105.病

  一路上，李哲一直在試圖得到更多的信息，“婆婆，您叫什麽？”李哲問道。


  “馬英子。”婆婆回答道。


  李哲繼續問，“那您多大了？”


  馬英子說，“我71，我老伴兒75了。”


  李哲有些吃驚，“那您兒子呢？”


  “你說瑞生啊，他49了。”婆婆說著就忍不住掉淚。


  李哲一時間不知道該問什麽了，說道，“那您想到什麽了，就隨便跟我們說說吧。”


  馬英子仔細想著，希望能把事情說的清楚些。半晌，蒼老的聲音響起，“我跟我老伴兒結婚之後，懷過兩個孩子，但都沒保住，小產了，瑞生是我們的第三個孩子。”


  李哲聽到婆婆開口，拿出手機打開備忘錄簡單地記下。


  “瑞生這孩子，打小就聰明，大家都說他長得特別有福相，他學習也好。”婆婆抽泣一聲繼續說，“可是自從高中吧，這孩子就開始愛打架，傷人，我跟他爸說了多少次也沒用，慢慢的，他覺得我們說他說的煩，有時候甚至也會控製不住，跟我們動手。”


  李哲問，“然後呢？”


  “後來有一天，我夜裏起來起夜，聽到這孩子在房間裏哭，我就過去了。白天他爸打過他，我還以為他是在委屈，或者哪裏不舒服了。”


  “可他一看見我，哭得更厲害了，他說，他不是故意的，也不是想要主動去打架，他就是控製不住自己。”


  婆婆長歎一口氣，“我們當時也不懂，他爸就以為，瑞生就是找借口罷了。”


  陶黎心裏大概也有數了，她問，“你們看過醫生嗎？”


  馬英子搖搖頭，“然後，事情越來越嚴重，瑞生開始經常發脾氣，摔家裏的東西，還會開始自殘。我跟他爸這才意識到，這孩子是不是病了，或者是中邪了。”


  “我們帶他去醫院，醫生說，瑞生確實是病了，但是，是心裏上的病，得了什麽什麽症，還有綜合症什麽的。他給瑞生做了治療，又給我們開了藥。”


  李哲繼續問，“吃了藥之後呢？情況好轉了嗎？”


  馬英子說，“有好轉，那幾個月裏，我感覺瑞生的情況都好很多，但是隻要有一個月不吃藥，瑞生的情況立刻就不行了，我們隻好定期帶他去看病。”


  眾人繼續聽著。


  “中間有三四年，他隻要吃了藥就和正常人無異，可是我們怕他突然犯病，也沒敢給他娶媳婦，後來，這孩子突然開始慢慢不認識人了，偶爾會發狂，發狂起來的時候，真的是就像野牛一樣，村裏的壯小夥都拉不住。”


  “最厲害的那次，他來回跑，見人就要動手，我跟他爸沒辦法，找了幾個壯小夥子，把他製住，綁起來。”


  林竹隱聽的於心不忍，“那他不會清醒嗎？”


  “會清醒。”馬英子回答，“清醒之後的狀態，就是呆滯吧，也不能說是清醒了，就是不發狂了，就呆坐著，或者站著，一坐就是一天，也不怎麽會說話了。這麽多年，我跟他爸就這麽照顧著他過來了。”


  李哲明白了，“所以。這次是…”


  馬英子告訴李哲，“我們老了，力不從心了，我們賣了今年的莊稼，他爸說再帶他去看看，看他以後是不是就隻能一直這樣下去了，我身體不好就沒跟著去，沒成想…”


  馬英子抱著腿嗚咽著。李哲深深的歎了一口氣。


  已經到公安局了，霍霄衡依舊在門外站著，可他看到是陶黎和黑方等人的時候，有些驚訝。他和陶黎握手。


  林竹隱和李哲也扶著馬英子下車。李哲上前和霍霄衡說明情況，“你好，我是寧總手下的律師，也是助理，公司有些急事需要寧總親自處理，所以，寧總讓我跟著過來。”


  霍霄衡點點頭，“李律師，幸會，那我們走吧。”


  李哲和霍霄衡邊走邊說，“被害人生前的情況我們大致已經了解，患精神疾病二十多年，這次是來就醫的。行凶者那邊怎麽說？”


  霍霄衡苦笑，“田大軍很配合，他直言是自己殺了親生兒子，而且還有樓道裏和值班室的監控，拍下來了過程，確實是田大軍殺的無疑。”


  李哲有些疑惑，“很配合，還有監控，所以這個案子是…”


  霍霄衡歎了一口氣，“都是可憐人，你先看看再說吧。”


  他帶著幾人直接去到審訊室外的可視窗前，裏麵的審訊似乎是暫停了。旁邊幾人看到霍霄衡帶人進來，有些疑惑。


  霍霄衡給大家介紹，說，“李哲律師，算是田大軍的代理律師，旁邊的婆婆是田大軍妻子。”


  李哲出示了自己的證件，幾人坐下。


  霍霄衡歎了口氣，和陶黎說，“唉，你們自己看吧。”霍霄衡打開從醫院取回來的監控錄像，拍得十分清晰。