第100章 驚鴻一瞥
拉住倪磐的手臂的手收回了褲兜,李傑已經收斂起驚愕的神色,嘴角又噙著漫不經心地笑意。
“來看個朋友。”
“朋友?”倪磐重複了最後兩個字,掃了一眼李傑身後白茫茫一片的墓碑。
她點了點頭:“哦,做你朋友還挺幸福。”
李傑道:“如果我沒有記錯,你上一次是說做我女朋友。”
倪磐想起了那次他到她家幫忙宰魚的事情:“沒錯啊,當你的朋友和當你的女朋友都很幸福。”
“可是我不會來這種地方見我女朋友。”
李傑向她走進了一步,上半身向前傾,在她耳邊輕聲道:“我隻會陪我女朋友一起來這裏。”
倪磐臉上表情頓時僵住。
男人忽然低笑兩聲,又說道:“逗你玩的。”
李傑身體往後仰,一雙柳眉眼蕩漾內蕩漾著挑逗成功的喜悅。
倪磐唇角往下壓了壓,說道:“我不打擾你了,先走一步。”
倪磐剛要抬腳,李傑往她麵前移動了一步。
李傑站在比倪磐高一級的樓梯上,加上他一米八的身高剛好完全擋住了倪磐的去路。
倪磐抬起頭,不明所以得看著他。
他垂眸於她,臉上添了幾分嚴肅的味道:“上次我在茶餐廳裏說的話,你不要放在心上。”
倪磐立即明白他想說什麽,她擺擺手:“沒事,我都不記得了。其實我後來又認真想過,你說的話也有道理。”
李傑看著她,眼底流淌著一些不明的情緒,兩人對視了一會,倪磐手裏的手機響起。
她看了眼手機屏幕,是倪梨打來的,她說道:“對不起,我真的要走了,回公司見。”
倪磐說完,側過身踏上樓梯,剛走了幾步,聽到身後的李傑說道:“我已經辭職了。”
倪磐又停下腳步回頭看向他。
李傑轉過身看向她:“倪磐,你真得不記得我嗎?”
倪磐想起那天在茶餐廳裏,李傑對她說他們小時候也許曾經一起在孤兒院呆過,倪磐事後回想了很多次,不過是在沒有頭緒。
可是既然人家又問道了,她也不好意思說不記得。
“恩,記得,我們一起在孤兒院嘛。”
李傑看著她數秒,然後低頭一笑,重複著她的話:“是啊,一起在孤兒園,那真是段難忘的經曆。”
李傑轉身說道:“想我的時候就給我打電話吧,24小時不關機。”
倪磐沒有說話,轉身往台階上走去。
與倪梨匯合後,兩人收拾好東西,一起往山下走去。
墓園坡上的路本來就是橫豎相通,倪梨隨意地往一個方向走去,倪磐提著籃子跟在倪梨的身後走。
經過了幾排墓碑,倪梨抬頭看了看方向,又拐了個彎,從下一排的墓碑前走過。
倪磐埋怨道:“媽,你能不能認清一個方向走,不要變來變去。”
倪梨說道:“能回去就行,囉嗦。”
倪磐撇了一下嘴,沒反駁,經過別人墓碑前時,倪磐呢喃道:“對不起啊,各位大哥大姐,我媽她是個方向白癡,不是要故意打擾各位清修,抱歉抱歉。”
走著走著,其中一個墓碑上的字吸引了倪磐的注意力,她停住了腳步,
漆黑的瞳孔逐漸縮成了一個小點。
先
兄李應
兄李輝
之墓。
倪磐沒有跟倪梨回家,她叫了一輛出租車從墓園直接回到日日新鮮,
從電梯出來,倪磐直接走向湛宇的辦公室,然後在秘書Amy驚愕的眼神下徑直打開了辦公室的大門。
辦公室裏麵空空蕩蕩。
“倪總監,湛總今天到券商那邊開會了。”秘書Amy見倪總監臉色蒼白,神情緊張,篤定是發生了重大的事情。
“我知道了。”倪磐竭力壓著內心的情緒,她閉上眼睛,定了定神,讓自己恢複到平時的狀態:“湛總回來不用告訴他我來找過他。”
Amy有些膽怯地點了點頭。
倪磐又看了一眼空擋的辦公室,然後毫不猶豫地關上大門。
回到自己的辦公室,倪磐一下子軟坐在辦公椅上,大腦裏不停回旋著十幾個問題。
李輝不是隻是被警察抓了,
為什麽會死了,
李輝和李傑是什麽關係,
李應和李輝、李傑又是什麽關係。
李傑知道李輝的事是因為她和湛宇嗎?
倪磐拿起電話,手指按在了湛宇的電話號碼上,指尖顫動著,卻遲遲沒有滑動。
直覺告訴她,如果現在把這件事告訴湛宇,必定影響整個上市項目的推進。
可是這個項目不僅對日日新鮮很重要,對湛宇最敬重的大哥湛風更有重要的意義。
無數個念頭大腦裏麵交織,理智與情感正在上演著激烈的鬥爭。
此時,手機屏幕彈出了個財經消息。
國內最大的物流集團追風集團剛剛公布了上一年度的業績報告。從業績報告來看,追風集團上一年度淨利潤直接下降了10%.
……
追風集團去年全年在全國三、四線城市布局物流網絡,可惜下沉業務沒有成為其攻占市場的有力武器,反而拖低了整個集團的盈利能力。
……
據業內權威人士分析,追風集團在競爭激烈的價格戰中將麵臨巨大的挑戰,傳統的快遞業亟需注入新的血液去改變業務結構。
倪磐關掉屏幕信息,從通訊錄的查找欄內輸入黃薄的名字。
太極這樁案件,除了湛宇,就隻有黃薄最清楚。
電話很快就接通,黃薄明顯對倪磐打來的這通電話感到十分意外。
“倪小姐?”
兩人在電話裏寒暄了幾句,倪磐就直接入正題:“不好意思黃警官,我知道我不該問,不過太極這案子是因我而起,我就好奇問問現在情況怎麽樣了。”
黃薄當警察多年,理解當事人總是會對案件的進程有好奇心,更可況這樁案倪磐參與度十分高。
案件已經進入了法院審理階段,他也沒有什麽好隱瞞的。
“相關的人都已經到案了,現在就等著庭審。”
倪磐問:“那李輝他會被判刑嗎?”
“當然會了!”黃薄說道:“不過前提是他人還在,現在人沒了,判什麽刑都不重要羅。”
倪磐心底一沉:“您是說李輝死了?”
黃薄說:“是啊,不但是他,還有他那個情婦關麗也自殺了。說起這個還真是讓人痛心,那位關麗已經有了三個月身孕了。”
倪磐身體搖晃著,差點從椅子上摔下來。
她另一隻手死死地撐住桌子的邊緣,另一隻拿著電話的手不停地顫抖。
“李輝也是自殺死?”
“是啊,還是咬舌自盡。你說他是不是傻,為了不供出替他洗黑錢的人居然咬舌自盡,你說這是何苦。不就是個經濟案,又沒有傷人,最多判個十來二十年價格緩刑就放出來,搞不懂他是怎麽想。”
倪磐整張臉變成了白紙一樣:“謝謝您,黃警官。”
“不客氣,不過這些事湛宇那小子居然沒告訴你嗎?那時候他也在啊!”
倪磐腦海裏似乎想起了什麽,她沉默了數秒,然後沉聲道:“也許他是怕我害怕吧。”
黃薄想了想,也覺得湛宇不告訴倪磐的原因應該也是擔心會嚇到她,他安撫道:“事情都過去了,弟妹你也沒想太多,他們雖然是自殺,不過他們也不算什麽好人,特別是李輝這個人城府極深。過段時間,我這會去上懷,到時候約上你和湛宇出來聚聚。”
倪磐咬著幹裂的嘴唇回道:“一定要的。”