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32章 正義，是殺不完的！
“繼續播出！”
簡短有力的四個字，從話筒中傳出。
落地有聲！
“明白！”
周海承聲音有些嘶啞，眼圈都已經發紅，將話筒輕輕地放回原位，才用著發紅的眼看向演播室中的眾人。
“你們，聽到了嗎？”
“聽到了！”
所有人異口同聲的回答道。
每個人眼中，都有止不住的喜悅。
這簡簡單單的四個字，分量卻重如泰山。
就在演播室中，所有人為之振奮之時。
易澤的節目，依舊在繼續。
畫麵中，是昏暗的水域。
左輪槍與易澤站在岸邊，麵前是一具已經冰冷的屍體。
兩人沉默著，低著頭顱，靜默的看著這個倔強的青年。
他死了。
死之前，用盡了全身的力氣，說出了那一句：
“大乾索我的命，我誅大乾的心！”
話語中，沒有絲毫的懼意，一如他挺直的脊背。
“敬禮！”
左輪槍聲音高亢，眼中熱淚滾滾。
易澤同樣如此。
二人目視前方，眼含熱淚，送別英烈。
一切無聲，勝有聲。
身軀不存，然精神永在。
左輪槍看著眼前的天地，擦了擦眼角的淚水，輕聲問道：“你們，還記得嗎？”
他的目光，似乎穿越了厚重的曆史迷霧，透過了層層屏幕的阻隔，響徹在每一個觀眾的耳旁。
這一刻，仿佛是被什麽感染，彈幕上瘋狂的對戰停息了一瞬。
不，確切而言，是除了水軍之外，其他人的彈幕停息了。
觀眾看著這一幕，看著已經失去生機的青年，看著飽含熱淚的易澤與左輪槍。
他們眼角濕潤了。
這時，那些咒罵的彈幕，已經無法再激怒這些觀眾。
他們，不約而同的選擇了關閉彈幕，而後手指輕輕敲擊著鍵盤。
“我們記得！”
“林先生千古！”
“我們不會忘！”
每個人，都隻能看到自己發的彈幕。
但是那些未曾關閉彈幕的水軍們，突然間發現。
眼前的屏幕上，近乎鋼鐵洪流奔湧而過。
“我們記得！”
“我們不會忘！”
“林先生千古！”
這一幕，竟讓他們覺得，自己此刻不過是跳梁小醜。
洪流湧過，沒有觀眾再發彈幕。
他們開始認真的觀看這一期節目。
此刻，畫麵中的場景，慢慢地發生了變化。
水浪聲逐漸的遠去，易澤與左輪槍轉過身，朝著集鎮走去。
隨著他們的步伐，場景逐漸的變化，地表變得幹燥。
然而天空，依舊是昏暗。
仿佛有一場暴風雨，即將到來。
逐漸的，易澤與左輪槍，走進了人群。
他們麵黃肌瘦，他們衣衫襤褸，但他們的眼中，不再是麻木不仁，不再是愚昧守舊。
他們，都在看著同一個方向，眼中有憤怒的烈焰。
那裏，是一架高大的絞刑架。
荷槍實彈的兵丁，嚴密的把守著四周。
絞刑架下，站著二十多人。
其中有一位，麵容堅毅，一身正氣，圓框眼鏡之下，是一雙從容的眼。
他的身上，滿是傷痕，血汙遍體，但脊背，依舊挺拔，像是一把利劍，寧折不彎。
一旁的軍官，目光陰翳，等待著上麵的指示。
而此時，易澤如入無人之境，走進了刑場。
他站在滿身傷痕的李先生旁邊，看著這一位位遭受了嚴刑酷打，卻不曾吐露半點機密的誌士仁人，內心中滿是敬佩。
若是有可能，他真的很想回到那個年代，拚盡全部，救下這些先烈。
然而，曆史沒有如果。
而後，隨著軍官一聲“誰先來？”，李先生毫不猶豫，拖著沉重的鐐銬，第一個走了出來。
“我既然是急先鋒，自然當第一個赴死！”
他的身軀單薄，身上的青衫已經破爛，但他的脊背筆直，沒有絲毫的彎曲。
此刻，所有人的目光，都注視向他。
看著他一步一步，從容坦蕩的走上絞刑架。
他的雙眼，注視著所有人。
從中，隻能看到從容，坦蕩，執著，無畏……
幾乎所有你可能想到的美好詞匯，都在這一雙清澈的眸子中。
“你還有什麽要說的？”
麵朝大眾，李先生目光深邃。
他知道，這些軍閥，在等著他認罪，等著他承認所謂的罪行。
隻要他願意承認罪行，不僅能夠逃脫死亡，還有可能被許以高官厚祿。
他看的非常透徹，但是，他不願！
“當年，譚先生麵對大乾劊子手，於獄中寫下‘我自橫刀向天笑，去留肝膽兩昆侖’！而後，慷慨赴死。”
他頓了頓，目光如陽光一般，灑在每個人的臉上。
“今天，我被絞死，我的學生，我的戰友，也將與我一同絞死，但是……”
“正義，是殺不完的！真理，永遠存在我們心中！”
他的聲音，鏗鏘有力，落在每一個人心中。
所有人的目光，都看向了他，看向這個即將被絞死的導師。
有的人，眼中滿是畏懼；
有的人，目光帶著從容；
有的人，心中種下種子。
“行刑！”
這一日，他去世了。
整整二十八分鍾，絞刑三次，才徹底的消滅了這個身軀單薄的男人。
但此刻，更偉岸的身軀，已經屹立於世。
如李先生這樣的英雄，挫折和苦難，可以消滅他們的肉體，摧毀他們的身軀，但永遠無法真正的擊倒他們的精神，無法動搖他們的意誌。
沙沙沙！
雨點落下，蒼天似乎在哭泣。
絞刑架上，一副半邊破碎的眼鏡，靜默的躺著。
易澤懷著崇敬和悲傷的情緒，將眼鏡撿起。
雙手捧著這副破碎的眼鏡，易澤肩膀微微抽動。
再回首時，已是滿臉淚水。
“你們，還記得嗎？”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