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第106章 倪梨的口述

  密集的雨絲打落黑色的雨傘上,發出噗噗噗的響聲。


  倪磐站在洗腳店門口,看著磨砂玻璃大門透出的光影,她忽然失去了走進去的勇氣。


  李傑的話在耳邊盤旋:“我說的這些事情,你不相信沒關係,這世界上除了我,還有當年偵查此案的探員,證監會的盧主任,還有你的養母也十分清楚。你大可以隨便找一個人問問,便可以知道事情的經過。”


  為什麽要瞞著她這麽多年?是怕她去報複嗎?還是怕她抬不起頭做人?


  她擦了擦臉上的水,向洗腳店走去。


  店內一切如常,燈花通明,客人與服務的阿姨們有說有笑。


  其中一位阿姨抬起頭看見了推門進來的她。


  “阿磐回來啦,你媽在裏麵。”


  倪磐衝她點了點頭,收起傘放在牆角的雨傘收集桶內,然後走入內堂。


  倪梨正在廚房內更換給客人洗腳的水。


  “媽!”倪磐站在她背後輕喊了一聲。


  倪梨回過頭,有些驚訝:“你怎麽突然回來了。”


  她看見她衣肩處變深色的一片,不滿道:“下雨也不知道打傘嗎?衣服怎麽都濕透了,快上樓去換身衣服。”


  “我去給你弄碗薑湯去。”


  倪磐抓住倪梨的手臂:“媽,我有話想問你。”


  倪梨瞅向她,兩人注視了片刻,倪梨說道:“行,我跟你花姨說一聲,和你一起上去。”


  倪梨打開屋內的燈,換了鞋:“你先去換衣服,濕漉漉的,很容易感冒。”


  “我爸媽的死不是意外對不對。”站在玄關處的倪磐忽然開口說道。


  剛準備走去廚房的倪梨回頭看向她,臉上表情有些僵硬。


  倪磐繼續說道:“我記得事故發生後,我從醫院出來後回過一次家,家門口拉了警戒線,來了許多警察,當時爸爸的上司盧叔叔也在我家。”


  倪磐向倪梨走了一步:“那時候警察之所以來我家搜查是不是為了找爸爸貪汙的證據,他們搜到東西了對不對。”


  倪梨沒有回答,她臉側向了一邊,臉色從僵硬變為陰沉。


  倪梨說道:“所以我爸是真得被當成了貪汙犯,不過因為他死了,所有你麽都沒有告訴我實情。”


  倪梨低聲道:“你爸他不是貪汙犯。”倪梨抬起頭看向倪磐:“他是一個不折不扣的好人。”


  倪梨歎了口氣:“你先去換身衣服吧。”


  說完,她轉身走進廚房。


  倪磐也沒有糾結,她回到臥室裏換了身衣服,手機不停地震動,是湛宇打來的電話。


  倪磐打開微信,點開兩人的對話框,給他發了條信息:【我媽身體不舒服,我回家住幾天,公司見。】


  從臥室出來,倪梨剛好端著一碗熱辣的紅糖薑水從廚房走出來。


  “過來把這個喝了。”


  倪磐沒說什麽,走過去,端起碗就要喝,嘴巴剛碰到糖水邊緣,立即就縮了回去。


  倪梨見她猴急的樣子:“慢慢喝,急什麽。”


  倪磐向碗裏的糖水吹了幾口氣,然後一點點地把糖水喝下去,火熱的溫度迅速從她的喉嚨一直蔓延到全身的器官。


  她放下碗,看向倪梨:“媽,你現在可以說了吧。”


  倪梨掀起眼簾,眼角兩側的紋路也一起折疊起來,這是一雙極為漂亮的桃花眼,哪怕是五十五歲的她,這雙明眸依舊有著攝魂的能力。


  “能告訴我為什麽突然會知道這個?”


  “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倪磐淡淡地說道。


  倪梨微怔,歎了口氣:“也是,天底下沒有不透風的牆。”


  窗戶傳來啪嗒啪嗒的雨水拍打窗戶的聲音,春雨綿綿,思緒萬千。


  倪磐原姓楊,單字磐,他的父親楊烈峰是證監會裏麵的一名科長,負責審批申請股權公開發行的公司的申請審核。


  他是倪梨那段最迷茫的日子裏麵唯一可以照亮她內心的太陽。


  “那時候你爸爸很忙,常常需要加班到深夜。那時候的我所在洗腳店常常是通宵達旦地營業,每到淩晨兩點你爸爸就會過來洗腳店這邊洗洗腳,睡一會覺,然後才回家休息去。”


  “那時候也是因為有他,我才擺脫了湛風的糾纏。”


  倪磐問道:“雪姨媽說你和湛風是真心相愛的,怎麽變成了糾纏。”


  倪梨笑:“我認識湛風的時候才16歲,別說愛情,連男人都沒見過幾個。湛風確實對我很好,不過我看到他就會想起那些打架鬥毆的黑社會,而且他進出都會有一幫人在後麵跟著,這麽個架勢誰能安心的愛上她,就算是順從,也是因為害怕。”


  “湛老爺子不喜歡我,這也是可以了解。在他們看來我這種是底層風塵女人,這樣的女人不是為錢就是為利,怎麽可能真心喜歡他兒子,再說了,湛家向來討媳婦都是從名門望族裏麵挑選出來,所以不管怎麽說這湛家媳婦的頭銜也不會落到我頭上。”


  “老爺子不喜歡我也好,我也趁機找借口離開那間足浴店。老爺子給了我錢,我本來是不想要的,可是想到如果我不要,老爺子會認為我是為了放長線釣大魚,所以我把錢收了後人也跟著跑了。”


  倪梨拿起桌麵的熱水壺往陶瓷杯裏倒了一杯開水,雙手掌握住杯身。


  “阿雪跟你說過我是怎麽認識你爸爸的吧,你爸爸是位君子。他知道我和他是同住在一個院子後,每逢半夜在店裏洗完腳便順道送我一起回去,店裏的人都說他是不是對我有意思,說實話我心裏也是這麽想的,可是我又也不敢跟你爸把話挑明。那時候我很自卑,你爸是個文化人,又是做官,我一個洗腳妹怎麽配得上他。”


  倪梨喝了一口熱水:“事實上,真的是我自作多情了。你爸和你媽認識很長時間了,我和你爸爸認識一頓時間後,他介紹了你媽媽給我認識,文玉姐也是在證監會裏的,他們兩個人郎才女貌的十分登對。”


  “說實話,那時候的我說沒有一點嫉妒之心是騙人的,可是峰哥和文玉姐待我就像親人一樣,溫柔體貼又照顧有加,時間久了,我也就釋懷了,把他們也當成了我的大哥大姐。”


  “再後來,他們結婚了,然後有了你,文玉姐就說讓你認我做幹媽,以後我們就真得成了一家人。”


  “日子過得好好地,不知道為什麽湛風居然找到了我。出於對我的怨恨,他又開始糾纏我了。有一次居然還找上了家門,被峰哥看見了,峰哥和他幾乎要打了起來。”


  倪梨歎氣:“回想起來,也就是因為我才讓峰哥和湛風結下了死仇。”


  “那時候追風集團準備要籌劃上市,那個項目是由峰哥負責的。那時候公司要審批上市是很困難的,層層關卡,也許是因為那樣,追風集團那個項目進展不是很順利,我也是偶爾聽峰哥和文玉姐講起,說追風集團有許多來路不明的資金,內部風險極高。”


  倪梨擺擺手:“那些東西太複雜了我也聽不懂。就知道折騰了一年多,追風這個項目始終沒有搞上市。為了這事,湛風去證監會找了峰哥好幾次,聽說還動起了手。”


  倪磐問道:“那時候追風集團應該不是湛風負責的吧,他那會應該也就二十來歲。”


  倪梨說道:“當然不是他了,背後決策的人是老爺子。湛宇的爸爸負責台麵上的事情,湛風負責台麵下的事情。”


  “台麵下的事情?”倪梨重複著倪梨的話。


  倪梨呼了口氣:“就是給錢、打架、恐嚇那些。湛風這人做事狠,和他哥哥不一樣。”


  “那後來怎麽樣了。”倪磐問道。


  倪梨繼續說:“後來就是你爸媽和你出事了,然後很快警察就把你家封了起來,然後在你家裏搜出了大量的現金。”


  “他們說峰哥貪汙了,我當然不相信。我第一個反應就是湛風給峰哥下套了,我甚至認為那場車禍是湛風策劃,沒有峰哥在證監會阻攔,追風要上市自然是易如反掌。”


  “我跑去找當時峰哥的上司盧瑞華,盧主任。可是盧主任說我說的這些都是我個人的猜測,根本沒有證據。”


  “我確實沒有證據,那時候你因為沒有親戚家可以送,又被送去了兒童福利院,我就把峰哥這事放一邊去,然後想辦法去福利院把你領養出來。”


  倪梨站起來,走進房間,她打開衣櫃,從衣櫃最深處拿出那個藍色的圓形小鐵盒。


  她捧起鐵盒走到大廳外,把鐵盒遞給倪磐:“這裏麵有你爸爸最後留下來的遺書,你看看吧。”


  倪梨接過鐵盒。


  小鐵盒的邊緣有了一些鏽跡,餅蓋的中間印有各種餅幹的圖案。


  “我爸媽不是突發死亡,怎麽會有遺書留下。”


  倪梨說道:“你爸媽走了後一個星期,有位莫律師找到了我,他把這個東西交給我,說這是峰哥生前留下的遺囑。萬一他遭遇到什麽不測,就把這個交給他遺囑裏麵指定的人,峰哥第一位指定的人是玉姐,可是玉姐也不再,而第二位指定的人便是我。”


  倪磐打開鐵盒蓋,鐵盒裏放著一個黃色牛皮信封,信封有明顯凸出來的地方,倪磐把信封裏裝得東西全部倒出來,一張疊成小方型的紙,和一把銀色的小鑰匙。


  倪磐打開信紙,白色的信紙已經染上了歲月的淡黃,用碳灰墨水寫出的字體依舊清晰如初。


  倪梨站起來,拿起已經空的水壺和裝過的糖水的空碗走進廚房,把空間留給了倪磐和她去世二十五的父親。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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