，他是蕭飛！”
周小薇點點頭，不再說什麽。
餘燕和王文蔚麵麵相覷，她們記得李清月曾經說過：若程序不正義，則結果無意義。
但為了蕭飛，李清月卻要親手將自我約束的準則撕毀。
失去自我約束的李清月，該有多可怕？